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攤牌

過個安生年再離婚，冬麥沒意見。

如果可以，也希自己父母能過一個安生年，畢竟離婚后，這日子怕是怎麼都安生不了。

冬麥該干什麼干什麼，包餃子做飯，喂喂兔子洗服，不過晚上時候，已經跑到西屋炕上自己睡了。

躺在西屋的時候，還是會不斷地想起來那天，就是在這西屋炕上，被沈烈著，沈烈剛賁發的咯得生疼。

睡不著，翻了個。

這對來說，是恥辱，是憤怒，但是在這些之外，發現，竟然有一種別的什麼覺涌上來，那種覺細微而不可捕捉，像春日溪水潺潺流時浮現的一掠影，待到冬麥要細想，卻已經一閃而逝。

冬麥深吸口氣，猛地坐起來，著窗外的夜，想，還是要盡早離婚，這糟心的松山村，這糟心的西屋，還有這些人，都煩了。

離開，哪怕是撞一個頭破流，也好過在這里憋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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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初四，回娘家的日子，一早便收拾了回去娘家，本來林榮棠給預備了四包果子還有一只，現在果子不知道去哪兒了，只找到那只，毫不客氣地拎上，又把自己之前掙的那十塊錢拿著。

林家的錢以后肯定沒的份，這十塊雖然很，是自己掙的，必須要。

揣著十塊錢，拎著那些東西，自己騎著車子就回娘家，路上遇到本村的，看到，都好奇地說怎麼榮棠沒跟著你回去，就說榮棠不太舒服，我自己回去吧。

別人自然好奇，畢竟新媳婦回娘家，哪有男人不跟著回去的，怕不是鬧別扭了。

冬麥也懶得理會這些，悶頭騎著車子出了村，路上冷颼颼的，吹得人腦殼疼，手也要凍僵了，不過冬麥卻不覺得難，越是冷，腦子越清楚。

林榮棠把自己送給他的好兄弟睡這事，這是怎麼都無法原諒的，別管他出于兄弟義還是“換個人試試懷孕”，都無法接。

是人，不是等著林榮棠配種的母豬。

一路騎著車子，快到東郭村的時候，路邊擺了幾個小攤，賣一些果子糕點之類的年貨，過年過節串門走親戚的臨時沒準備，就在這里買。冬麥便下了車子，想著買兩包果子，好歹分給家里的侄子侄，誰知其中一個攤主，冬麥看著眼，恰好那攤主也在看冬麥，冬麥便認出來了，竟然是孫紅霞。

孫紅霞穿著一半新不舊的棉襖，梳著辮子，站在冷風中，手揣在袖子里。

冬麥推著車子過去：“你這是開始做買賣了？”

冬麥倒是佩服孫紅霞的。

孫紅霞：“不是，幫村里鄰居看的攤子，反正我閑著也沒事，你想要啥，給你便宜。”

冬麥便要了兩斤油炸果子，孫紅霞就用牛皮紙包了，紙包中間放了一張恭喜發財的紅紙，之后又用草繩子綁好了給冬麥。

冬麥看手都凍紅了，好像生了凍瘡。

孫紅霞：“人家給我錢，我幫人家看攤，就是有點冷。”

冬麥：“我聽說你相親呢，相得怎麼樣了？”

孫紅霞抬眼看冬麥，并沒有看出什麼看笑話的惡意，反而是真得關心，便說：“也不好找，畢竟我不是才把人家沈烈給坑了嗎，人家都怕了我，不過我也不著急，慢慢來唄。”

冬麥聽著，更加不明白了，你說沈烈那人，雖然也不見得十全十，但人品什麼的還是好的，至于嗎，寧死不嫁？

但冬麥沒再說什麼，想，在外人眼里，其實林榮棠也好的，家境富裕，雖然有兩個哥哥，但是那兩個哥哥都在城里，以后不但不會搶家里的宅子地，還可能幫扶一下當弟弟的，這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丈夫人選了。

可冬麥不是還一心想離婚嗎？

所以這人哪，沒事別好奇別人的事，各人都有各人的道，你覺得好的，也許人家不覺得好。

冬麥：“確實不著急，反正還年輕，慢慢挑唄。”

這話，說給孫紅霞聽，也說給以后的自己聽，可以想象，很快，就要落到孫紅霞的境了，而且可能名聲還不如人家孫紅霞。

在農村，人生孩子就是最大的價值，不能生孩子的消息傳出去，誰還敢娶，只能找帶孩子的鰥夫了。

孫紅霞看冬麥對自己說話還和善，倒是有些，畢竟最近半年，是見多了別人對自己的嘲笑，那種試圖從你里挖點什麼的臉，挖出來人家轉頭就把你的事拿給別人分當八卦津津樂道。

冬麥眼神單純干凈，甚至有些關心自己。

笑了下：“是不著急，反正走一步看一步。”

