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若非親眼所見，我恐怕也是不信的。”

顧占茗道：“昨天小要開方子，家里上下人都只當小孩子家家的瞎胡鬧。是子說死馬當活馬醫，全了小的一番心意，并且要求要喝藥。可誰也沒想到，不過才服了兩遍藥，就見了效果。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李杏春老大夫與趙大夫面面相覷，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相信。

特別是李杏春老大夫，他可是滄州府的名醫，他不相信自己居然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不如。特別是這個小丫頭片子昨天還質疑自己。

他不由一愣！

難道那小丫頭昨天就看出來自己診錯了，這怎麼可能？才多大！

自己行醫三十多年，不過才十歲，就算一出娘胎就給人治病，也不過才十年的經驗，怎麼可能比得過自己？

除非，是天縱奇才！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給顧夫人治病的另有其人。這為顧大人卻故意說是自己的兒，就因為自己昨天誤診，所以他想敗壞自己名聲，落自己的臉面。

李杏春老大夫心里冷哼一聲，眼神在顧占茗臉上打個圈，聲音越發誠懇：“大人，可否請令千金出來一見，關于尊夫人的病，我還有一些疑問想問一下令千金。”

如果他不肯，就證明這里頭一定有貓膩。李杏春老大夫死死盯著顧占茗的臉，一一毫的表都不肯放過。

沒想到顧占茗一口答應下來：“這個自然可以。只是小年無知，又被子寵壞了，若言語上有沖突，還請兩位多多包涵，不要與頑計較。”

李杏春老大夫的臉再次發燙，自己昨天還真的跟個小孩子斤斤計較了。這顧占茗屢次提起，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他咳了一聲掩飾道：“令千金聰慧可人，豈是頑，大人真會說笑。”

上如此說，他的心里卻突突的，他居然被一個十歲的黃丫頭比了下去，還被他后輩趙彬所知曉。他一定要見這小丫頭片子一面。否則，他不能甘心。

若是這小丫頭真是天縱奇才就罷了，若言語不詳，支吾不清，自己斷不能善罷甘休！

顧占茗就高聲對小廝道：“碧波，去請小姐過來。”

“是。”碧波應聲而出。

一直站在門口聽的顧重立馬站出來：“父親，我就在這里呢。”

梳著雙丫髻，穿著的衫子，白子，脖子上掛著一個黃燦燦的金鑲玉的長命鎖，一派孩子氣。

父親聞言，含笑著：“既如此，省的碧波去你了。快過來，李老大夫與趙大夫有話要問你。”

“李老大夫，趙大夫，你們要問我什麼？”顧重一邊走一邊問，稚的聲音似鶯般悅耳。

李杏春老大夫眼睛在顧重臉上打個圈，見眼澄似水，紅齒白，心里就有些糾結。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自己輸給一個這個事實。

“顧小姐，顧大人說，你昨天給顧夫人開方子熬藥了，是嗎？”

顧重點點頭：“是的。”

李杏春臉不變，繼續道：“不知小姐所開何方，所用何藥，有何據？”

“我用了人參、白、當歸、芍藥、陳皮、炙甘草、生甘草等藥。”顧重頓了頓道：“依據就是我母親的病癥，不是傷寒，也不是肺癆。”

李杏春老大夫聽了，放在上的手不由一，聲音也拔高了幾分：“你是如何得知顧夫人所患不是傷寒肺癆的？”

“靠脈象。”顧重見他一雙眼睛盯著自己似有不相信不甘心的意思，就解釋道：“醫者給人治病，最重要的，便是辯證。辯證正確，找到病人的病因，再對癥下藥，自然可以藥到病除。”

“您來給我母親治病，先是看了病況，然后又診了脈。我母親咳嗽表現出來的癥狀是傷寒，但是的脈象卻不是傷寒。因為我之前是傷寒，所以，您就舍脈從癥，按照傷寒來治。”

李杏春老大夫聽了，臉一下子漲的通紅。因為顧重說得分毫不錯。

他的確是因為顧重所患是傷寒，所以先為主地認為其母親顧夫人所患也是傷寒，雖然剛才給顧夫人診脈的時候他已經約約覺到了，可此刻被指出來，他還是覺得臊難當。

到了此刻，他已經可以肯定了，眼前這個小丫頭地的的確確會醫，而且醫十分高明。

李杏春磕磕絆絆道：“顧小姐……好辯證，好醫。”

