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皊走出幾步，停下來，回過頭向江厭辭。想道謝，可是見他側而立，低著頭，似在思量著些什麼。將謝的話暫且咽了下去，由花彤扶進浴室。

　泡個熱水澡的確暖和舒適許多，可是月皊上始終沒力氣，大多由著花彤幫忙，期間在氤氳的水汽里還睡了一會兒。

　花彤看見月皊上的多淤青，倒是哭了一場又一場。家娘子以前是多貴的一個人啊，如今……

　月皊還沒從浴室里出來，吳嬤嬤已經帶著太醫先趕回來了。芳甸趕忙來幫忙，和花彤一起給月皊穿好了裳，扶出去。

　月皊迷迷糊糊，反應過來自己躺在江厭辭的床榻時，太醫已經給診過脈、開完藥方。

　下意識地環顧，很快尋到江厭辭的影。

　他坐在不遠的窗下，那只雪白的鴿子在窗臺上走來走去。似覺到的目，江厭辭轉眸過來，見一張蒼白張的小臉。

　“睡一會兒。”他說，“藥煎好了會喊醒你。”

　月皊慢吞吞地點了下頭，沉重的眼皮果真緩緩合上。

　月皊再次睜開眼時，江厭辭正端著一個碗，朝走來，高大的影罩下來。

　“醒得剛好。”他將手中的碗放在一側的床頭小幾，俯來扶月皊。

　月皊乖乖地任由他扶著坐起，又在江厭辭喂吃藥時乖乖張。

　一連吃了幾口藥后，輕輕蹙了眉，眼中浮現疑。心想這藥一點也不苦。

　等再吃一口后，才低聲叨叨：“這不是藥……”

　江厭辭舀粥的作停頓了一下才繼續，一邊喂，一邊開口：“臘八粥。”

　月皊張把遞來的這勺吃了，后知后覺地“哦”了一聲，喃喃：“今天過節呢……”

　接下來，月皊默默被江厭辭喂一小碗臘八粥。江厭辭放下碗的時候，小聲喃喃了句：“三郎今天說了好幾句話呢。”

　江厭辭心道果真是在發燒。

　他起，剛轉，袖被攥住。他回頭，向月皊。

　月皊仰著小臉，眼著。的像黏了漿糊，有些話說不出口。昏黃的屋燈下，蒼白的小臉顯得脆弱極了。

　江厭辭眼睜睜看著的眼睫慢慢犯了，知道又要哭了。他先開口：“不許哭。”

　可月皊還是哭了。不同于今日先前的無聲落淚，聲音小小地哭出聲來。哭著問：“他找你麻煩怎麼辦呀？”

　江厭辭無聲嘆息，原來在眼里他那麼廢的？他抬手，指腹蹭去月皊臉上的淚，認真道：“他不能。”

　花彤端著藥小跑著進來，月皊趕忙偏過臉，攥著江厭辭襟的手也松開來。

　月皊吃了藥，藥勁兒上來很快開始犯困，又沉沉睡去。可是總睡不沉，沒過多久就要醒一次。每一次醒來，都能看見江厭辭的影。

　他有時在窗下寫字，有時一手支額闔目小憩，有時就在床邊給蓋被子。還有一次拿了帕子蘸了藥膏，輕拭角的傷。

　后來的一次醒來，月皊卻不見江厭辭，茫然四顧，慢慢清醒了幾分。屋外的風雪敲擊著窗戶，聲若呼嘯。一下子徹底驚醒，坐起來，側耳細聽李潛可有派人來抓？

　“吱呀”的一聲推門聲，讓月皊頓時張地抬起眼睫盯著門口。直到江厭辭的影出現在視線里，繃的脊背才放松下來。

　他肩上有積雪，應當是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做了什麼。

　月皊聽著窗外的烈風，小聲問：“三郎，你說李潛會不會再來抓我？”

　“不能了。”江厭辭解下沾雪的大氅隨手搭在椅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回頭，看見月皊下了床。

　月皊勉強扯出一笑容來，聲說：“我好很多啦，不在這里打擾三郎了。”

　總不能占了他的床，讓他不得安歇。

　扶著墻壁，垂眸往外走。

　“回來。”江厭辭聲音微沉。

　月皊回眸，言又止，重新在心里編著用詞。

　江厭辭朝走來，立在面前。

　“三郎……”月皊剛開口，就被江厭辭橫掌打在后頸，昏了過去。

　月皊的子綿綿地倒下，被江厭辭扶住。

　他今日又一次抱起，將放在床榻。

　這下總能睡沉了，他想。

　·

　昨夜風雪給天地間做了次清洗，萬更加干凈明艷。

　一大早，李漳還未起，心腹手下跑著進來稟話：“殿下，出事了！”

　手下極這般失態，可見事態嚴重。可李漳還是不悅，他了額角，問：“何事如此慌張？”

　“五殿下昨夜遇害，沒了！”

　李漳一下子從困頓中清醒過來。

　“什麼？”他驚坐起，“李潛死了？”

　“是！”手下橫掌放在脖子前，白著臉稟話，“頭顱被斬，首分離，連個全尸都沒留！”

　李漳變了臉，眸幾經變幻，迅速掀了被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