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二天江難得沒有賴床，鬧鐘響了三遍，馬上就掙扎著爬了起來。

　迅速洗漱了一番，換好了服。可惜沒有化妝品，不然可以畫個妝。

　不過好在年輕，底子好，膠原蛋白十分充足，往臉上一照，細細的絨都泛著金，青蔥鮮的仿佛可以掐出水來。

　餐桌上放著早餐，牛還冒著熱氣，一看就是為準備的。但陳知言卻不見影。江找了找，發現他正在書房里打電話。

　江沒打擾他，自己先解決了早餐。

　這邊剛吃完，陳知言就從書房走了出來。

　男人目在臉上頓了幾秒才移開。

　“我準備好啦！”江揚了揚手機，一副求表揚的模樣，“還有五分鐘才到八點呢……”

　陳知言眸微，沒有說話，線抿的平直，仔細看面，還約有些沉郁。

　但江太期待接下來能和他一起坐車回家，毫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略顯興的說：“咱們現在就出發嗎？”

　陳知言避開熱切的視線，頓了頓才說：“不急，吃早飯了嗎？”

　江眼睛彎彎：“吃了，牛杯我也洗干凈啦。”

　十分乖了。

　男人沉默數秒又問：“你的東西呢？”

　江“噢”了一聲，蹬蹬蹬跑進臥室，拎了個紙袋出來，里面只裝了兩件服。

　沒有行李箱，剩下的服鞋子索沒拿，收進了次臥里的柜里。

　其實這麼做也是留了點小小的心機。

　回去后還可以用忘了東西做借口來聯系陳知言。

　“可以走了嗎？”江再次問道，期待的神掩飾不住。

　陳知言目微閃，片刻后才走到邊，接過手中的紙袋，說：“走吧。”

　江興沖沖的跟在他后出了門。

　電梯直下地下車庫，悉的邁赫已在車位上等候，司機下車，接過陳知言手中的東西，放后備箱。

　沈航從另一輛車中下來，走過來，了聲“陳總”就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上車吧。”陳知言對他說。

　江以為是對說的，很自覺地上前自己拉開車門，鉆進后座。

　沈航停下腳步，下意識的看向自己老板。

　只見陳知言面猶豫，遲緩了數秒才舉步走過去，用手撐住車門，稍稍彎下腰。

　沈航知趣的避開了些。

　江以為他也要從這邊上車，準備往里面挪給他讓座。

　“江。”陳知言住。

　“嗯？”江歪著頭疑的看他。

　對著的眼，陳知言心頭沉了沉，到了邊的話竟然有些難以開口。

　“怎麼啦？”江笑著問。

　線暗淡的車，的雙眸明亮的仿佛可以發。

　沉默幾秒，陳知言移開目，緩聲道：“公司臨時有些事，我需要去趟法國。”

　陳知言說完后，江愣了好幾秒，大眼睛眨了幾眨，翹著的角緩緩收攏，空氣似乎都安靜下來。

　“你——”

　“你——”

　兩人同時出聲。

　“你說。”陳知言道。

　江還是愣怔的表，似乎是在消化剛才陳知言話中的容，有些遲疑的問：“你現在要去法國？”

　陳知言“嗯”了一聲。

　江慢慢眨了下眼睛，愣愣的問：“你不送我回家了嗎？”

　一個“嗯”字卡在口中，陳知言有些不忍心了。

　早上六點接到電話，法國那邊的項目出了問題，需要他急飛過去。從六點到八點，他一直嘗試用別的方式解決，可惜效甚微，他不得不立刻趕過去。

　事出急，時間倉促，沒有留給他太多時間來理江的緒問題。

　原本剛才在樓上時就想直接告訴的，但看到小姑娘兩眼亮晶晶的歪頭說自己準備好了，到邊的話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拖了拖，結果好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陳知言暗暗嘆口氣，簡單的和江說了下工作上的事，然后放低了聲音，說：“別擔心，沈助理會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驚天霹靂！

　江腦子里像是有五百匹野馬瘋跑過一樣，的不樣子。

　不是都說好了嗎，讓等他的，怎麼突然就變卦了呢，要讓助理送回去了……

　還有好多話沒有來得及和他說呢。

　委屈像雜草，東一叢西一叢的冒出來，扎的心口疼。

　呆呆的看著面嚴肅的男人，一句話說不出來。

　被帶著水霧的眸子直直的看著，陳知言也有一時的無措。

　兩人僵持住，一個在車一個在車外，半晌沒人說話。

　直到沈航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抑的氣氛。

　“陳總，法國那邊的電話……”沈航著頭皮走過來。

　陳知言背對著他，沒說話。

　沈航知趣的又退了回去。

　陳知言撐在車門手臂了。

　幾乎是同時，江忙低下頭，迅速的眨了幾下眼，想把水汽眨掉。

　“江……”陳知言開口的名字，聲音極低，帶著說不出的踟躕意味。

　水汽快要溢出眼眶了，江怕被陳知言發現，不敢抬頭，飛快的說：“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聲音著抑的鼻音。

