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嘯辰給彭海洋的這份資料,其中有一小部分是他從資料室摘抄過來的容,更多的是他能夠回憶起來的後世的一些經驗。當然,說是後世的經驗,其實也是基於當前的技條件所能夠實現的那些,他不會把諸如激切割、納米材料之類的容寫上去,否則就是純粹的紙上談兵了。
由於歷史的原因,國的工業技與國外產生了較大的差距,很多在國外已經得到普遍使用的技,在國甚至還於聞所未聞的狀態。在此後的十幾年間,中國大量引進國外先進技,同時派出大批人員到國外學習,這才陸續地實現了技概念上的國際接軌。至於這些技的消化、吸收直到為我所用,那又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了。
馮嘯辰的這份資料,相當於提前把中國花了十幾年時間吸收進來的知識呈現出來了,許多想法是彭海洋一看就能明白,但此前卻絕對無法想到的。彭海洋是個懂行的人,所以才會如此激,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挖到了一個寶庫。
「小馮,你懂得這麼多,明天的論證會,你也一塊去參加吧。你能夠把這些資料整理出來,而且寫如此條理清楚的綜述,絕對不是不懂技的人。我先前真是太小看你了,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這個人……唉,你就別跟我一般計較了吧?」彭海洋顛三倒四地,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在這之前,彭海洋對於馮嘯辰的確是非常不屑的,甚至覺得帶馮嘯辰到新民廠來就是一個累贅,沒準還是一個豬隊友。可看過這份綜述之後,他意識到了兩點,首先,馮嘯辰的技底子非常厚,即便是在挖掘機這個領域裏不能和他彭海洋相比,至在有關件的問題上,馮嘯辰應當是更勝一籌的;其次,馮嘯辰的工作態度是極其認真的,否則何至於在等他去京城的短短幾天時間裏,就整理出了這樣一份詳細的技綜述。
有技,而且工作態度認真,這就是彭海洋眼裏優秀同事的標準。就這短短幾分鐘時間裏,彭海洋就把馮嘯辰從一個混飯吃的廢劃到青年才俊的行列中去了。
馮嘯辰擺擺手,道:「彭長,技論證的事,有你一個人去參加就足夠了。我想去他們的車間里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你想看車間,還用在新民廠看嗎?」彭海洋把馮嘯辰去車間的機解釋了開眼界,因為馮嘯辰此前就是這樣對賀永新他們說的,他說道:「我們林重的車間比他們大10倍都不止,我們的龍門刨床,那才大玩藝,咱們這兩個屋子都裝不下……」
馮嘯辰哭笑不得,這位老兄還真以為自己沒見過世面了。兩間屋子裝不下的龍門刨床算個什麼,當年某廠研製的大型立式車床,相當於8層樓高,能夠加工直徑28米、重量800噸的大型工件,車床落時候的剪綵典禮,不就是馮嘯辰主持的嗎?
當然,這種超越常識的事,馮嘯辰是沒法拿出來向彭海洋炫耀的,他笑著打斷彭海洋的話,說道:「彭長,你誤會了。我在會上說我想去車間開開眼界,只是一個借口而已。我是想去查看一下他們的生產流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優化的地方。產品設計自然是很重要的,但如果生產過程的控制不合理,同樣會出現質量問題。」
「你懂生產流程?」彭海洋瞪著眼睛問道。
「略懂。」馮嘯辰也懶得和這個書獃子較勁了,剛剛你覺得我不懂技,我直接甩一份技綜述,就把你給打懵了。現在我說我要去看生產流程,你居然記吃不記打,又來問這種稚的問題,真是不怕再被打懵一次嗎?
