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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蕭靖北睜開眼,那雙眼裏平時隻有兩種緒,在外人麵前的冷然,以及在止歌麵前的溫,可此時卻略有幾分茫然。
細數起來,蕭靖北與止歌親已經十幾年了,除開剛親那兩年,後麵的十年裏,兩人基本上是京城待一半時間,外出一半時間。
放在其他高門世族裏,十幾年的時間,一對夫妻怎麽著都生了三兩個孩子了,可蕭靖北與止歌,一直到現在,蕭靖北已經年過三十,止歌也已經離三十不遠了,兩人都還沒有孩子。
在這個將子嗣看得極重的年代,隻憑這一條,在別的家族裏,做丈夫的就有了現的休妻理由。
男婚嫁,生兒育,這本就是極為尋常的事,要是誰兩口子了親不生孩子,那才人意外。
但蕭靖北,他似乎,還從來沒有想過關於孩子的問題。
對於蕭靖北來,他一直打心底的認為,他這輩子能娶了止歌做妻子,就已經是大的幸運了。
這些年來,他與止歌從來沒提到過關於孩子的事,而止歌又一直都沒有懷孕,蕭靖北雖然不喜歡打聽那些家長裏短的事,但也沒聽誰家媳婦生不出來孩子在婆家咽苦水之類的話題,生恐“孩子”兩個字會讓止歌多想,時間長了,倒也漸漸的沒有再想起這些。
因為昨晚做的那個夢,這麽多年來,蕭靖北倒是第一次考慮起關於孩子的問題。
以前沒想過也就罷了,但這猛然一想起,回憶起夢中他和止歌帶著他們孩子時的那種圓滿與滿足,蕭靖北心裏自然而然的便有了幾分期盼。
隻不過……
轉過頭看向旁尚未醒來的止歌,蕭靖北隻片刻就將心裏所有的期盼都了下去。
這麽多年,止歌也從來沒有提起過孩子的事,恐怕本就不喜歡孩子,既然如此,他當然也不會逆了止歌的意。
與止歌相比,孩子又算得了什麽?
這樣想著,蕭靖北自然決定以後再也不與止歌提起孩子的事,麵上神也跟著變得堅定起來。
止歌睜開雙眼時看到的,就是蕭靖北那滿臉的堅定。
這一大清早的,這就思考上人生大事了?
止歌於是“噗嗤”一笑,問道:“你在想什麽呢?”
蕭靖北見止歌醒了,麵上表一,不過他剛剛才決定了日後都不會與止歌提起關於孩子的事,這時當然不會實話實,於是輕描淡寫的將這個話題揭過,道:“沒想什麽,你,那聖旨,什麽時候能到?”
止歌當然能看得出蕭靖北有所瞞,不過既然蕭靖北不,倒也沒有追問底,順著蕭靖北的話頭便道:“你放心,寒季杳,嗬,過了這麽多年人上人的日子,他是不可能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棄他手中握著的權勢的,等著吧,指不定他會比我們還心急。”
回想起昨晚進宮的形,蕭靖北眼中也是一冷。
寒季杳對止歌懷了那樣的不倫心思,蕭靖北並不是才看出來,為了這個,蕭靖北這些年暗地裏可以憋了不氣,如今總算能夠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這個麻煩,他自然隻希聖旨越快下來越好。
估著用不了多久,聖旨就會到,兩人於是起洗漱收拾了一番。
果不其然,兩人才將早膳用完,李嬤嬤就進來稟報,道是宮裏有聖旨傳到。
有當初寒老爺子給的特權,兩人站著接完了旨,這時安國公府上下諸人看向止歌的眼神,已經更多了幾分敬畏。
當初因為周語然之事,安國公府可是好生整頓了一回務,所以國公府的下人許多都是自止歌嫁過來之後才買來的,雖然比不上世代養著家生子那般用得順手,但也沒有家生子之間那錯綜複雜的關係,再加上國公府宅之事都由李嬤嬤管著,李嬤嬤本就是個擅長用人的,所以十來年間,倒也一直都沒出過什麽子。
從前國公府的下人自然是對府裏唯一的主人敬重非常,不提有李嬤嬤這個忠於止歌的人管著沒人敢對止歌有什麽不敬,隻止歌的份,嫁進國公府之後就是安國公世子夫人,後來改朝換代之後又多了一個公主頭銜,再後來晉長公主,蕭靖北承爵之後又了安國公夫人,這麽多份,哪一個拿出去那也是人大氣都不敢上一句的。
可這道聖旨不同,當今皇上才登基一就下了這道旨意,那麽如今,除了恭親王之外,這大慶朝上下,能稱得上是皇上正經長輩的,豈不是隻有止歌這麽一位比當今皇上其實還要上幾歲的帝姑了?