　看著茸茸的小腦袋，陳知言心口莫名升起一煩躁，鬼使神差一般，突然手覆了上去。

　手下的小腦袋頓時一僵，本能的抬頭向上頂了頂。

　很微小的力量，卻讓陳知言瞬間清醒。

　掌心約沁出了汗意。

　他面不，只沉了沉心神，像哄孩子一般，很自然的在頭頂了，低聲說：“聽話，到家后給我打個電話。”

　-

　車子駛上高速，綠化帶急速后退，龐大的城市被甩在后。

　沈航看向后視鏡。

　小姑娘窩在座椅里，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眉心微蹙，眼尾還泛著紅。

　他嘆了口氣。

　的確惹人疼，也難怪陳總放不下。

　車都開走了，還立在原地沒挪腳。

　沈航搖搖頭，想把剛才從后視鏡看到的那抹踟躕影忘掉。

　他什麼時候見過陳知言這樣猶豫不決的樣子呢。

　工作中的陳知言素來沉著冷靜，殺伐決斷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如今卻也會為了小姑娘的幾滴眼淚而束手束腳。

　還能說什麼呢。

　沈航收回視線，把音樂聲音又調小了些。

　-

　邁赫后排座椅寬敞舒適，很適合長途路程。江心很差，手機都懶得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司機按照陳知言的指示，力求安全，把車開的極為平穩，所以到南城時天都已經晚了。

　江峰和蔣芷還在國外度假沒回來，江想著晚上沒飯吃，就讓馮霽來接。

　下了高速收費站，沈航就看見一溜車打著雙閃，停在路邊，每個車頭上都坐著人。

　為首的是輛外型囂張的寶藍跑車，車頭上靠坐著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孩。

　十分扎眼。

　路過的車輛無一不減速側目。

　沈航也不由暗暗挑了下眉，定睛看過去。

　白T恤和牛仔，原本是清清爽爽的裝束，但偏偏染了一頭藍發，反差強烈，很是耀眼。

　他正咬著煙，低頭看著手機，橘的夕在他頭頂漾出一道藍紫的圈。

　江降下車窗，喊了聲“馮小四”。

　年抬頭看過來。

　沈航意外的看見一張帥氣的臉，眉目俊秀，高的鼻梁上架了副金圓框眼鏡，氣質甚至有些斯文。

　他把煙掐滅，皺著眉走過來，好看的眉眼中帶著幾分無奈。

　“哥。”他手在江探出來的腦袋上薅了一把。

　江不理他，把頭一偏，甩開他的手，然后理了理頭發，哼聲：“說了多次了，別用你煙的手我頭發，把我頭發都弄上煙味啦！”

　年把手順勢撐在車門框上，俯哼笑：“矯。”

　江瞪他：“你再說？”

　年輕聲笑著，果真沒再說話。

　江把致的小下微微一揚，說：“給我開門。”

　年“嘖”了聲，但還是給拉開車門，拖長音調侃：“公主請。”

　江哼了聲，果然像小公主一般，整理整理角，邁步下車。

　沈航坐在副駕上不做聲的看著兩個年人稔的玩笑和互，心里微微有些異樣。

　他也推門下車，看見前方車上的七八個男男涌過來，把江和年圍在中間。

　“你們怎麼都來了？”江和他們打著招呼，驚奇道。

　“霽哥我們來的。”

　“四哥說你丟了，可把我們嚇壞了！”

　“是啊是啊，寶你怎麼回事，聽說出趟門還把自己弄丟了？”

　“哈哈哈哈太稀奇了，我們必須來給你驚。”

　……

　眾人七八舌的笑道，一看都很相。

　江氣的錘了下年的后背，對眾人嗔道：“好啊，原來你們都是來看我笑話的！晚上還想不想吃飯啦？”

　一時間，年輕肆意的笑聲響片。

　-

　和沈航司機道謝說了再見，江坐上馮霽那輛囂張的跑車，幾輛車打著雙閃揚長而去。

　沈航收回視線，算了算時間，陳知言的飛機應該剛落地，他直接撥了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沈航匯報了江的況，剛說到江被朋友接走了，陳知言突然出聲打斷他。

　“誰把接走了？”

　電話里陳知言的語氣聽起來很平淡，但莫名就讓沈航手心冒了汗他。

　走之前陳知言是代，要他把人安全送到家。可江讓朋友來接，他也沒法阻止啊。

　只是這話他怎麼敢對陳知言直說，只好將剛才所見一五一十的說了。

　電話那頭沒回應，只有細微的電流音。

　沈航屏氣凝神的等著，數秒之后，陳知言才問他現在在哪里。沈航說剛下高速，準備要進市區了。

　原定好了他在南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飛法國。

　“改簽今晚的機票。”陳知言淡聲道。

　沈航：“……”

　呵呵，他還能說什麼。

　不是遷怒，一定不是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