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灶上的熱水起了微小的氣泡，沈翠在碗里打了三個蛋，用筷子沿著一個方向攪拌，在熱水旋轉過程中快速把蛋倒水中，接著調整灶膛里的柴火，把火勢調小，等到蛋凝固，再轉大火燒制兩分鐘。

　等到蛋完全型，沈翠在碗里放糖，將蛋和湯水盛碗中。

　這糖蛋是很常見的早餐，沈翠在后世的時候便是常做的。

　可奇怪的是，往常那隨手一做，這糖蛋都是做的白白胖胖，十分人，用筷子一還會巍巍的溏心蛋。

　這次做出來卻是將將能看——差點就不形狀了。

　難道是因為換了不順手的土灶？

　抬眼看到穆二胖的心值又掉了5分，狀態也從（），變了（十分），沈翠來不及多想，端著大海碗就快步從灶房里出了來。

　方才讀書時還蔫噠得不行的穆二胖，聞到食的香味立刻神奕奕地坐起了。

　他接過海碗和勺子，明明可以一口一個的吃，卻是十分珍惜地小口小口吃著。

　沒人不喜歡吃飯香的孩子，方才沈翠還擔心自己發揮失常會影響他的食，但眼下他吃的地瞇起了眼，一副十分饜足的模樣，顯然那擔心是多余了。

　看著這孩子的心指數蹭蹭往上漲，沈翠既無奈又好笑。

　還行，雖然心值掉的堪比恐怖游戲里的san值，但終歸還算是個好養活的孩子！

　察覺到的目，穆二胖抬起頭回看了沈翠一眼。

　這一對視，他面凝重起來，用細長的眼睛看看沈翠，再看看手里的海碗，再看看沈翠，最后還是一狠心，一咬牙說：“最后一個蛋，給娘吃！”

　而后一推碗，一閉眼，一副做出莫大犧牲、視死如歸的模樣。

　就一個蛋，不至于，真不至于！

　沈翠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娘沒想吃你的蛋，你自己吃吧。”

　怕這傻兒子多想，沈翠干脆撇開眼不看他，繼續看起了穆家倆兒子的面板數據對比。

　除了上面的那些參數，系統還給每個人列了其他幾樣重要的信息數據，包括智商、商、想象力、記憶力、魅力五大屬。

　也為了方便人查看，這幾樣數據做了圖形模塊。

　穆云川那確實不愧是科舉文男主，完全就是一個五邊形戰士！每一樣屬都接近峰值！

　而坐在沈翠一邊大快朵頤的穆二胖的圖形模塊……沈翠都以為系統出bug了，聚會神看了半晌，才看出那圖形中間是一個點！

　一個比芝麻粒沒大上多的點！

　把五大屬，都是接近谷值了，再看數字，那都是可憐的個位數。

　難怪是一句“人之初”都能聽“人之豬”的孩子！

　系統最后還給兩人現在的資質下了一個評語。

　穆云川的評語很是簡潔——【天賦異稟、天縱之才】，穆二胖的評語倒是比他多不字，卻不是啥好話，而是換了種委婉的說法——

　【本世界的造世主似乎不怎麼喜這個孩子，對他有失公允，他懶惰、愚蠢、饞……似乎只是為了對照某個偉正的存在。但他也不是毫無優點，他擁有一顆赤誠之心，假以時日細心雕琢，璞玉也可散發輝，朽木也能雕良才。】

　沈翠再看穆二胖的眼神，都不自覺地帶起了三分憐。

　連系統都承認他現在的樣子是這個世界對他的不公平、把他設置了原書男主的對照組，還能說啥？只能對他多幾分憐了。

　此時穆二胖吃完最后一個糖蛋，把泡蛋的糖水一并喝完，饜足地打了個飽嗝。

　他才退了燒，沈翠自然沒要求他下床活什麼的，讓他躺回了被窩里。

　就在沈翠想接著研究系統的時候，外頭院門突然被拍得砰砰作響。

　一邊口中應答，一邊快步出去打開了院門。

　門外站著兩個婦人。

　站在前面半步的是個穿棉布厚襖子，頭包布巾的干瘦婦人，五十出頭的年紀，皺紋不多，但臉頰上兩道法令紋深得卻仿佛刀鑿斧刻一般，一雙眼睛也是畢現，不帶一點渾濁，看著十分不好相與。

　而站在這干瘦婦人后的，則是一個約莫三十五六的中年婦人，大眼睛圓圓臉，樣貌說不上頂好，但看著一團和氣。

　這兩人都不是外人，正是原的親娘鄭氏和小嫂子李氏。

　娘家人的突來到訪，對沈翠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可以說在原書劇里，沈翠最不想招惹的人，穆云川排第一，那娘家人絕對排第二！