而且,那道聖旨雖然得簡單,但在安國公府呆長了,下人們又豈能半點看不出其中的不尋常來?
這一大早的這道聖旨,沒用多長時間,就已經傳得京城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有那麽幾個碩果僅存的從當年大武朝立朝時走下來的老臣,在這麽多年來寒老爺子父子本就不掩飾的偏中其實也能猜到三兩分,心中自然清楚那位寒家的手段,對這道聖旨半點也不詫異。
隻不過,寒季杳會下這樣一道明顯有將止歌高高捧起的聖旨,這些人也未能想寒季杳的心思,所以在旁人問起這聖旨的真意時,也多是表現出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來。
至於別的朝臣,雖然對這位十年來都一直低調甚至鮮在京城麵的新晉帝姑並不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從此以後把止歌當一個隻能高高供著的人。
倒是那些京中貴婦們,本來日子就過得無聊的們,在聽這道聖旨之後,更是難以掩飾心裏對止歌的各種豔羨。
十年過去了,當初與止歌年齡相當的那些貴們如今也都早已嫁人生子,遙想十幾年前,威遠侯府的人初進京時,們之中的很多人甚至是將威遠侯府的人當作是閑得無聊時能逗個趣的笑話看的。
可再看看如今,止歌了大慶朝最尊貴的帝姑,威遠侯府也因為的關係水漲船高,而如此好命的止歌,竟然還嫁了一個找遍滿京城也再找不出另一個的癡夫君。
難道這世上所有的好事都集中到了這位帝姑一個人上?
許多人都如此想。
表麵的恭敬之下,這些貴婦們裏也隻能拿止歌一直到現在都無子這一點來找點平衡了。
可就算是這唯一的一點不足,也在蕭靖北那毫不曾改變的深之中,變得似乎有些微不足道。
所以,在旁人眼裏,止歌這一輩子的好命裏,似乎就隻差一個孩子了?
……
蕭靖北在隔了幾之後,再次從止歌那裏聽到了同樣一個問題。
“你想要孩子嗎?”
用過午膳,看著丫鬟們收拾桌子,止歌突然如此問道。
這樣一個敏又突然的問題,不僅讓蕭靖北再次到驚訝,就連那些還來不及退出去的丫鬟們,也都瞬間渾僵了一下,然後,不用任何人吩咐,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又用最快的速度退出房裏,將空間留給這對夫妻。
蕭靖北原本正看著止歌端了茶盞漱口,一張飽滿的紅因沾了水漬而顯得格外的瀲灩,人看了就連心跳都無端的加速幾分。
昨夜裏本就求、歡未果的蕭靖北見了如此景,上自然又是一陣燥熱。
聽到止歌再次提起這個問題,隻一瞬間,蕭靖北就覺心中一涼,那因綺念而起的燥熱自然也就然無存,原本因終於能和止歌從此盛世安穩的好心也就不剩半點,本冷略顯冷厲的雙更是抿了一條直線。
蕭靖北這是生氣了。
他當然不是因為止歌問的這個問題而生氣,而是生他自己的氣,氣自己明明聽到了那麽些帶著酸氣的風言風語,怎麽還是讓那些酸話傳到了止歌的耳裏。
京城的貴婦之間從來都不缺話題,而最近被人提及最多的話題,當然就是止歌這個帝姑。
在止歌這個似乎擁有了世間所有好東西的帝姑麵前,那些從前還能自詡風得意的貴婦們是半點優越也找不到,就算不提份的差別,隻看看止歌擁有那樣一個從來都隻能看到一人的夫君,就足以這些親之後不得不時刻打起神與妾通房之流鬥來鬥去的貴婦們妒得眼睛都要變綠了。
好的東西總是更能激起人的毀滅、。
於是,止歌這完人生之中唯一的不足,當然就被人拿出來翻來覆去的討論。
蕭靖北掌著錦衛,手裏還有那支麒麟衛,自然不會對這些消息陌生,想著這麽些酸話要是傳到止歌耳中也隻能惹來的不快,所以還特意待了李嬤嬤不要讓止歌聽到這些話。
卻不曾想,他都如此千防萬防了,竟然還是有混帳話傳到止歌這裏?
