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馮，有事嗎？」

王偉龍問道，他的臉上帶著笑意，但馮嘯辰分明能夠覺到他的笑容有些勉強，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哦，老王，沒啥事，我就是過來隨便看看。」馮嘯辰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了，他向王偉龍抱歉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屋裡的人和孩子，問道：「怎麼，這是……嫂子來了？」

「是啊，這是我人，薛莉。薛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馮，馮嘯辰，我跟你說起過的。」王偉龍招呼著屋裡的人道。

王偉龍的夫人是個材窈窕，面容秀麗的婦，剪著短髮，看上去頗為賢惠的樣子。聽到王偉龍的介紹，走上前，向馮嘯辰笑著點點頭，道：「小馮，你好，我聽老王說起過你，他總誇你是個天才呢。」

「嫂子你好。王哥是誇獎我了。」馮嘯辰客氣道。他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見到了王偉龍，並沒有看到薛莉，估計薛莉是今天來的。

「嫂子是帶孩子到京城玩來了？」馮嘯辰知道想在王偉龍這裡蹭點東西吃的希是沒有了，人家老婆孩子都來了，自己再腆著臉找人家要東西吃，總不太合適。他隨口問了一句，準備再寒暄兩句就離開了。

薛莉聽他問到孩子，便回頭喊了一聲：「文軍，過來見見叔叔。」

那個文軍的孩子大概六七歲的樣子，長得也是清清秀秀，有幾分像王偉龍，只是在生人面前還有些靦腆。他訥訥地走上前，似乎是想馮嘯辰一句什麼，張了張，卻沒有說出話來，只有一點的聲音。薛莉趕攔著他，道：「文軍，跟叔叔打個招呼就好了，醫生說你不能說話。」

「這是……」

馮嘯辰一愣，正想說啥，王偉龍向他使了個眼，對薛莉說道：「你帶孩子先睡吧，我和小馮出去說點話。」

說著，他便把馮嘯辰拉出了房間，來到了樓道里。馮嘯辰指指房間那個方向，低聲問道：「怎麼，老王，孩子生病了？」

「唉！」王偉龍未曾開口，先嘆了口氣，道：「本來是沒啥事的。這孩子從小質弱，不就扁桃發炎。後來人家告訴我們說可以做個扁桃摘除，是個小手。前些天薛莉就帶他去做了，還是在我們省最好的醫院裡做的。手倒是功，摘得很乾凈，出量也很。可沒想到，做完手之後，孩子突然不會說話了，發不出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馮嘯辰驚道，他對醫學沒什麼了解，只知道這事的確嚴重的。好端端一個孩子，突然啞了，擱在誰上也不了。

王偉龍道：「薛莉在那邊問了醫生，醫生判斷說，可能是做手的時候麻醉藥噴得多了一點，聲帶了影響，還說等幾天就好了。結果等了十幾天，孩子還是發不出聲音，我一想這樣不行，別耽誤時間弄不好了，這不，就讓他們娘倆到京城來了，準備明天去同仁醫院看看，那邊的五科是全國最好的。」

「的確，不能耽誤了。」馮嘯辰附和道，這種事他也出不了什麼主意，只能勸道：「老王，你也別著急，孩子的嗓子原來是好的，只是做個手就出了病，這種病治起來估計也不會太麻煩的。」

「但願如此吧。」王偉龍道。

「呃……」馮嘯辰想了想，又說道：「老王，孩子治病，如果錢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100多塊錢，是我家裡在我來京城之前給我的，你可以先拿去用。」

「這可不行。」王偉龍趕說道，「再怎麼樣，我也不能用你一個小年輕的錢。再說，我現在還有錢，薛莉出來之前，我讓在單位上借了點錢，加上我們過去的積蓄，治病的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回去以後單位也能報銷一部分，沒啥問題的。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嗯嗯，謝謝就不必了。」馮嘯辰道，「這樣吧，你如果要用錢，就找我，多了沒有，100來塊錢的樣子，是我現在能拿出來的極限了。還有，這段時間如果有什麼需要跑打雜的事，你也可以我辦，我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閑得很的。」

王偉龍道：「真是太謝謝你了，以後沒準真會麻煩你啥的。……對了，小馮，我剛才聽人說，煤炭部那邊有人打電話過來告你的狀，羅局長都被驚了，沒啥事吧？」

「沒事，已經說清楚了，是個誤會。」馮嘯辰用輕鬆的口氣說道。

王偉龍道：「那就好，那就好。小馮，你還是個借調來的臨時工，平時多注意一點，不要捲是非，知道嗎？」

「謝謝老王，謝謝王哥。」馮嘯辰道。他平時稱呼王偉龍就是兩種稱呼混著用的，因為王哥這個稱呼在機關里有些容易招來非議，所以他在公開場合只是稱老王，遇到私底下的場合稱幾句王哥，以示尊重。

