夏日蒸騰的熱意在室外一聲賽過一聲的蟬鳴里闡述得淋漓盡致。

虞恬坐在咖啡廳里，左眼皮瘋狂地跳。

的腳下是十厘米細高跟、臉上化了致的妝、戴著齊思浩從他媽媽那里“借”來的昂貴珠寶首飾、穿了合材曲線風格大膽的著……

咖啡廳里偶爾進出的男士頻頻對投來若有若無的視線，那是對容貌和材的肯定和欣賞，但虞恬卻一點沾沾自喜的心也沒有。

與平日完全不同的著裝風格讓覺得別扭，他人的注目讓覺得不安。

看了眼手表，扭頭看向自己對面的齊思浩：“你確定任雅麗會來？”

齊思浩老神在在：“放心，我都發微博定位了，這兒離學校又不遠，半個小時之鐵定出現。”

虞恬還是有些不安：“左眼跳災，我左眼皮跳得好厲害，覺今天可能要出師不利……”

齊思浩不以為意：“要麼是你最近睡眠不足；要麼是以前你得過面神經炎留下了后癥；要麼就只是不明原因的面部痙攣。”

他看了虞恬一眼，一臉痛心疾首：“你一個學醫的，怎麼能迷信左眼跳災呢？不行打點毒素，還能除皺！”

不過很快，他的話就沒再說下去了，因為過咖啡廳的玻璃窗，他看到了正往這里走來的任雅麗。

幾乎是一瞬間，齊思浩臉上出了如臨大敵的表，他抄起面前的勺子，舀上一勺快要融化的冰激凌，調整出意綿綿的眼神，就一臉深地要往虞恬里塞。

也是這時，任雅麗推開門。

咖啡廳里沒幾桌人，的眼神很快定位到了齊思浩。

時間卡的剛剛好。

等任雅麗走到桌邊時，齊思浩正面部表浮夸，語氣做作地把冰激凌塞進虞恬的里：“寶，以后你一勺我一勺，天長地久活到老……”

“……”虞恬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陪齊思浩到老，但幽門螺旋桿菌可能會。

任雅麗看到這一場景，在巨大的震驚之后，臉上出了哀婉痛苦的崩潰，看向齊思浩：“你真的有朋友了？”

齊思浩這才裝作剛發現任雅麗的模樣，出了恰如其分的驚訝，然后笑了下，大方地介紹道：“是，這是我朋友虞恬。”

任雅麗的臉上還是不能接的驚愕，瞪著虞恬：“你就喜歡這種類型？”

任雅麗驕縱慣了，巨大的挫敗下，嫉妒又難堪，指著虞恬的鼻子，語帶哭腔發泄起來：“不就長得漂亮嗎？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漂亮只是皮囊罷了。”

齊思浩靦腆地笑了下：“可先要有漂亮的皮囊，才會讓人想去了解你有趣的靈魂呀。”

他眨了眨眼：“雅麗，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個淺的男人，我真的配不上你，我現在確實也有朋友，你還是不要在我上浪費時間了。”

**

任雅麗摔門而去。

齊思浩卻恨不得拍手稱快，他豪氣沖天地喝了一杯養的枸杞茶，然后沖虞恬抱了個拳：“恩，我的魚！我的異兄弟！”

“下次這種事別再找我了，招人恨，你就不能自己找個真的朋友嗎？”

齊思浩出苦惱的表：“我也想找啊，但我上次一見鐘那個生，我就再也沒機會見過了。我是很長的人，是唯一讓我心的生，我還在等待緣分的再次降臨。”

他又開始老生常談：“那次我跳進一條臭水里救一個落水的小孩，因為太臭了，我爬上岸的時候都沒人愿意拉我一把，只有，一點沒遲疑，就把手給了我……”

虞恬極度懷疑這故事是齊思浩編造的，但苦于沒有證據。

于是白了他一眼：“那你等到你七老八十子失活去吧。”

