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從一場鵝般的大雪開始。
元旦正是歡慶的日子,家家戶戶起得早,一大早都在院子里掃雪,沒一會兒就把雪堆在了一,圓圓蹦蹦跳跳的出來,嚷:“爸爸,不要給雪鏟走啊,我們還要堆雪人呢。”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昨天還想著下雪能堆雪人兒,今天的雪就格外的大。小姑娘高興的晃兩個羊角辮,活潑的像是一只小喜鵲。
莊志希:“,都堆在這兒。”
當爹的也不拒絕自家閨,這天冷就想吃點熱乎的,明一早起來沖了黑芝麻糊兒,莊志希又出去買油條,這不管是油條兒還是焦圈兒,他們是這只能吃都不夠。
雖然不是大過年,但是元旦也是很熱鬧的,一早兩個小孩兒都穿上了很喜慶的紅,今天可是有表演呢。這說來也怪,雖然兩兄妹是雙胞胎,但是這越來越大,倒是不怎麼太像了。
當然啦,你要是站在一起肯定會有人猜他們親兄妹,但是要說是雙胞胎,又沒有那麼像的覺。團團更像清俊一些,圓圓則是有點像媽媽,帶著幾分憨的好看。
不過這會兒都穿上了紅,倒是更像了幾分,看起來就跟那年畫上的男一樣好看呢。
兩個人倒是很有默契,圓圓一抬手,團團就把茶葉蛋遞給妹妹了,小姑娘吃的很大口,唔噥著說:“媽媽,今天我們放學之后可以去廠子嗎?”
雖然知道應該是不行,但是小姑娘還是很想再問一問的。
明:“你們老實回家,不是還要堆雪人兒?你們回家完,等我們都回來之后,咱們一起去東來順兒出涮羊,怎麼樣?”
兩個小孩子立刻開心的點頭,雪天里最適合吃火鍋了。
不僅東來順兒好吃,就連王他們家的東北酸菜五花火鍋都好吃的呢,圓圓認真說:“我最喜歡吃的就是火鍋,排在我最吃的第一名。”
明拆穿自家閨:“你去年還說你最吃的是烤鴨。”
圓圓撒:“可是人家會變的呀。”
明笑著點了點的小鼻子,圓圓笑瞇瞇,說:“媽媽,我們一起去,爺爺也去嗎?”
明:“當然呀,我們都說好了呢,還有你虎頭哥哥還有小燕子姐姐。”
圓圓長長的哦,更加開心了,明他們學校也有慶祝元旦的聯歡會,看一看時間,說:“我得走了,這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莊志希:“我送你。”
團團圓圓眼的看向了爸爸,莊志希爽快:“我們一起去送你們,然后我再送你媽媽,最后自己上班,怎麼樣?爸爸是不是最好?”
兩個小孩兒立刻咯咯咯的笑起來。格外的開心。
這當然很好的呀。
他們一家四口出了門,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周大媽大嗓門問:“小莊,你們機械廠的文藝匯演是幾點開始啊?”
莊志希:“九點,您別過去太早了,太早了冷。”
“好嘞。”
他笑著說:“我給你們找個好地方吧?”
周大媽擺手:“用不著,姜蘆讓我們去辦公室,正好從窗戶看,又不冷又不,嘿嘿。”
他們老太太邊的人兒可不。
莊志希:“好嘞,那您帶著我爸媽一點。”
他寒暄完了,小孩子們也都聚齊了,莊志希和明兩個人領著一串葫蘆娃兒上學,這一大早,雪還沒停,雪花落在頭上肩上,大家都發出咯咯咯的笑聲,路上雪不,小巷子里還沒來得及掃,一踩下去深深的一個坑兒。
這群小崽子專門挑著沒掃的地方走,故意踩到雪里。
圓圓更是調皮,遠遠的看到一個雪堆兒,立刻助跑,呼哧一聲跳下去,噗嗤了滿都是雪。
“哇哦。好厲害!”
“我也行,我也行。”
小朋友高興的鼓掌,覺得這可真是太牛了。
莊志希和明:“……”
終于知道圓圓的服為什麼總是臟的特別快。
莊志希微笑:“閨啊,你夏天是不是也跳水坑啊。”
圓圓昂首:“當然!我可厲害了!”
莊志希:“……”
明:“噗!”
團團立刻拽了拽妹妹,圓圓立刻小心翼翼的看了爸爸媽媽一眼,見他們并沒有不高興,爽朗的笑出來,聲音像是銀鈴一樣。這樣在良好家庭氛圍里長大的孩子就是這樣,爽朗又快樂。
小家伙兒們一個個很快的又跑跳起來,這一路走到學校,比平常用的時間可多。
莊志希夫妻把他們送到學校,叮囑:“你們放學回家別跑,今天哪哪兒都是人,人太多了,雪還大,早點回家。”
“好!”
