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甜正在柜臺后面算賬。

　聽到付貴，心里“咯噔”一聲。

　錦衛只手遮天，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怒了他們，那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舒甜惴惴不安地走到了前面，堆起一臉笑容：“大人有何吩咐？”

　付貴指了指自己面前吃了一半的豌雜面，問道：“小廚娘，這是你做的？”

　舒甜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付貴瞳孔微震，他難得地點了點頭，道：“確實不難吃。”

　尹忠玉皺了皺眉，道：“我說付兄，好吃就是好吃，什麼‘不難吃’！？”

　他請客吃面，這付貴居然如此不給面子！

　范通通的腦袋還埋在碗里，他用筷子夾起最后一口面條，這面條吸飽了湯，看起來泛著紅的油，是最華的一口，他有些不舍地送口里，嗷嗚嗷嗚咀嚼起來。

　他本來吃得正起勁，聽了付貴的話，忍不住辯駁道：“你不滿意就別吃！給我！”

　說罷，便出筷子想來夾付貴的面條。

　付貴連忙手一擋，怒斥道：“去去去！爺爺的面你也敢搶！”

　范通通哼了聲：“小氣鬼！”說罷，他便沖舒甜招了招手：“小廚娘，再給我來一碗！”

　“我也要！”

　“還有我！”

　三個人爭相恐后地加單，舒甜愣了下，笑著答應了，便回到了后廚忙活。

　范通通的海碗已經空了，他百無聊賴地放了筷子，繼續等面。

　可看著尹忠玉和付貴還在吃，他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麼好吃的面，一碗哪夠啊！？

　他百無聊賴的坐著，嘀咕道：“若是咱們錦衛飯堂，也能有這麼好吃的面就好了！”

　尹忠玉點頭，表示贊同：“就是，那飯堂我總共就去了不到十次，第一次沒炒，把我惡心吐了；第二次在湯里吃到了頭發，我好不容易忍著沒吐，結果拉了一天肚子……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再也不去了！”

　付貴聽了眉頭直皺：“你這算什麼？我上次吃的咸，簡直比這輩子吃過的鹽還多！那廚子還不承認，真是討打！”

　范通通撓了撓頭，道：“你們說的這些我倒是沒有遇見過，只是覺得難吃罷了。”

　付貴翻了個白眼，反駁道：“每次上菜，人家還沒看清是什麼，你就吃完了，如何發現得了！？”

　尹忠玉笑得臉一一的，差點兒被辣椒嗆到。

　此時，臨近中午，有食客陸續進來。

　他們大多是街坊鄰居，一進來，先習慣地笑著，跟董松打招呼。打完了招呼，準備尋個座位時，卻忽然看見了一桌穿著緋紅飛魚服的錦衛，正大快朵頤地吃著面條，吸地“滋溜”直響，每個人的手邊，都放著三四個空碗。

　眾人目瞪口呆。

　付貴抬眸一看，火氣一下就躥了上來：“看看看，看什麼看！”

　食客們嚇了一跳，拔要走，付貴又是一頓吼：“你們什麼意思？見了錦衛在此，就要逃跑？莫不是做了虧心事！？”

　眾人哭無淚，又只得乖乖回來坐下。

　尹忠玉安道：“付兄，別激，冷靜冷靜。”

　董松了，但終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微微嘆了口氣，拄著拐杖走到食客們面前。

　“諸位想吃點什麼？今日的豌雜面很是不錯……”

　食客們面面相覷，見到錦衛手邊的空碗，他們便已經有些心了。

　一個食客怯怯道：“不如……來、來一碗豌雜面罷……”

　范通通聽了，回頭一笑，半截面條還掛在角邊上：“有眼！這豌雜面好吃極了！”

　那食客得了錦衛的贊賞，心中的恐懼頓時消散幾分，大著膽子道：“我們這桌，每人都來一碗豌雜面罷……”

　隔壁桌見豌雜面如此歡迎，便也紛紛嚷著，要吃豌雜面。

　董松記錄下來，一瘸一拐地拿著單子，走進后廚。

　今日生意好，他心好了許多，可一想起兒一直忙著煮面，連午膳都沒時間吃，便又有些心疼。

　飯廳之中，后面進來的食客們，都忍不住向錦衛那桌看去。

　范通通一個人吃了六碗，終于心滿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他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嚷道：“飽了飽了！”

　付貴的胃口比不上范通通，卻也吃了三碗豌雜面，當他放下筷子時，只覺得自己有些站不起來了。

　尹忠玉也吃了四碗面，終于彌補了沒有吃到包子的憾，他打了個飽嗝，揚臂一揮：“老頭，結賬！”

　董松才從后廚出來，聽到尹忠玉的吼聲，面不悅，卻又不敢反駁，便只得費力地向這邊挪。

　此時，舒甜從后廚出來，將兩碗豌雜面放到隔壁桌上，然后便立即過來為尹忠玉結賬。

　舒甜數了數，三人一共吃了十三碗！

　尹忠玉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舒甜，爽朗笑道：“不必找了！”

　說罷，和付貴范通通一起，大搖大擺地出了無名飯館。

　舒甜看著手中的銀子，心里一喜，這些錢能給爹爹抓半個月的藥呢！

　急忙將銀子收好，又繼續回到后廚煮面。

　董松見三個錦衛走了，心中終于松了口氣。

　他面沉沉，走到后廚：“甜甜，你過來一下。”

　舒甜正在忙，聽到董松喚，便乖巧地走了過來：“爹爹，怎麼了？”

　董松面嚴肅，問道：“甜甜，你老實告訴爹爹，今日那幾個錦衛，你是不是早就認識？”

　舒甜愣了下，道：“其實……我之前只見過那位尹大人。”

　舒甜便將昨日錦衛前來躲雨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他們只是吃了幾個包子？”董松看向舒甜，繼續道：“他們……有沒有問你什麼別的？”

　舒甜搖了搖頭，有些奇怪：“他們應該問我什麼？”

　董松眸中涌，他避開舒甜目：“沒什麼……”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錦衛里沒什麼好人，你莫要和他們走得太近了！”

　舒甜道：“可是，若人家上門吃飯，我總不能將他們攆出去吧？”

　董松立即板起了臉：“若是他們再上門，你就關張！不許和他們有任何來往！”

　他平時對舒甜都是和悅，這樣的態度讓舒甜一愣。

　董松嘆氣：“以后你就會知道，爹爹都是為了你好。”說完，他轉離開。

　董松心中緒起伏，不可名狀。

　沒走兩步，他便覺得口一疼，隨后，便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舒甜大驚：“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