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楚楚一句“病得不輕”撂出來,場面一時間非常尷尬，連裴星延捻佛珠的手指都尬住了，久久沒有作。

　寧楚楚：“……”太草了。

　難得有些懵然，仿佛回到了剛綁定系統的時候。那時候沒什麼經驗,經常在系統的控制下語出驚人,攪起不風浪。雖說最后都圓滿解決了,但是非常考驗心臟。

　如今也算是“老油條”了,每天鉆系統bug浪的飛起,再也沒吃癟過，今天一個不注意居然栽了跟頭。

　可誰能想到簡簡單單一句問候,竟然能歪到影帝的“病”上去呢？

　寧楚楚雖然有些好奇，裴影帝到底生了什麼病，才會讓真話系統都說出“病得不輕”這種話,但當下并不是探究的好時機，還是得盡快把剛才的“口出狂言”圓過去。

　寧楚楚的面僵一瞬，很快就笑容自如地找補道：“我的意思是……裴先生要多多注意啊，不然廣大影迷會很擔心的。”

　裴眼神古怪地打量著寧楚楚,似乎有些言又止，良久，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主揭過這茬,淡笑道：“謝謝關心,不過我沒什麼大礙。”

　說完,他禮貌地一抬臂,示意道：“坐吧。”

　寧楚楚頓時松了口氣。然而,裴星延卻很難不在意此事。

　他若有所思地觀察著裴的面,眉頭微鎖,清潤澄明的眼眸里涌上濃重的擔心。他說：“裴，你的氣真的很差，怎麼回事？”

　裴卻依舊淡笑著搖頭，不肯多言，“沒事。”

　為了防止裴星延追究底，裴主轉移話題，詢問寧楚楚道：“寧小姐，你通過裴約見我，是有什麼事嗎？”

　在裴對面落座后，寧楚楚心里有些忐忑，但想到手里的那份可以讓名利雙收的劇本，的心頭又瞬間火熱起來。

　寧楚楚微微一笑，將劇本輕輕遞到裴面前，解釋道：“裴先生，我想請您出演這部電影的男主角。”

　寧楚楚旁的馮一帆終于按捺不住激的心，揚聲說道：“裴先生，您就是我心目中唯一的男主角。除了您，我想不到任何人可以出演這個角，請您一定要答應我，無論您有什麼條件我都可以做到……”

　馮一帆語無倫次地表達著自己的對裴的敬仰，聲音不自覺地越來越高，臉也激得通紅。

　寧楚楚淺笑著拽住他的胳膊，明明表看上去很溫，卻生生將馮一帆拉得坐回了位置上。笑得很甜，“馮導，先讓裴先生看看劇本吧，別太激了。”

　看著寧楚楚臉上的笑容，馮一帆不知為何莫名后脖頸一涼，不自覺就安靜了下來，不敢再造次。

　寧楚楚的耳終于清靜了，又微笑著向裴，聲道：“裴先生，我們的劇本絕不會讓您失的，請您務必考慮一下。”

　裴神平淡，對于兩人的賣力“推銷”，并沒有特別的反應。

　但他還是很給面子地翻開手中的劇本看了起來。隨著裴劇本翻的速度加快，他的表也慢慢認真起來。裴認真的神和專注的眼神，無一不現出，他對這份出的劇本果然很興趣。

　寧楚楚看著他不斷變幻的神，轉頭跟馮一帆相視一笑，眼里都有著輕松與篤定。

　寧楚楚覺得，既然裴已經答應了跟見面，那麼這次合作就已經功了一半。現在眼看著裴對劇本也非常滿意的樣子，寧楚楚更覺得這場合作絕對穩了。

　雖說剛見面時被系統坑的栽了個小跟頭，但好在裴心寬廣，看上去并不在意的“大放厥詞”，所以，此行的目標應該很快就能達！

　寧楚楚下頜微揚，恬淡自如地微笑著，一副勝券在握的自信模樣，靜靜地等待裴的同意。

　裴迅速瀏覽完這個劇本之后，面很是復雜。有激，有欣賞，最后卻都化為——濃濃的憾。

　寧楚楚見狀心頭一跳，莫名有種不好的預。

　果然，裴緩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淡聲道：“抱歉，寧小姐，這個電影我不能接，您還是另尋他人吧。”

　馮一帆表一變，著急地想要勸說什麼。然而寧楚楚一個凌厲的眼風掃過來，馮一帆只能訕訕閉，繼續保持安靜。

　寧楚楚整理了下復雜的心緒，平靜地追問道：“裴先生可以告訴我拒絕的原因嗎？是因為劇本不夠優秀嗎？”

　寧楚楚當然不覺得這劇本不夠好，這麼問只是在以退為進，試圖尋找出裴拒絕的理由而已。

　裴卻只簡單地搖了搖頭，對拒絕的理由閉口不談。

　寧楚楚眼珠一轉，轉而笑著問道：“裴先生，您為什麼會突然答應跟我見面呢？”