小孩子們都脆生生的應了。
莊志希:“媳婦兒,走,我送你,我都好久沒有送過你了。”
明:“那你還得好好加油啊,不能這樣,表現不好哦。”
莊志希立刻笑瞇瞇的說:“以后我保證更好的表現。”
他帶著笑意,載著媳婦兒離開,這一路為了配合孩子們,自行車都沒騎,推著走呢。
明:“你小心點啊,慢點騎,今天路。”
“我知道。”
莊志希和明就跟這個城市里每個雙職工家庭一樣,一大早熱熱鬧鬧的出門,奔赴自己的單位,有的是工作,也有的今天有活。也不知道怎麼的,今年搞活的單位特別的多,像是機械廠那可是吸引不家屬過去看熱鬧的。
雖然天兒的,天冷的很,但是一點也沒有消滅大家的熱。
這冷一點怕什麼,重要的是快樂!
雖然知道九點才開始,但是大家一早就起來收拾妥當了,像是何蘭就是,一大早七點多就穿好棉襖了,滿院子溜達,趙桂花出來倒水,笑著說:“這外面還下雪呢,你這是干啥呢?”
何蘭:“我這一早上也沒啥事兒了,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我這不是等著去機械廠嗎?他們也開的太晚了,九點才開始,覺都半上午了。”
這個趙桂花看了幾次熱鬧,算是有經驗了。
說:“這是為了方便領導,這年底了,各方面的領導都要在各個廠子走訪一下,像是機械廠這樣的重工業廠子自然更是重要,如果太早不合適啊。太早了的話,那就得早早結束,總不能領導來問,廠子這邊結束了吧?那領導還怎麼問?”
“那倒是。”
何蘭做了這麼多年家庭主婦,早就不習慣這些了。
雖然機械廠不是每年都有活,但是何蘭也參加過不次了,其實多也習慣了差不多九十點鐘才開始,但是倒是沒想到問一問,今個兒也是順口了。
趙桂花:“我煮點姜湯灌倒瓶子里,這看熱鬧回來喝點熱姜湯,也是好的,不然你看這個雪,今天這天兒也不放晴,別是著涼了。”
這麼一說,何蘭也趕回家準備著,閨放學回來也能喝一碗。
他們這一茬子老頭兒老太太一起出門,大家都穿的嚴嚴實實,藍四海最能整事兒,自己還拎了一個小水瓶子,這是背著喝水的。幾個老頭兒好奇的看過去,紛紛咋舌,里面放了一片參片兒,還有點什麼須須的,看著就是大補。
藍四海一如既往:“做人,那是要對自己好一點的。”
他老伴兒陪在邊,贊同的點頭。
有些人啊,這就跟歲數沒關系,這人有趣,跟他生活在一起,總是能會到不同的滋味兒。藍四海就是這樣的人,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除了不會學習,其他沒有不會的。
且讓人覺得舒坦。
“老哥我可得跟您學習。”莊老蔫兒幾人紛紛嘆。
藍四海:“那行啊,趕明兒我領你們出去見識,我最近認識個大爺,特別養鴿子,那可是有趣……”
“這敢兒不錯……”
這些男同志湊在一起說說笑笑,同志也不例外,歲數大的小的也沒什麼隔閡。
王香秀現在也湊在老年人一起了,以前雖說看著也是和氣,但是多隔著一層,主要是當年的破事兒太多了,多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這自從讓金來結班,在家時間多了,倒是慢慢也跟大家慢慢熱絡起來了。
現在打老年人的隊伍,算是老年人隊伍里年輕的同志。
畢竟了,相比于趙桂花王大媽周大媽這種,還是年輕一輩兒,要是相比于藍大爺,那算是年輕兩輩兒了。在這個組織里,算是壯年,跟何蘭還有王自珍他們算是一茬子人。
抄著手,帶著幾分得意的說:“今天我們家金來還有節目呢。”
這幾天一直憋著沒說,就想著一鳴驚人呢。
“呦!他這是演啥啊?”
“是唱歌還是跳舞,還是演小品?”
“這小子長得不賴,上臺正應當。”
“那確實。”
王香秀得意洋洋,笑著說:“他演小品,演一個小白臉,算是本出演。”
眾人:“……”
你可真是親媽。
這個“本出演”。你是怎麼說出來的?
不過,也太準了啊。
“這能上臺就是榮譽,要是長得不好,哪里有什麼資格演小白臉?這只有長得好才能演,這也算是一種稱贊了。”趙桂花找補說。
一旁的王香秀驚訝的看著趙桂花,好半天,說:“您跟我家銅來說的一模一樣。”
趙桂花噗嗤一聲笑出來,這分明是銅來安他大哥。
不過萬萬沒想到,金來這種人順挲,倒是能聽得進話,反倒是知道好好做人了,這人啊,真難說。要知道,這貨上輩子到老了都沒改呢。
大家鎖了院門兒一起離開,這樣的日子,院子里一個人也沒有。
像是隋大嬸他們也跟著一起出門,這種日子不看熱鬧,那還等什麼時候?大家都一起往外走。卻沒有發現,有幾雙眼睛,默默的盯著他們。
是了,這說的不是旁人,正是那種籌備了好幾個月,因傷休養的“飯菜”團伙兒。
幾個人都聚集在廁所的后頭,的著墻壁躲閃,生怕被人看見,好在今天一大早雪下的大,天氣還冷的,倒是也沒有什麼人在外面溜溜達達的。
他們是一大早上天蒙蒙亮就出門,直奔這邊躲在這里了。
幾個人有志一同的認為,如此才是最好,為什麼呢?因為早,正是因為早,反倒是不容易被發現,不然人人都往外走,他們陌生人往這邊走,那多危險?