齊思浩家和虞恬家原本是鄰居，從穿開開始兩人就認識，從小學開始一路一個班，就連大學都是一起進了容市醫科大學的臨床醫學系。

任雅麗是容醫大隔壁的藝學院學播音主持的，在一次聯誼會上對齊思浩一見鐘，加了聯系方式，自此發起猛烈攻勢。

即便齊思浩明確拒絕了好幾次，但無奈任雅麗大概家境優渥，從小順風順水，有點公主脾氣，不能接失敗，愣是各種糾纏了齊思浩一整年。

齊思浩但凡發個朋友圈或者微博自己在哪兒，任雅麗就勢必制造“偶遇”，號稱只要齊思浩單一天，就不死心一天，搞得齊思浩苦不堪言，最終想到了求助虞恬一勞永逸來讓任雅麗死心這個主意。

齊思浩解決了一件煩心事，心大好，忍不住對虞恬溜須拍馬。

但虞恬可沒心思聽他這些吹捧，還得趕時間，之后還排了兩場約會。

第一場是自己的相親會，第二場則是媽媽宋春香士的相親會。

為了方便集中高效地在一上午理完所有事項，剩下兩場約會虞恬都主請纓來安排了場所。

把接著兩場約會定在了此刻這家咖啡廳隔壁的餐廳里，分別訂了兩個小包廂。

此刻，結束完齊思浩的事，看了眼時間，就打算奔赴自己的相親會。

只是在此之前，還是有些忐忑：“老齊，我這樣穿真的行嗎？”

齊思浩比了個大拇指：“你放心，從那相親男和你的聊天記錄來看，對方就是希找一個賢惠持家、吃的是草出來的是是類型的老婆，而且觀點很保守，覺得人絕對不可以穿的，那就是。”

“對付這種男人，你穿這樣，再這麼渾珠寶氣，一看就不宜室宜家，你又不是富家千金，他那麼現實市儈，肯定跑了！”

“不過……”齊思浩看了虞恬一眼，想了想，“這男的萬一看到你的臉就走不的話……”

虞恬抿了下：“那我也還有殺手锏……”

齊思浩愣了愣，有些言又止：“那個證，你真辦了啊？”

“嗯。”虞恬抿笑了下，“以后我可以免費乘坐公共通了。”

看了眼時間，沒再多和齊思浩說什麼，趕拎起包，有些變扭地踩著細高跟往隔壁餐廳趕去。

**

虞恬并沒有相親的心，但礙于這位相親男的介紹人是的大姑，無法拒絕。

自從的爸爸在高中時因車禍意外撒手人寰后，大姑每年都贊助一部分學費，才讓和媽媽撐過了這些年。雖說現在已經還清了大姑當年出的學費，但這份恩，虞恬是不會忘的。

原本抱著聊一聊的心態加了微信，然而幾回合下來，虞恬就意識到，和這位相親男別說當了，就是當朋友也沒戲——

“老婆就應該在家里生兒育啊，我們大中華的傳統德不就是男主外主嗎？”

“聽說你不準備當醫生了，那正好啊，要是你想當醫生，我才不敢找你呢，醫生那可太忙了，本沒時間照顧家里，現在這樣正好，你醫學院畢業的，以后家里人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你還能給看看，照顧家里老人孩子也方便……”

……

虞恬是想起對方的言論，就覺得腦仁發疼。

但見還是要見一下的。

速戰速決。

被對方拒絕就好了。

在心里演練了一遍待會的說辭，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后往二樓包廂走。

只是……

是203還是204？

這包廂是虞恬一個月前訂的，因為時間隔的有些遠，已經忘記到底哪一個是自己的相親會包廂，哪一個是媽媽的了。

不過好在把媽媽的相親會約在自己的相親會后半個小時，現在還早，媽媽和媽媽的相親對象一家還不會來，所以就算走錯包廂，也肯定是空的，不打。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推開了203包廂的門。