冬麥：“嗯，那我先走了，祝你買賣興隆。”

孫紅霞謝過了冬麥，看著冬麥騎著車子離開了，那自行車走遠了，車轱轆揚起一些灰塵，著冬麥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一件事，為什麼林榮棠沒陪著冬麥回娘家？

不過想想，估計是林榮棠有什麼事吧。

說實話，冬麥真是命好，上輩子結婚一年半肚子沒靜，婆婆那里磋磨，林榮棠都一直寵著向著，替說話。

林家家境又好，要什麼有什麼。

做人能做到像冬麥這樣，孫紅霞羨慕得很。

孫紅霞想到這個，眼神黯了下。

上輩子，有一次冬麥回娘家，沈烈過去陵城辦事，一個人在家，結果家里的窩塌了，林榮棠過來幫修，還留了林榮棠喝茶。

孤男寡的，其實多存了一點想法，話語間就撥了一句。

林榮棠長得不錯，白凈，皮比沈烈白，看著秀氣。

可林榮棠本沒那意思，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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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麥回到娘家，先把果子糖塊分給侄子侄，接著吃了一頓餃子，吃完餃子，就把自己打算離婚的事說了。

爹沉默了，娘嘆了口氣，兩個哥哥皺著眉頭不說話，兩個嫂子便試探著問：“真要離，沒別的法子了？”

冬麥笑了下：“能怎麼著，這中藥也喝了幾個月了，肚子本不見靜，我生不出孩子，以后還不知道怎麼被人家作踐，你說在人家家里，還能有我的好日子過？我這過得生不如死，倒不如先離了，還能留下一條命。”

說著，便開袖子，給大家看胳膊上的傷。

那是林榮棠掐的，其實他以前就這樣，只不過比較輕，不會下重手，現在卻越發厲害了。

娘胡金看了后，倒吸一口氣，眼淚都落下來了，哥哥氣得要命，當場就要去找林榮棠算賬。

冬麥阻止了：“我不能生孩子，這是我的錯，人家怎麼對我，我認了，我現在也不想鬧騰，鬧騰有什麼用？最后還不是離？今天回來娘家，就是想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一個人家，離婚能去哪兒，還不是回娘家？娘家有容之地，才能離，不然就是死，也得死在林家。

胡金抱著閨哭了，覺得自己閨真命苦，好好的怎麼就不能生呢，吃了那麼多中藥，竟然不管用，愣是生不出孩子來！

自己生了兩男一，中間還流過兩個，覺得懷孕真是再容易不過了。

冬麥倒是沒哭，反過來勸娘，說起自己的打算，最要的是先離婚，離婚后，先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反正不會在家里吃閑飯。

“至于以后，找到合適的我就嫁，找不到合適的，我不嫁了，到時候掙了錢，我就幫著養哥哥家孩子，給哥哥家里干活，以后老了，給我一口飯吃就行了。”

說到這里，的聲音也帶了，鼻子里發酸。

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嫁給帶孩子鰥夫，還不知道又是怎麼個磋磨，實在是不想嫁人了，婆媳關系什麼的，夠了。

兩個哥哥一下子眼圈紅了，二哥江秋收看著妹妹這樣，其實想說什麼，不過到底笨，也不擅長表達，說不出什麼好聽的，大哥江春耕忍下氣，聲說：“有你哥哥在，就有你飯吃，你想離婚就離吧。”

江春耕這一說，其他人也都紛紛表態：“對，再怎麼著，好好的閨，也不能被人家那樣欺負啊！”

其實胡金當然是不舍得兒罪，想讓干脆離了得了，但是當婆婆的，得看兩個兒媳婦的意思，兒媳婦容不下，這個當娘的說了也白搭，最后鬧騰起來，家里還不知道啥樣。

現在兩個兒媳婦都發話了，胡金自然沒得說，哭著道：“你要離，那就離吧，他們家也太作踐人了。”

冬麥聽了，總算松了口氣，知道自己以后就算艱難，但好歹有個去，至家里還能容下自己。

做好了家里的工作，再過兩天，就得讓林榮棠去和家里攤牌了，去把離婚證給辦了。

不過冬麥沒想到的是，這個年注定過不安生，回到家里，便和婆婆王秀徹底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