　當然了，這兩者的況是不同的。

　前者穆云川那是心腸黑，手段高，讓沈翠畏懼。

　而后者，則是沈翠和原脾氣秉差距巨大，穆二胖那樣的傻兒子或許察覺不到，娘家人能看不出端倪？

　而且原這親娘也是號人，原書劇里，沈翠花上發跡后的穆云川，這親娘可沒出力。

　只不過那會子這鄭氏年事已高，沒蹦跶多久就去世了，所以論原書劇的頭號討厭鬼，還是閨沈翠花。

　能養出沈翠花這樣的極品閨，這鄭氏也算是個人，年輕時就掐尖要強，明強干。

　嫁進沈家沒幾年，鄭氏就拿到了管家權。

　也確實有那個本事帶領一個家族——

　當年沈家老爺子也不過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人，一年到頭掙的銀錢將夠一家吃喝。

　等到鄭氏當了家，掏空家底把兩個兒子送到城里學本事。

　過了如今，沈大了鋪子里的小管事，沈二則了飯館的二廚。

　沈家的日子一下子紅火起來，幾年前就從村里搬到了城里。

　沈家在鄭氏的帶領下，從泥子搖一變了城里人。

　而這小嫂子李氏，是鄭氏親自挑選的兒媳婦，子綿得像個面團，但說起來也是讓沈翠不想見的很。

　因為當年原給穆下蒙汗藥，就是在的婚宴上。

　原不覺得有什麼，如今記憶融合的沈翠是見到，就已經尷尬地絞了手指。

　鄭氏一進門只看了沈翠一眼，就納罕道：“今兒個太打西邊出來了？你這懶丫頭這個時辰已經起來了？”

　原確實是每日都睡到日曬三竿才起，沈翠訕笑著沒接的話茬，而是開口問道：“娘怎麼今日有空過來了？”

　至于鄭氏旁邊的嫂子李氏，沈翠特地沒有問起——畢竟原還在家當姑娘的時候，就驕縱得沒邊，不把幾個嫂子放在眼里，尤其是子綿的李氏，就不得的眼。

　初初和原的親娘打道，沈翠只能先盡量模仿原的言行舉止。只想著往后和娘家那邊來往，再做出改變，也就不會那麼惹人懷疑了。

　鄭氏前頭還覺得閨一大早就起了，仿佛變了個人，此時看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又把那疑慮打消了，不以為意地答話道：“臘月里家里事多，也有快一個月沒見上你的面了。你這丫頭真是懶骨頭了，老娘沒空來看你，你就不認識回娘家的路了？”

　沈翠笑笑沒接話，請著們往屋里去。

　村里風大，原懶惰，趕走穆云川后從沒在家里做過活，后頭沈翠穿過來也是將將病愈，所以屋里已經很久沒有收拾過，屋里的家上到蒙著一層厚厚的灰。

　鄭氏和李氏都是看著長大的，見怪不怪地沒擱堂屋里坐，而是直接去了主屋。

　主屋里，吃飽喝足的穆二胖已經睡得呼哈作響。

　這青天白日的，恁大的孩子還在炕上睡著，說起來是臊人的。

　但鄭氏不這麼想，聽到穆二胖的小呼嚕，鄭氏有些兇相的臉頓時笑開了花，先坐到穆二胖邊，面目慈祥地給他掖了掖被子，又端詳了他的胖臉好一會兒，才低聲音道：“咱家二胖就是看著福相又富態，我怎麼瞧都瞧不夠。不像他們老穆家那個大郎，干干瘦瘦得面無二兩，看著就不喜慶。”

　沈翠一通語塞。

　這原書人里，能覺得穆二胖比穆云川強的，估計也只有鄭氏和原這母倆了。

　穆二胖是原掉下來的，而這鄭氏……雖然育有二子一，但兩個兒媳婦連著生的都是閨，是自打穆二胖出生，沈家才連著添了幾個男丁。

　鄭氏把穆二胖當家里的小福星，所以對他這外孫的疼，儼然就要超過幾個孫子孫。

　看過穆二胖，鄭氏才又帶著兒媳婦回到了堂屋。

　沈翠怕再讓鄭氏看出自己的不妥，便去灶房燒水泡茶，打定主意先把今遭糊弄過去。

　堂屋里，李氏對著臟的沒下腳的地方實在看不過眼，找到了扔在角落里的抹布，上手就開始收拾。

　等到沈翠從灶房里沏茶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李氏已經把桌椅都出來了。

　心里已經臊得不行，但左右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養，就還裝出不以為意的模樣，放下兩碗茶說：“娘喝茶，小嫂子也別忙活了，坐下歇歇。”

　小姑子憊懶，李氏早就見怪不怪，來幫著收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倒是第一回得了碗熱茶，卻還有些寵若驚地不敢接，只下意識地去看鄭氏。

　鄭氏斜一眼，沒好氣地道：“翠花讓你歇就歇，看我做什麼？”

　李氏在婆婆手底下伏低做小多年了，在小姑子面前挨罵那也是家常便飯，所以沒有任何不悅，只抿笑了笑，坐到鄭氏側就不說話了。

　鄭氏又轉頭看向沈翠，對著像足了自己的親生兒，鄭氏不自覺地和悅了幾分，直奔主題道：“我的兒，你不是問娘找你啥事嗎？娘先給你道個喜！你可是遇上一樁天大的好事兒了！”

　不是來攛掇自己去給穆云川找麻煩的就好，沈翠心下微定，一邊將茶碗端起慢慢喝著，一邊問：“什麼好事兒？”

　“自然是改嫁的好事兒啊！”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