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鬧市,月清冷的輝灑在了青石磚上,借著輝尚且還能看得清路。
而鬧市之后,板車七拐八拐,從拱橋路過,再沿著河岸而走。
筠尾隨得極遠,但又不至于跟丟。
他過軍營近兩年,因會說話,與人打道,也從不看人下菜,所以這軍中的老兵都教他一些本事。
無論是擒拿技巧,還是喬莊跟蹤,筠本著技多不,都給學了。
要是不學的話,他還真不敢貿然跟蹤。
板子車了又一條小巷,他跟過去前卻也不忘觀察周圍環境。
正要過去,卻依著月與河岸邊燈籠的淡弱線之下,約瞧見河中的一艘烏篷船中似乎有人影。
船中住人不稀奇,可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船中主人,就太過湊巧了。
筠謹慎,沒有再貿然跟上去,而是退了,快速掉頭,疾步原路返回,回到前邊路過的巷子,從中穿梭而過,然后再從另一側追去。
或許巷子的另一頭也有盯梢的,所以筠從馬車的巷子從容走過,沒有做停留,只是余暼了一眼,并未見到有馬板車的蹤影,就是往前走去,也沒有看到木板車的蹤影。
可以確定了,那木板車就是了方才巷子中的其中一宅子。
筠沒有繼續盯著,而是繞道返回了做了記號的青石拱橋,恰好遇上了趕來的郡王府下屬。
兩人看到平安無事的小郡王,都暗自松了一口氣。
幾人到了蔽之地說話。
筠看了眼侍衛腰間的刀,讓他遞過來,然后拿在手中仔細掂了掂,琢磨了半晌后,才道“那布匹的重量與這刀重量差不多,又比這刀重了些,目測二十匹布左右,估計也不止運了一輛車,但也不會有太多輛運送的車,如此反而會讓人起疑。”
話到最后,蹙眉沉思道“該是什麼人,打算做什麼?”
思索了一會后,把刀子還給侍衛,吩咐道“過了方才的拱橋,往西而去的第四條巷子,板車了其中,但因有盯梢的,所以不知是那個宅子。他們警惕極高,你們找個離得遠的地方盯著那巷子,先不要貿然打探,以免打草驚蛇。”
說罷,便匆匆趕回了郡王府,與他父親說了此事。
老郡王聽到兒子涉險去跟蹤了可疑之人,擔心好半宿,原本想等兒子回來的時候斥責太過胡鬧,訓他一頓,但兒子一回來就開口與他說了這件事,也讓他意識到了事嚴重。
知道父親要訓自己,小郡王說完之后,又解釋道“我也不是在軍中白待了兩年的,我也學了好些本事的,跟蹤一個人不問題。再說了,我明知道那人可疑,極有可能是什麼地方派來的探子,本可以阻止一場謀的,而我卻因視而不見,造了什麼無法挽回的傷亡和損失,父親覺得這就對了?”
老郡王皺眉說“也不是不讓你去跟,你差侍從去跟不就行了?”
筠又說道“好,就算我臨時起意找個侍從去跟,那與打草驚蛇又有何區別?”
“父親,咱們郡王府百姓供奉,又靠著朝廷過著榮華富貴,為人臣,為上位者,若是自私自利,依舊這一切,寢食可能安?且郡王府的昌榮可還能長遠?”
老郡王被兒子的話噎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但同時又對兒子的長倍欣,拍了拍嘆道“為父把你送那驍騎軍,與謝玦學本事,看來是真的送對了。”
說罷,老郡王也正了臉,道“你且等著,我明早一早宮,把這事告知圣上,后事便讓圣人理。”
永寧侯府。
自謝玦寄信回來,翁璟嫵又過了幾日風平浪靜的日子。
但翁璟嫵清楚,越是風平浪靜便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明月從院子外邊進來,見主子面前放著賬冊,心不在焉的,雖提著筆,卻沒有沾墨。
“娘子?”喊了一聲。
翁璟嫵回神,看向“怎了?”
明月搖頭,說“沒有什麼,只是奴婢見娘子這幾日來都心神不寧,所以有些擔憂。”
翁璟嫵看了眼桌面上才翻幾頁紙的賬冊,又看了眼無墨筆。
無奈地闔上了賬冊,放下了筆。
明月道“現在侯府戒備更加的森嚴了,只要娘子不出府,那賊人就無從下手。”
但隨即又皺眉嘆氣道“但現在侯爺打了勝仗,那些貴眷都紛紛給娘子下帖子,能拒得了一時,卻也總不能一直拒著。”
翁璟嫵沉默了一會后,抬起頭問“英娘母子如何?”
明月回道“管事每日都會派人送去與菜,而依舊大門不出,偶爾也聽到那小郎君鬧著說要出去,但卻沒看見過他出來。”
翁璟嫵抬眉,訝異道“他開口說話了?”