要知道,這胡同兒里的小腳偵緝隊可不是蓋的,這些老太太且能盯住外來的呢,他們早早過來,就了這方面的問題,雖然愣是冷了點。但是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他們現在遭的罪,都是為了以后的福。
所以,這個事兒,撐得住。
他們一大早五點,五點啊,就神頭鬼臉的來到這里,從一大早等到現在,都要變雪人了,人都要凍僵了。
但是,可以忍,他們可以忍。
幾個人咬牙關,不畏辛苦,四個人就這麼著墻壁,也不敢嘮嗑兒,默默的等待。那早上出來上茅房的,還有那到夜壺的,他們一路都艱辛的忍住了。
雖然味道是差了點,但是冬天麼,不明顯!
再怎麼,也比他們之前下水道驚魂更強啊。
幾人眼看著一波又一波的人路過,這一等二等都不見四十四號院兒出門,那心里真是恨得啊,咬牙切齒,果然是很該死!
他們一定要這些家伙。
就在幾個人即將凍冰的時候,終于看到他們院子的人出來了,其中就有王香秀。
老蔡瞬間睚眥俱裂,他真是恨了王香秀,不管這里面有沒有別人的事兒,他最恨的都是王香秀。因為正是這個人害的他失去了權利。
他一時沒忍住,差點起沖向王香秀,好在小蔡關注著親爹,就怕這貨掉鏈子,趕一把抓住老爹,老蔡惡狠狠的回頭。
小蔡沖著他搖頭,帶著幾分勸解。
老蔡使勁兒咬牙。
這仇人,近在咫尺啊。
范德彪一看不好,趕也箍住了老蔡,這老家伙要是壞了他們的好事兒,他可真是要殺人了。在兩個年輕男人的控制下,老蔡到底沒能順利的去追王香秀。
好半天,眼看王香秀走了。老蔡惡狠狠的說:“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報仇?”
小蔡嚴肅:“爸,你現在報仇不是打草驚蛇?咱們還有大事兒呢,這個時候,難道你還不懂以大局為重?您可是做過領導的,最是清楚,做事不能莽撞。”
這話倒是說到了老蔡的心里,他確實是個有見識的領導。
還是最怪王香秀個賤人啊。
他低聲:“這個賤人的兒子竟然還有出息了,媽的,世道不公啊。”
小蔡:“爸,既然你覺得不公正,咱們更該努力。咱們讓他們傾家產一無所有,不是一種很好的報復?”
這麼一說,老蔡立刻:“我們現在就去。”
“等一下,等一會兒。”范德彪心里這個煩躁啊,真是怎麼都不想忍這一家子兩個老不死的,為了錢,真的都是為了錢,不然的話,一點也不會給他們臉面的。
他強撐著理智說:“現在巷子里還有沒走的,等過一會兒那邊開始了,確認這邊人我們在出手。不然這過去一撬門,被人撞見怎麼辦?我們肯定是要采取最小的措施,干出最大的事兒。”
他們可是干大事兒的,真真正正干大事兒的。
“對,我們還是穩一點,爸,你別著急,這個事兒我有經驗,他們開始的晚,結束的也晚。”
老蔡還在等,姜保紅已經渾上下都難了,上一次行匆匆,并沒有留意,但是這一次一看這些老人,心里瞬間難的都要瘋掉了。
要說起來在客運站上班的時候條件也是不錯的,看著穿著并不比明差,但是現在穿著一件舊棉襖,雖說不帶補丁,但是袖口和胳膊肘都磨破了,穿的年限多了,也不暖和;棉鞋更是好幾年,已經補過,但是在看人家明,一沙土黃的半大長棉襖,新正正的,出去溜達都沒看過別人穿這種,一看就是新款式,不僅如此,還穿著到小肚子的長靴子。
這雙眼,最是認識好東西了,一看就是牛皮的,這看完了只覺得心肝肺都難啊。
這憑啥,這為啥啊!
怎麼就能過的好?
姜保紅本來就難,但是不曾想沒一會兒又看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麻花辮姑娘,好巧,又是認識的,這是關桂玲的大閨。雖然四五年沒見了,但是對關桂玲恨得深沉。對家人記得很清晰。
再加上,本來就知道關桂玲的大閨是住在這邊,這一看哪里還能認不出?這姑娘穿的一點都不比明差,竟然還穿了一件羊大,那可是亮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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