“不是我醫好，是您醫好。”顧重本來就不是咄咄人之人，此刻也知道李老大夫臉上過不去，就給他留了一個臺階。

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一開始跟您一樣，以為我母親所患是傷寒，就因為您開的藥我母親服了不見好，所以我才考慮是不是應該舍癥求脈。昨天下午，母親吐之后，我發現母親寸脈弦大散弱，又神倦怠，渾疲乏，就斷定不是傷寒。既然不是傷寒，那吐就更不是肺癆，而是之前服用的小青龍湯鼓了肺部的氣。”

“所以，我給我們開的是滋的藥，又用了生藕做藥引子來清熱涼。肺熱降下去，氣也就降了，自然不會繼續吐了。”

“原來如此。”李杏春老大夫喟然長嘆：“顧小姐好脈息，后生可畏啊！”

“你老人家謬贊了。”顧占茗道：“是小孩子家家，誤打誤撞到的，當不得您這樣夸獎。”

話雖然如此說，顧占茗臉上的得意卻是掩飾不住的。

這個兒，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想問的已經問清楚了，李老大夫與趙大夫就提出告辭。

顧占茗親自送他們出門。

走到樓梯口，顧重突然開口道：“趙大夫，請等一等。”

趙大夫才二十七八歲，十分年輕，聽到顧重的聲音，他立馬站定：“顧小姐，有何指教？”

顧重不過是個十歲的孩，他卻用跟年人說話的口吻，令顧重覺得這個趙大夫人還不錯。越發堅定了要告訴他病況的決心。

“趙大夫，這幾天你是否覺到眼睛不舒服？”

趙大夫先是一愣，接著輕輕搖了搖頭：“沒有。”

顧重認真道：“你有疾，將會表現在眼睛上，現在雖然不顯，但是已經有要病的征兆。如果過幾天，你覺得眼睛看東西朦朧不清，似有霧狀，一定要服還救苦湯。切記！”

眾人沒有想到顧重居然是要給趙大夫治病，都愣了一下。

還是趙大夫最先反應了過來：“好，我記下了。如果我眼睛不適，就服用還救苦湯。”

說完，三個人就下樓了。

李杏春老大夫與趙大夫一走出門，趙大夫就道：“師叔，麻煩您幫我診診脈。”

醫者不自醫，只能求助于別人。

沒想到李杏春老大夫卻呲之以鼻：“趙彬，虧你還是我李氏的后起之秀，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唬住了。我看你康健的很，什麼病都沒有。你別胡思想，疑神疑鬼，沒病也嚇出病來了。”

趙彬眉頭一皺道：“可那顧小姐的的確確會醫啊。”

“什麼會醫，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李杏春老大夫鄙夷不屑道：“才多大，怎麼可能會醫？還有，說的那個什麼還救苦湯，你之前可曾聽說過這一方劑？”

“這的確沒有。”趙彬道：“那剛才的確辯證的很對啊……”

“剛才說得頭頭是道，別說是你了，就是老朽也差點被騙了。”李杏春道：“可惜呀，剛才我問什麼，連思考都不用，說得頭頭是道，分明是有人教了的。這后頭的人是誰，我不知道，不過八是要對我們李氏醫門不利。他們是從南邊回來的，說不定是江南哪一個派系故意來試探我們的深淺呢！”

趙彬聞言，若有所思道：“師叔，您是不是早就發現有問題，所以故意治錯，好糊弄對方的？”

“故意治錯倒不至于。”李杏春老大夫不愿意承認自己診錯了，而是故作高深地捋著胡須道：“不過診治的時候，有所保留而已。”

“師叔若觀火，明察秋毫，令人佩服！”

李杏春拍了拍趙彬的肩膀，哈哈一笑，半是欣半是鼓勵：“你好好學，以后北方杏林界不愁沒有你一席之地。”

趙彬先是一喜，接著想起了什麼，激之了很多，拱手道是。

又過了一天，顧重給母親沈氏換了方子。

沈氏大好，又聽了丈夫說兒的醫令李老大夫信服，心里就覺得有些不安。

總覺得兒這一病醒來，好像變了很多。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很多地方都顯了不一樣，特別是會醫這一條。上一次，問兒，沒想到被兒打岔轉移了話題。

這一次，要問個清楚才行。否則怎麼都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