運氣很好，一下就走對了包廂。

里面有人。

對方正低頭回著手機信息，虞恬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他的臉，然而是坐著，就能看出對方材非常高大，因為肩寬適宜，簡單的襯衫穿在對方的上，也顯得異常括。

這間包廂的座位鄰著窗，窗外正映一片香樟樹繁茂枝葉打下的影，穿梭其間的日恰到好般把對方的廓照得深邃而有韻味。

因為虞恬推門的聲音，對方抬起了頭。

眼前的男人皮白皙，眉目深刻，鼻梁很，整張臉棱角分明線條優越，五的生相卓越明晰，每一都很致，疊加在一起，產生了一種相當高級的。

虞恬呆在門口足足快有一分鐘的時間。

沒人和講過，對方竟然長這樣。

由于對相親并不興趣，虞恬都沒有問自己大姑要過對方照片，甚至沒記住對方什麼，齊思浩開玩笑說能淪落到相親的男人多半并不好看，可對方的長相還是大大超出了虞恬的預期。

簡直是有些不像人類的貌。

對方抬了抬眼睛，看向了虞恬。

菱形讓他看起來有些多，冷淡的目卻讓他又帶了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仿佛對一切都有種置事外的疏離。

他的容貌搭配此刻的眼神，形了一種而冷淡的視覺沖擊。

然后虞恬看著對方微微皺了下眉，像是有些遲疑：“虞恬？”

看來沒錯了。

這竟然真是那個微信聊天里倒盡胃口的相親男。

虞恬一瞬間只覺得自己心平靜的湖面下醞釀著一場水底風暴。

相由心生這句話，看來也并沒什麼道理。

這個長相真的讓很意外。

但很快，收斂了緒，狀若自然地走進了包廂。

朝對方笑了下：“是我。”

**

雖然對方的長相確實晃眼，但虞恬并不打算改變自己的計劃。

“我先介紹下我自己，我今年剛畢業，目前還是無業狀態，我爸爸在我高一的時候就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媽媽，家里只有一套我們一起住著的經濟適用房，我媽媽也就開個小網店，收一般。”

自曝自己家庭件方面的短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展現自己格方面的短。

虞恬看向對方的臉，出了饒有興致的表：“那你呢？你現在年薪是多？”

對方愣了愣，但還是回答了：“大概十幾萬。”

“稅前還是稅后啊？”

對方看起來已經有些不快了，但還是禮貌地進行了回答：“稅前。”

因為這樣的態度，虞恬有些心，但一想起對方微信上那些大放厥詞的偏見，還是咬了咬牙，拿出了尖酸刻薄的面孔：“聽說你不是工作好幾年了嗎？怎麼才只有稅前十幾萬啊？”

被故意挑刺這樣，對方倒是還不卑不：“按照目前個人所得稅的起征點，全年免稅額是六萬，但全國能繳納個人所得稅的人數，還不到一億人。十幾萬的年收，并不至于多差勁。”

他微微抬了抬眼：“所以你的年收是多？”

虞恬一臉理所當然道：“我的年收，不就取決于你的年收嗎？”

對方臉上出了不解。

虞恬乘勝追擊道：“就算我沒有收，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你的收，不就是我的收嗎？”

“所以我才這麼關心你的收呀。”轉頭對對方笑了下，“不過也沒事，收這種，還是看家庭況的，你家里房子多嗎？你自己名下有房嗎？是全款還是貸款？車呢？買的什麼牌子？”

對方對這樣直白探聽家底的話題果然有些排斥，臉上出了一些冷淡混合著拒絕的神，克制道：“這和你好像還沒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呀！”虞恬表市儈道，“以后也可能是要為一家人的人，當然要先知知底的呀！”

對方的聲音果然冷了下來：“也未必就會為一家人。”

說的好！

等的可不就是這句話嗎！

但到這一步了，對方竟然也沒找借口要先走，只是表冷淡地看著虞恬。

難道對方是個狗，所以這都還不死心？

虞恬有些心虛和張，對方的容貌太過于有攻擊，都不怎麼敢盯著對方看，一時之間更不準對方在想什麼。

最終，為了保險起見，虞恬想了想，還是掏出了自己幾天前剛辦的證。

“不管怎樣，還有件事我希坦誠地告訴你。”