告別王偉龍，馮嘯辰回到自己房間。同宿舍的曾永良見他回來，也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煤炭研究所那邊的事，讓馮嘯辰不慨機關里的八卦傳得真是厲害，這麼一個假消息，居然也能鬧得全大院的人都知道。他沒法向曾永良過多解釋，只能照舊說只是一個誤會，沒有什麼問題。曾永良半信半疑，倒也不再問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馮嘯辰被醒了。他看到外面的天已經比較亮，琢磨著食堂大概應當已經開門了，便下了床，洗漱完畢，拿著飯盆，步履匆匆地奔向食堂。

「小馮，小馮。」

一個聲音在他後響起來，馮嘯辰回頭一看，喊他的人卻是辦公室主任劉燕萍。這半老徐娘以往見他的時候都是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就算笑一下就是後世華姐那種關弱智兒般的笑容，讓馮嘯辰屢屢到惡寒。而這一回，劉徐娘的臉上掛滿了和煦的春風，那兩汪瀕臨枯竭的秋波也泛著微。馮嘯辰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下太的方向，嗯，好像還在東邊，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

「劉主任，您喊我？」馮嘯辰恭敬地問道，同時在心裡祈禱著，千萬別是找我有什麼事，我還得趕到食堂去吃早飯呢。當年的伙食油水，像馮嘯辰這種年輕人都特別容易。馮嘯辰頭天晚上就沒有吃飽，此時所有的心思都在吃飯上。

「邢師傅，這位就是小馮。」劉燕萍向跟在邊的一位年輕男子說著，語氣裡帶著幾分客氣，說罷，又轉回頭，給馮嘯辰介紹道：「小馮，這位是邢師傅，是孟部長親自派來接你過去的，孟部長還在等著你呢，……是吧，邢師傅？」

汗啊，原來是這麼回事，馮嘯辰在心裡苦笑著。這個老孟，還真有點風風火火的勁頭，昨天剛跟羅翔飛說好，還沒等羅翔飛這邊做決定呢，他就先斬後奏，派了人來接自己。馮嘯辰眼角的餘看到一旁停著一輛帆布篷面的吉普車，估計這位什麼邢師傅就是那吉普車的司機吧。

也難怪劉燕萍會對自己如此熱，聽說是孟部長來請自己，能不殷勤嗎？再說，頭一天還因為煤炭研究所那邊的假消息而去羅翔飛那裡告了黑狀，今天這樣做，也是為了彌補過失吧。

「小馮同志，我邢本才，是孟部長我來接你的。」那司機走上前來，向馮嘯辰自我介紹道。他看向馮嘯辰的眼神有些詫異，也有些羨慕，能夠讓部長親自派車來接的人，可不是簡單人。眼前這位小年輕，明顯比自己的歲數還要小，卻能夠得到部長的垂青，真是太了不起了。

「這個……」馮嘯辰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話說出來了，「劉主任，邢師傅，我還沒吃早飯呢。哦，對了，邢師傅，你一大早就開車過來，想必也沒吃早飯吧，要不我請你？」

「這……」邢本才無語了，部長召見，誰不是扔下一切事趕過去的，哪有這小子這樣無於衷的，居然還想著吃飯的事。可問題在於，對方是部長點名要請的人，自己好像沒資格去指責他。

劉燕萍卻是急眼了，柳眉倒豎，臉瞬時就變了煤炭的，低聲地呵斥道：「小馮，你這怎麼搞的，孟部長還在等著你，你怎麼還有時間吃飯！」

劉燕萍這一變臉，倒讓馮嘯辰覺得踏實了。嗯嗯，剛才那會一定是自己點錯了頁面，產生幻覺了，現在這個聲俱厲的劉燕萍才是真實的。他向劉燕萍笑了笑，說道：「劉主任，您別急，我就是去買兩個饅頭而已，最多只耽誤兩分鐘的時間。」

說罷，不等劉燕萍再次發飈，他便飛也似地沖向了食堂。食堂果然已經開門了，馮嘯辰把手上的飯盆扔給賣飯的大師傅，讓對方代為保管，然後遞上兩張飯票，用手抓了四個饅頭，轉跑回到劉燕萍和邢本才的邊，說道：「好了，可以走了。」

劉燕萍無可奈何地瞪了馮嘯辰一眼，然後又換上笑臉，轉頭對邢本才說道：「邢師傅，你別介意啊，小馮就是這樣的人……對了，你回去見著孟部長，請他有時間多到我們這裡來視察視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