明月點頭“說了,說的應該是邕州話,奴婢勉強能聽懂一些。”
翁璟嫵想了想,說“那孩子本也不壞,在那等賊窩長大,卻沒有賊寇的自私與殘暴,看來他父親把他教得很好。”
明月也點了頭,贊同道“畢竟那位是忠義之士,教出未來的孩子自然不會差,好在孩子與他母親不同。”
英娘被打的那日,明月也約聽到了說的話,說的丈夫是忠義之士,還有其他的話。
依著這些信息,明月多也猜得出來英娘的丈夫是什麼樣份。
“對了,娘子,那他們什麼時候會離開侯府?”
翁璟嫵沉了一下后,略有所思道“也差不多快到時候了。”
說著話的時候,有婢送來了穆王府的帖子。
——是曹素芩邀過府品茶吃蟹的帖子。
九月中旬至于十一月中旬正是蟹的好季節。
明月愁道“怎麼帖子說來就來,娘子,要不還是拒了吧?”
翁璟嫵闔上了帖子,想了一下后,看向明月“去廚房做些蠻州的糕,去穆王府的時候帶上。”
平常的串門或是走,準備太重的禮,倒是顯得生疏。
明月微驚“娘子真要去?”
翁璟嫵笑了笑,不語。
約莫一個時辰后,車夫駕著舒適的馬車停在了侯府外,不一會主母便從府中出來,提了馬車中,
平時出行,護衛是八人,因賊人的事,這次出行,護衛多了八人。
永寧侯府與穆王府有些距離,馬車在皇城本就是慢行,而途徑繁榮街市,行得就更慢了,所以整段路約莫半個時辰左右。
馬車了鬧市,因前邊有雜技班子耍雜技,許是雜技班子男俊,無論是男子還是子,襟都半開,引人停駐,所以街道幾乎被看熱鬧的百姓給堵了去路。
有侍衛前去停,順道疏散人去。
可侍衛才去不久,人群之中忽然一聲高喊“殺人了!殺人了!”
人群中有一個男子忽然出藏在服下邊的菜刀,對著圍觀的人毫無差別的揮刀砍去,尖響起,鮮噴涌而出,圍觀的頓時人嚇得驚,四散逃跑,場面極其混。
后邊的馬車的侍衛也被涌來的人群沖得不往后退。
這時,原本雜技班子中耍大刀的男人趁躍上了馬車,對準車夫就是一砍一踹,然后立即拿起韁繩,揮鞭子,毫不在意百姓命,只驅馬朝街道奔馳而去。
永寧侯府侍衛看見,想要追去,但卻有好些可疑的人把他們阻擋了,不讓他們追去。
雜技班子的人則全部抄起了家伙什跟上馬車。
人群不過是片刻便逃散,等馬車奔馳到街頭時,前頭忽有一群黑勁,上套著無袖薄甲,頭戴著烏黑紗帽的人拿著刀的擋在了前邊。
也有同樣穿著的人飛躍而上屋頂,在屋頂之上拉弓對準了那一行人。
雜技班子,與一部分百姓裝扮的人,共二十來人驀然停下,有人驚喊“是武德司的人,他們怎麼來了?!”
聽到是武德司的人,他們瞬息提刀戒備。
就在這時,街道的后邊也來了另一波穿著永寧侯府府兵兵甲的人。
兩方人,把賊人圍得水泄不通。
賊人忽然想起來把永寧侯的夫人挾持做人質,可在掀開馬車簾子的時候,里邊赫然坐著的是一個假人!
中計了!
府中,翁璟嫵過隨手放在桌面上帖子,指尖在燙著金箔的地方稍作停留。
收到過穆王府的帖子。
穆王不算奢靡之人,而曹素芩更是勤儉的人,所以他們的帖子上的字摻的是比黃金便宜的藥金,而非真金。
可這張帖子用的卻是真的金箔。
再者,若沒有記錯,上輩子的曹素芩這個時候正好有孕,尚不足兩個月,所以沒什麼人知道有孕了。
蟹寒涼,孕期大忌,又怎會邀過府品茶吃蟹?
心道那賊人終于出手了。
確實上了馬車不錯,只不過在馬車中下了外衫和華貴的頭面,穿戴到假人的上。
而在的外衫之下,是尋常婦人的穿著,找準了機會,在出府后不久,在侍衛的遮掩之下,翁璟嫵從馬車后門下了車,也從侯府后門回了府。
翁璟嫵推算了一下時辰,猜想那些賊人現在應該也已經手了。
但愿能把那邵倞的賊人擒住,如此或許才能安生。
自知道那賊人可能在金都,也盯上了自己,翁璟嫵便讓謝玦這次遣回來保護的百人安排在了府外,隨時聽候差遣。
而在收到了帖子后,察覺出了端倪,便讓人去通知了百人將士,讓他們在去往穆王府的路上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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