「嗯,也好。」彭海洋渾然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他說道,「我去盯著技這邊,你去盯生產環節,這樣咱們就把新民廠的生產全過程都看到了。你在現場那邊如果發現什麼問題,要及時回來跟我討論一下,這方面我還是有一些經驗的。」
「嗯嗯,一定的,一定的。」馮嘯辰連聲應道。
彭海洋搞技還是頗有一套的,馮嘯辰給他的技綜述,他當天晚上熬了一夜全部看完了,還產生出了不心得會。馮嘯辰的知識面廣泛,但要論深度,那是遠遠不及彭海洋的。他在綜述里提出的一些技策略,僅僅停留在思路上,而彭海洋則能夠迅速地將其與當前的技水平相結合,形一套可行的方案。
在看過所有的資料之後,彭海洋對於第二天的論證會有了充足的信心,他相信,新民廠的人再想忽悠他,就沒那麼容易了,甚至他還有可能提出一些讓新民廠的工程師都嘆為觀止的好主意。
第二天上午,技科來了一個副科長,陪著彭海洋前往技科去參加技討論,彭海洋躊躇滿志地跟著來人走了。馮嘯辰呆在招待所里,等著陶宇前來。
「馮長,久等了吧?」
陶宇人還沒進屋,笑聲便先傳進來了。馮嘯辰趕起相迎,看到陶宇的邊還跟著另外一個中年人,個子比較高,臉黑黑的,也不知道是生來就這個,還是帶著什麼緒。
「來來來,馮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生產科副科長余淳安,老牌子大學生,有本事,技那是頂呱呱的,廠里安排他這幾天陪你轉轉。……老余,這是林北重機的馮長,是煤炭部下來掛職的,年輕有為。」陶宇給雙方互相地做著介紹。
余淳安嗯了一聲,用懶洋洋的目掃了馮嘯辰一下,並沒有什麼表示。馮嘯辰倒是熱,走上前出手去,說道:「是余科長吧,這幾天就麻煩你了。」
余淳安這才出手,與馮嘯辰握了一下,道:「沒什麼麻煩的,反正我平常也要到車間里轉,你想去哪,跟我說就好了。」
馮嘯辰從余淳安的表和話語里聽出他對於安排給他的差使頗有些不願,但也猜不出是什麼緣由。自己是林北重機派來的人,而且還以訛傳訛地戴著一頂煤炭部掛職幹部的帽子,賀永新這些人雖然對自己頗為戒備,但至也是帶著幾分恭敬的。這個余副科長一副喪氣臉,似乎也不怕得罪自己,這就屬於比較另類了。
不過,退一步想,作為一名老牌子大學生,一把歲數了,在這個省屬小廠子裏還只混到個副科長的職務,而且能夠被人著去干自己不願意乾的事,說明他的商的確是有些問題的。要知道,早些年知識分子不吃香,這幾年從上到下都在談尊重知識,一個老牌大學生在企業里可是香餑餑,哪會像這個余淳安這樣潦倒。
唉,跟一個商低的人打道,自己就別再計較什麼了,馮嘯辰自己安自己道。
「馮長,今天你就先跟老余到車間去轉轉。我們廠子也不大,總共就四個車間,有個小半天時間就轉下來了。彭長那邊搞技,可能三五天都沒個結果。馮長如果閑了,想去周圍換換空氣,我跟賀廠長說說,給你安排一下,很方便的。」陶宇又提起了舊事,在他看來,馮嘯辰在彭海洋麵前不便接出去玩的邀請,現在彭海洋不在場,他或許會半推半就地接吧?
馮嘯辰笑了笑,說道:「那可太謝陶科長了,這樣吧,我先跟余科長去車間看看,如果時間富裕,我再請陶科長麻煩一下。現在嘛,還是工作為重嘛。」
馮嘯辰這番話味十足,既現了政治正確,又含著某種暗示,陶宇一聽就覺得自己聽明白了馮嘯辰的意思。余淳安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明顯就是對馮嘯辰的人品表示不屑了。陶宇聽到了這聲悶哼,臉微微有點難看,他眼看了一下馮嘯辰,發現馮嘯辰無於衷,好像耳朵早就失去功效了,陶宇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打發走陶宇,馮嘯辰轉頭對余淳安說道:「余科長,坐下喝點水吧,真是抱歉,我這裏也沒有茶葉,沒法給你泡茶。」
「不用了,咱們還是去車間吧。」余淳安很不給面子地說道。
「你不辛苦嗎?」
「剛上班,辛苦什麼?」
馮嘯辰被噎了一下,尷尬地說道:「呃呃,是啊是啊,那余科長先到外面等一會,我換件服就出去。」
「嗯。」余淳安應了一聲,轉就往外走。馮嘯辰換上了一從吳錫民那裏領來的林重的工作服,鎖好房間的門,走出了招待所。他看到余淳安在招待所門前已經上了自行車,一隻腳踩在地上,等著馮嘯辰出來。
「車間不遠吧?」馮嘯辰上前問道。
「不遠,騎車五分鐘的事。」余淳安道。
馮嘯辰又問道:「要不,我坐余科長的車後座去?」
「嗯。」余淳安又是用鼻子回答了一句,讓人懷疑他的聲帶是長在鼻腔里的。
余淳安腳一蹬,自行車向前駛去。馮嘯辰小跑兩步,側著子跳上了余淳安的自行車后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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