　通過裴星延去約見裴的時候，裴明明是拒絕了的。后來《一劍江湖》上映，他反倒突然聯系上，主要求見面。

　雖說裴星延告訴，裴是被在《一劍江湖》中的表現所打，才會主松口，但寧楚楚總覺得其中還會有。

　聞言，裴眸微凝，定定地向寧楚楚，他表悵然，眼神悠遠，似乎在過向另一個人。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寧小姐，你知道《殺人劍》這部電影嗎？”

　寧楚楚微微一愣，等回想起這部電影后，面有一瞬間的古怪，但很快就遮掩住了，微笑著點點頭，“知道。”

　以寧楚楚那妥帖會來事的格，這種時候本該不聲地夸贊一番裴主提起的這部電影，但這次卻沒說一句多余的話，只因為……《殺人劍》是裴最大的黑歷史。

　裴年天才，十六歲剛出道，便靠著自己的作斬獲數項國大獎，為華國最年輕的影帝，之后的兩三年更是產出了好幾部優秀的作品，獲獎無數，可謂是風頭無兩。

　在他的演藝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十九歲的裴野心，開始籌備第一部自編自導自演的電影——《殺人劍》，一部江湖武俠電影。

　消息始一放出來便引發無數人的期待，大家對這位天才影帝有種近乎盲目的自信，都在期待他能出怎樣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

　在《殺人劍》拉滿了觀眾的期待值以后，最后上映的片卻讓人大失所。

　稀碎的節，莫名其妙的主線，演技拉的主角，連演什麼就是什麼的裴，在這部電影里演技水平也不比從前。

　一時間全網都在唱衰裴，傷仲永、江郎才盡、不惜羽……

　裴的聲譽一度跌谷底，從人人稱羨的天才影帝，淪為只為圈錢的黑心演員。

　好在裴在一年后便帶著新作強勢回歸，以三金大滿貫的績打了所有人的臉。之后裴的表現依舊優秀，功向大家證明了，他永遠是天才演員。

　只是后來，裴再也沒有嘗試過編劇和導演的份，都是老老實實地只做演員。

　所以，如今大多數人都認為，裴是一個驚才絕艷的好演員，只是他并不適合當編劇或導演。

　個人天賦不同，況且裴能夠將演技天賦發揮到極致，已是非常難得，所以大眾對于裴在導演份上的短板很包容，現在也不太會主提起《殺人劍》這部“黑歷史”。

　就連裴也絕口不提自己編導的那部電影，所以，寧楚楚在聽到的時候才會那麼驚訝，且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順著話題聊下去。

　剛才說裴“病得不輕”就已經夠無理了，要是再談起《殺人劍》……很難保證不會在真話系統的控制下，說出更過分的話。到時候合作可就真沒戲了。

　然而，裴似乎并不忌諱這個最大的“黑歷史”，神坦然地繼續問道：“你覺得《殺人劍》這部電影怎麼樣？”

　寧楚楚：“……”

　轉頭對馮一帆笑得相當“和善”，還聲提醒道：“馮先生，裴先生問你話呢，快回答呀。”

　馮一帆：“……？”

　裴：“……”雖然寧楚楚沒有明說，但他已經從的行為中到的態度了……

　礙于真話系統的存在，寧楚楚沒法昧著良心夸贊這部電影，就只能把鍋甩給馮一帆。反正馮一帆又沒有真話系統，他總不至于沒眼到當眾打臉裴吧？

　讓馮一帆隨口夸夸《殺人劍》，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他們接下來可是要竭力說服裴接戲的，怎麼能現在就得罪他呢？

　然而，馮一帆還真就這麼沒眼。

　他愣了一瞬后，義正言辭道：“裴先生，恕我直言，《殺人劍》這部電影除了特效和作戲好看點之外，一無是！”

　寧楚楚：“……”拳頭了。

　聞言，裴的表雖說不上生氣憤怒，但也絕對沒什麼開心的意味。他安靜地坐著，神平淡，讓人看不他在想什麼。

　眼看著氣氛有些僵，寧楚楚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來，只能再次寄希于系統的“說真話必好運buff”了。

　寧楚楚輕咳一聲，鎮定道：“裴先生，《殺人劍》這部電影確實有很多問題，劇主線不夠明晰，節設置不夠合理，包括男主的演技……都不夠好。”

　裴眸微，倒是很給寧楚楚面子，點頭回應道：“我也這麼覺得。”

　寧楚楚微微松了口氣。

　正當疑于裴為何突然提起這樣一部電影時，裴的聲音幽幽響起：“很多人都認為我不適合做編劇或導演，然而很有人知道，《殺人劍》的最終品，跟我一開始的設想是完全不一樣的。”

　寧楚楚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默默地盯著他，沒有搭話，只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模樣。

