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便令青年男人終于勉強出笑容。
“大師兄還是先養傷。廣陵今日下此狠手, 又對一個孩子見死不救,日后自然有公理。”
義仙君是庇護太一宗至今的仙階強者,巍巍正道磊落楷模,卻被廣陵仙君一劍刺破丹田, 如果不是他還有幾分保命的本領, 恐怕現在也不知是個什麼下場。
義仙君本人自知理虧也就罷了, 可青年男人想到在宗門哀嚎,手臂被砍斷的師兄弟,眼里不由出幾分恨。
只是只知道逞兇斗狠怎麼行, 里放狠話只會引來殺之禍。
想想剛剛廣陵仙君師徒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樣子, 義仙君心中憂慮,忙住自己這個滿眼恨的師弟不讓他口出惡言,轉瞬就帶著他離開了萬象宗,直接回了宗門。
不說他渾跡淋漓回歸宗門這一路上別人看見帶給整個修真界怎樣的。
只說他前腳才走,后腳掌教真人就到了廣陵仙君的大殿,一進門就大罵太一宗咄咄人。
“以為自己是誰, 竟然還敢威脅我?!什麼見死不救, 什麼恐為天下非議!怎麼,不給他七煉草,我們萬象宗就罪大惡極?義這幾個師弟,修為一般般, 一個個比仙階臉還大!”
義仙君來廣陵仙君面前請求靈草, 他的幾個師弟就在掌教真人的大殿,說了一堆什麼“弱”可憐之類的屁話, 把掌教真人氣得要死。
口口聲聲可憐可惜, 口口聲聲見死不救, 可憑什麼要把萬象宗得到的機緣給他們?
不給就了混蛋了?
好都得給他們?
他們的那個什麼絮語, 難道以為自己是修真界的公主,得人人捧著著?
太一宗滿的仁義道德,卻只去要求旁人,一句也沒見要求他們自己。
“偽君子,呸!”掌教真人三角眼都氣得翻起來。
“呸呸呸!可討厭!”狐貍崽兒跟自家爹爹斗爭了好久,總算是從皮里掙扎出來。
這幸虧是義仙君跑得快。
要是他還沒跑,掙了皮封印的狐貍崽兒非放肚子里的小金出來燒他不可!
丹田里,一顆白玉丹爐里傳出對狐貍的罵聲。
“好事想不著老子的狐貍!”
“你看看,我就說還是咱們芝芝明白道理。”掌教真人從前也經常罵太一宗那群惡心人的修士,不過一向沒什麼市場。
畢竟平日里廣陵仙君對太一宗興致缺缺,冷漠得從不回應他的抱怨,其他的宗門弟子卻多覺得自家掌教敵視太一宗這件事不太好看,有小肚腸之嫌。
因此掌教真人曲高和寡,沒什麼知音人。
如今有只狐貍崽兒還知道回應,與他同仇敵愾,一起跳腳兒罵太一宗的不要臉的修士,掌教真人頓時神了。
他努力地在枯瘦的,不懷好意的臉上出慈的笑容,笑瞇瞇地說道,“那太一宗仗著出了個名震修真界的義仙君,猖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爹爹比他強多啦!”狐貍崽兒大聲道。
“對對對!義哪兒比得上我們廣陵!”
“太一宗,不要臉!”
短短沒半柱香,掌教真人仿佛得到了心靈之友,和狐貍崽兒頭頭,為了忘年,一起辱罵太一宗,順便吹自家的廣陵仙君。
林青崖看著這一老一小湊在一起,狐貍崽兒青出于藍,還在梗著小脖子“套麻袋!”,掌教真人三角眼放“對對對!”,了眼角,便對廣陵仙君輕聲說道,“師尊心慈手。”
既然已經得罪了義仙君,那就不如以絕后患,直接斬了義仙君算了。
重傷了他,已經是與他結仇。
還不如把這仇人給滅了,免得義仙君日后東山再起,再來找事。
廣陵仙君正滿臉興趣盎然地看著掌教真人和自家閨“友誼”的開端,聽到這里,含笑看了這弟子一眼。
看似溫和煦,當真要手的時候,林青崖可當機立斷多了。
“殺他容易,可一旦他隕落后續麻煩,”他聲音細微地說道,“如今魔域近,留他一個高階戰力在前面撐著,日后與魔族征戰能損失些修真者。”
他雖然任妄為,卻也不會在魔族危機時因些微私人恩怨就折損修真界的強橫戰力。
至于與義仙君結仇這件事,廣陵仙君并沒有放在眼里……就算沒有這次沖突,他和太一宗的修士也都道不同不相為謀。
大不了,等魔域消失,他再把那幾個師兄弟都宰了也不遲。
倒是眼下,看見掌教真人難得有了志同道合,和他一起討厭大罵太一宗的小伙伴,總算是能說說這些年的心里話,不用被同門還有弟子們覺得他小肚腸,心狹窄,看不得別人強大等等,傾吐完了這些,臉上的笑容都輕松多了。
狐貍崽兒也心滿意足,又回去抱著自家爹爹心疼去了。
“不過義的師弟又折了一個在你手上,連義自己這次的傷勢也不知何時才能完全康復,除非有最好的煉丹師給他開爐煉制仙階丹藥,要不然只靠自己修煉補救,且得等!”