這蕭靖北如何能不生氣?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握起,蕭靖北抬頭,隻這樣一個姿勢便盡顯殺氣騰騰。
“止歌,到底是誰的那些混帳話給你聽的?”蕭靖北語氣森寒地道。
在他看來,止歌本就不喜歡孩子,如今還被那些長舌婦逮著這一點胡議論,任是怎樣也絕對會心存不悅的。
止歌先是有些莫名的看了蕭靖北一眼,然後又想起什麽了一般麵現釋然,挑了挑眉道:“怎麽,你以為你與李嬤嬤打了招呼,我就不知道外麵的況了?”
被止歌道破自己做的作,蕭靖北也不尷尬,往止歌那邊著坐好了,才手攬著止歌的肩頭,一邊輕拍一邊安地道:“止歌,那些長舌婦隻不過是些毫無用的酸話罷了,你不必理會們,就那些見不得別人好的無知婦人,活該們隻能鬥妾鬥通房!”
蕭靖北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與人作口角之爭的人,現在提起那些旁人眼裏的貴婦,不僅用了“長舌婦”這樣的字眼,還出了活該鬥妾鬥通房這種話,也足以看出他心裏的憤怒了。
止歌眼中閃過笑意,一雙斜向上挑著的眸因此便有了數不盡的華,不理會蕭靖北對那些貴婦所為的點評,而是重複了先前的問題。
“那麽,你喜歡孩子嗎?”
蕭靖北一怔。
他本就認定了止歌不喜歡孩子,如今見一直重複這個問題,隻當心中生氣,連忙將擁懷裏,略顯笨拙的安道:“止歌,你放心,我一點也不喜歡孩子,隻要有你就好。”
完,還生恐止歌不解氣,著止歌的背拍了又拍。
被蕭靖北擁懷中,止歌看不到他的臉,但隻用想象的,也能猜到蕭靖北現在的表。
無聲的笑了笑,順著蕭靖北的意揭過這個話題。
午後時分,明,早已在長時間的相伴中悉無比的兩人靠坐在一起,時在這時便突然顯得靜謐安寧起來。
許久之後,蕭靖北突然想到一件事,開口問道:“止歌,如今已經開了春大半個月了,接下來,我們要往哪裏走?”
蕭靖北所的走,自然是指的外出遊山玩水。
往前這十年,每每開春之後,他們都會選定一個目的地外出,在外麵大概呆個四五個月左右再回京。
初時是與寒老爺子一起的三人行,到了後來幾年,便是他們兩人一路相伴。
十年來,他們看過山水如畫的江南,也看過波瀾壯闊的大海,更攀過大慶朝最巍峨的山峰……
這麽多年下來,相伴著一點點看過下最雄奇的景,在蕭靖北心裏,早已形了這樣的習慣。
這一次,若不是正好上寒淩駕崩,隻怕他們這時早已經出門在外了。
想著那許多尚未見識過的景,當然更喜歡的是行走間兩人相伴的溫暖,蕭靖北心頭都有些發熱了。
他轉頭向止歌,眼中是溫的期盼。
聽蕭靖北提及這件事,止歌抬頭看了蕭靖北一眼,然後才將他的手掌翻過來,用指腹輕著那雙大掌上因常年習武而起的厚厚繭子,漫不經心地道:“哦,這個啊,今年咱們不會出門了……”
蕭靖北訝然轉頭,疑口而出:“為何?”
從蕭靖北的懷抱裏離出來,又將手中握著的那雙大掌放回他的膝蓋上,止歌擺出一個最是端莊嫻雅不過的姿態來。
“好像,是因為我,有孕了?”
從來都冷靜自持的蕭靖北渾一僵,震驚之後,一雙冷眼中泛出狂喜來,然後盯著止歌那仍顯平坦的腹。
那裏,是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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