虞恬用左手把殘疾人證放在了桌上：“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和你說，我的右手有一點殘疾。”

對方果然皺了眉，看著桌上的殘疾人證，像是有很多疑問。

明明去領證的時候虞恬覺得自己已經接現實了，然而真的到拿出證的這一刻，心還是翻騰起痛苦和難堪來。

本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釋然。

竭力藏的右手上，還有橫亙整個手掌未消退的疤痕。

虞恬不想再看，幾乎是神經質地拿出手機，佯裝看了眼，然后朝對面的男人出了一個自認為自然的微笑：“不好意思，剛接到消息，我家的貓突然難產了，況很危急，我得回去帶它手，下次再見。”

胡找了個拙劣的借口，然后便把那本殘疾人證藏進自己包里，落荒而逃。

**

十分鐘后，在餐廳衛生間里換掉了的服，摘掉了渾的珠寶，穿上了自己平時風格的，卸掉了致的妝容，再洗了個臉，虞恬看著此時鏡中悉的自己，才漸漸找回了平靜。

自己剛才的表現，恐怕和剛才的男人也不會再見了。

畢竟虞恬確信自己已經傳達出了一切應當傳達的訊號。

何況家境一般，格虛榮，不講禮貌中途離開，在相親里已經足夠被列死刑了。

總之再尷尬，也過去了。

好在時間控制得當，再過幾分鐘，正好可以無銜接去出席自己媽媽的相親會。

雖然虞恬理自己的相親會很草率，但對宋春香士的就很重視了。

自喪偶來，媽媽日以繼夜地持著一切，虞恬都看在眼里，為此一直鼓勵媽媽再找個靠譜的第二春一起過日子，可宋春香為了虞恬，一直沒松再婚的口。

結果因為網店一單寄錯的快遞，虞恬媽媽在理售后時，差錯結識了離婚多年，恰好和同齡的一位男士。

兩人在微信上聊了一個多月，覺非常投緣，也代過了彼此家庭大致況，這才鄭重其事約了第一次見面。

為了表達誠意，也為了緩解尷尬，這次奔現相親會，便在宋春香的建議下，也上了各自的家庭員。

好在彼此家庭關系都比較簡單，宋春香這兒只有虞恬一個兒，對方聽說離婚后也忙于事業一直沒有再婚，因此也只有一個比虞恬大五歲的兒子。

虞恬希媽媽能幸福。

媽媽好不容易能邁出這一步，虞恬希能有好的結果。

因此再次整理了下儀容，確保自己能展現給對方家庭最好的一面，再看了下時間，這才踏進了204包廂的門。

可怎麼沒人？

明明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了，虞恬又多等了五分鐘，可怎麼連向來準時的媽媽都沒來呢？

虞恬后知后覺地拿出從剛才起一直靜音了塞在包里的手機。

然后發現了撲面而來的微信未接來電和信息。

都是來自那位相親男士的。

難道是相親后不滿意來罵自己的？

虞恬在忐忑里點開，才發現事實大相徑庭。

信息是半小時前的——

“你人呢？我已經在204等了。”

“？還不來？怎麼打你電話也不通？”

……

其間對方又打了很多語音電話，然后十分鐘前是對方的最后一條信息——

“你也太沒誠意了吧！放我鴿子！浪費我時間！真當我多想和你相親啊？不就聽說你長得好看我才給你個機會見見嗎？我聽說你右手都殘疾了，真當自己還能挑挑揀揀啊？遲到都快二十分鐘了，我不等了！”

……

虞恬面無表地看著手機屏幕上一連串的信息，心產生了非常不好的預。

試著給相親男發了條信息，果不其然已經被刪除了好友。

也是這時，虞恬媽媽的電話打了進來：“小魚，你到了嗎？我們都到203了，就缺你了，快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