　裴便接著道：“一開始我對《殺人劍》報以很大的期，從劇本到場務我都親自把關，滿懷雄心壯志。”

　“然而，那時候的我還太年輕了，遠沒有意識到這世界的復雜，更不知道，導演比演員要多背負多東西。”

　裴談起以前的事時，神很平靜，仿佛早就放下了那些憾執念，然而，寧楚楚卻能從他灼灼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甘。

　裴輕輕地嘆了口氣，“那時候我已經是很有名的演員了，卻不知道導演要承那麼多，尤其是資本的裹挾。”

　“一開始說得好好的，會尊重我自己的意見，等到簽了合同就開始用投資作為要挾。他們幫我選好了主角，還覺得劇本里主的形象不夠正派，強行改了劇。”

　“我抗爭過，但各方資本勢力太過復雜，最終我還是妥協了。”裴聳了聳肩，面上著濃濃的無奈，“所以，《殺人劍》最后就變了一個四不像的爛片。”

　寧楚楚微微一怔，蹙眉陷沉思。

　馮一帆似乎對裴的話深有，眼泛淚地喃喃道：“不容易，當導演真的不容易，想完全拍出心目中完的電影實在太難了……”

　寧楚楚雖然對裴曾經的經歷到可惜同，但這個人理至上，恰到好地在面上流出一難過后，的大腦仍在飛速運轉，思索裴到底為什麼突然提起這部電影。

　好在裴很快就主解釋道：“我之所以突然想要見你，就是因為……你在一劍江湖中飾演的那個角，神音圣，太像是我的《殺人劍》最初版本中的主角了。”

　寧楚楚愣了愣，而后不由得了角，“是、是嗎？”

　記得《殺人劍》的主是個善良、單純，電影中有名有姓的男角都深的小白花型瑪麗蘇啊！原來這個角原本竟是神音圣型的狠辣妖艷的惡人設嗎？

　這改得也太離譜了！

　裴嘲諷地勾了勾角，“那位背靠大資本的主角不滿意原劇本里主的人設，又不肯屈尊演二三，就將我的主角改得面目全非，連劇線都一塌糊涂。”

　裴專注地凝視著寧楚楚，語氣發沉：“我一直為當初的妥協而后悔自責，也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初強一些，哪怕直接放棄這部電影，也好過眼睜睜看著它被毀掉。”

　“當我看到《一劍江湖》中的神音圣時，仿佛就看到了原原本本的《殺人劍》主角。”裴微微垂眸，濃的睫羽抖著，眼神里有著很明顯的落寞。

　“所以，我就來見你了。”

　多年的執念促使裴來見寧楚楚，這個像極了《殺人劍》最初的主角的人，仿佛這樣就能填平他心中無盡的憾。

　然而裴也知道，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寧楚楚幽幽地嘆了口氣，睜著一雙溫的桃花眸，認真地著裴，說：“裴先生，對于《殺人劍》的幕，我到很憾。我之前就納悶，像您這樣的天才，怎麼會在自己的心電影中表現不佳呢？原來是被外人拖了后。”

　馮一帆悄悄轉頭看向寧楚楚，不由得咋舌想道，寧小姐的拍馬屁功力比自己要強很多，看來他還是要多學習。

　寧楚楚微微前傾，眸牢牢鎖定著裴，嗓音輕，循循善道：“裴先生，神音圣能符合您心目中自己的主角形象，我到十分榮幸。”

　“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跟我合作一番呢？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彌補曾經的憾吧？”寧楚楚淡笑道。

　寧楚楚的表相當坦然，說出“跟合作算彌補憾時”，一點都不到臉紅。

　裴輕笑著搖了搖頭，面上浮現出些許無奈和憾。他沉聲道：“抱歉，寧小姐，我真的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眼看著寧楚楚失落地垂下頭，裴又解釋道：“我并不是對你或者劇本有意見，只是……是我個人原因，近幾年都不會接戲了。”

　裴抬腕看了眼表，起淡笑道：“寧小姐，謝謝你愿意出時間來見我。將那些憋在心里的話說出來后，我到舒服很多了。”

　“以后有什麼事，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幫。”裴禮貌地沖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裴離開的腳步都邁出去了，馬上就要結束這次談話。

　寧楚楚直直地著他拔但略顯消瘦的影，眸微閃。

　如果現在放任裴離開，那麼之后想再約見他恐怕就難了，畢竟他已經見過了“神音圣”，短時間不會再有興趣跟見面。

　請裴出演電影的事就也要打水漂了。

　寧楚楚驀地起，揚聲住正要離去的裴。對方依言頓住腳步，轉疑地著。

　寧楚楚姿優雅，笑容自如，實際上手心都張得微微出汗了。看著裴冷淡的眉眼，深吸一口氣，說：“裴先生，你拒絕跟我合作，是因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