更何況山門大開之前,廣陵仙君和義仙君這次的沖突必然會為修真界知曉,修真界也更會知道,義仙君完全不是廣陵仙君的對手。
誰強誰弱分明。
哪怕太一宗還是所謂的正道第一,可最強悍的仙階強者,卻還是歸于他萬象宗。
對有天資的弟子來說,有更強仙階庇護的萬象宗自然會更吸引力。
想想義仙君這次替萬象宗廣而告之了一番他們的強大,掌教真人很滿意。
“我剛剛聽太一宗修士傳過來的消息,說是被你砍斷手臂的那個修士,手臂接不上了?極好,也算是殺一儆百了。”
修士爭斗中修士若是負傷,其實只要挽救得好,還是能把斷臂接回去的。
不過廣陵仙君這一劍直接砍滅了那人手臂上的生機,傷及那人的元嬰,手臂接不回去,日后修煉與斗法上都要有所缺損。
掌教真人臉上笑得很是解恨,只覺得今日神清氣爽,又說了幾句話,笑瞇瞇地探了芝芝的小腦袋。
“真是我們家的好孩子。”
多可的孩子。
和萬象宗同仇敵愾,和掌教真人特別有共同語言。
“芝芝啊,有時間來掌教大殿來玩,師伯的大殿,好吃的靈果可太多了。”又了芝芝的小腦袋瓜兒,掌教真人才去忙宗門的事了。
芝芝禮貌地搖搖擺擺把掌教真人送到大殿門口,趴在門檻兒上對笑瞇瞇轉頭看自己的掌教真人不舍地說道,“師伯經常來,一起,一起罵壞人。”
“好!”掌教真人喝道。
他彎下腰,和小小一顆的狐貍崽兒拉鉤。
“那師伯,要一直,一直討厭壞人。”可不能又不討厭他了。
芝芝急忙說道。
“那沒問題。”掌教真人討厭義仙君能討厭到海枯石爛。
這樣狐貍崽兒就放心了。
“師伯好忙,要好好休息,不要挨累。為了宗門,師伯,師伯辛苦啦。”
因為在罵義仙君這方面了心靈之友,芝芝覺得掌教真人比以前親切了一萬倍!
時常聽二師兄說大宗門的掌教非常辛苦,搖了搖胖尾可惜地說道,“芝芝能煉丹就好了。”
以前還會煉制讓人補充力與元氣的靈,可惜現在手里沒有。
孩子氣說完這些,掌教真人愣了一下,
對于芝芝跟自己說什麼煉丹,掌教真人并沒有往心里去。
可他記憶里,仿佛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為宗門籌謀,殫極慮,似乎甚聽到有人說一句“掌教辛苦”。
在世人眼中,萬象宗的掌教刻薄兇狠,咄咄人,險狡詐,錙銖必較……總不是大宗門的掌教風范。
哪怕是同門還有門下弟子,大概也更覺得疏闊豪氣的掌教更加面。
可面有什麼用?
是能增進修為,能多煉制幾枚給門下弟子的靈丹,還是能多得到幾個修煉境?
不去計較,不去籌謀,哪兒來的那麼多的資源給他們修煉?
他不在意不給理解,可當只聽到一聲“辛苦啦”,卻還是會怔忡片刻。
看著仰著小腦袋認真看著自己的小家伙兒,掌教真人不那麼好看的干的臉上出真切的笑意。
他嘆了一口氣,又和芝芝拉鉤。
“好。師伯答應你,好好保重自己的。”他聲音和,又帶著幾分慈。
狐貍崽兒的眼睛瞪圓了,急忙遂自薦地說道,“等芝芝煉丹了,給師伯好好,好好補補!”一副自己是煉丹高手的樣子。
掌教真人哈哈大笑,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卻沒有打擊小家伙兒的這顆護自己的心,笑瞇瞇地說道,“那師伯就等著芝芝的丹藥!”
他一邊笑,一邊把一個儲手鐲扣在芝芝藕節一樣白白胖胖的小手腕上笑著說道,“都是一些靈草,芝芝喜歡煉丹?那就拿去玩兒吧。”
就算芝芝不會煉丹,可能會把這些靈草給糟蹋了,那也沒關系。
他們萬象宗的崽兒,只要開心,想怎麼糟蹋東西就怎麼糟蹋東西。
“謝謝師伯。”五靈石晶瑩剔,極為華漂亮的一個赤金手鐲,落在芝芝的手腕上,靈氣浮,就很合適地慢慢小扣在的手腕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很漂亮的裝飾。
這麼漂亮的手鐲,完地符合狐貍的審,漂亮華麗醒目,芝芝臭地扭了扭小子,拱著小胖爪給掌教真人道謝。
“芝芝開心就好。”掌教真人這才走了。
芝芝搖著火紅火紅的胖尾,回來跟廣陵仙君獻寶,順便……
“爹爹傷了,我給爹爹煉丹,給爹爹補補!”
胖嘟嘟的小家伙兒“嘿呀”一聲,小胖爪往面前的空地上一推,”小金,煉丹!“
空地上,空空如也。
白玉丹爐……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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