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瑞典跳蚤市場
就在眾人驚訝不已的時候,唯獨陸守儼,倒是意料之中,初老太爺經手的瓷不知道多流海外,那些大多被收藏在各國的博館中,當然也有私人收藏,所以在瑞典見到一件初老太爺的作品,實在不足為奇。
初挽解釋道:“所以我才能對這件瓷如數家珍。”
旁邊瑞典公主已經驚訝得不行了,此時看著初挽,就像看著一個閃閃發的金子,敬佩地道:“太巧,太棒了!”
瑞典王后也是不可思議:“天哪,還有這麼巧合的事!”
希里安先生沉默了很久,才道:“你說得應該是對的,其實我祖上收藏了兩件這樣的瓷,一件是十八世紀從海員手中購買的,一件是幾十年偶爾所得,現在看來,這件竟然是后者了。”
瑞典國王卻越發好奇,問起來初挽太爺爺的種種,初挽講起自己的家學來,講起自己太爺爺的種種,這更是讓眾人為之驚奇,其中那位威德公爵更是突然意識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的太爺爺姓初!”
威德公爵突然對國王用瑞典語嘰里咕嚕了一番,國王恍然,當即給邊人吩咐了一聲,沒多久,那仆人便取來了一份相冊。
瑞典國王打開,初挽這才發現,這竟然是瑞典國王古斯塔夫六世游覽中國時的照片,上面赫然有古斯塔夫六世和梅蘭芳的合影等。
他翻到了其中一張,問道:“這位老人,你認識嗎?”
初挽看過去,一看之下,眼睛幾乎瞬間潤。
那是八十年前的故宮門前,照片上有一位戴著瓜皮帽穿著馬褂的年輕人,眉眼清雋,神略顯嚴肅地看著鏡頭。
陸守儼從旁看到,也多認出來了,年輕時候的初老太爺和初挽父親很像。
他點頭道:“沒錯,這就是我妻子的太爺爺了。”
這個發現實在是驚人了!
所有的人都為此到奇妙,覺得這是很神奇的緣分。
瑞典國王更是嘆息:“沒想到,我們的祖輩就曾經見過,今天你遠渡重洋來到我們瑞典,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瑞典公主也為之慨:“這對我來說,幾乎是小說中的節。”
希里安先生從旁也是折服了:“原來你的太爺爺就是當年被夸贊過的中國藝大師!”
旁邊幾位中國大使,如今算是見識到了。
藝無國界,藝不僅可以超種族,還可以超越文化分界,原來藝就是最好的外!
談到了這里,大家仿佛變得親近起來,原本的一些提防和試探也都煙消云散了,大家開懷暢談,聊起瓷,聊起瑞典的哥德堡號。
其間,威德公爵提起瑞典的哥德堡號曾經三次遠航中國,那個時候中國向歐洲提供瓷訂制服務。
他笑著說:“你們知道,他們可以燒制帶有阿拉伯文和梵文的瓷,也可以燒制我們常用的餐,甚至燒制魚缸!”
當翻譯把這句話翻譯過后,初挽笑著說:“我倒是聽說過一個故事,關于瑞典向中國定制瓷的一個小曲。”
說著,便講起來,在十八世紀,當時瑞典一位貴族將自己繪制好的瓷圖樣給了船員,請船員去中國定制瓷,只是漫長的航行中,那圖樣被打了,中國的師傅看到圖樣后,并不知道這打的水紋是無意中才有的,以為那就是來自遠方客人的要求,所以便按照圖樣做出了帶有水紋的瓷。
初挽說完這個故事,旁邊的丹尼爾親王突然道:“我記得,我記得,這套瓷,我好像見過!”
他這一說,大家都詫異起來,丹尼爾親王有些激,忙令人去找。
大家邊用著晚餐,邊繼續聊起當年的哥德堡號。
片刻后,丹尼爾親王所說的那款瓷終于取來了,卻是一件清康熙年間的彩描金徽章紋盤,紋盤中是輕巧纖細的線條,彩華麗,正是十八世紀歐洲流行的可可風和中國古典的結合。
而讓人拍案絕的是,紋盤中那華麗的衫,猶如浸水中,有著輕盈靈的水紋,栩栩如生。
丹尼爾親王道:“我們把水倒上去,就可以看到,的就像是飄在水中!”
大家聽了,忙倒了水試驗,于是眾人都驚嘆不已,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初挽見此,便道:“這件瓷實在是竟然驚嘆,不過好在,這樣讓人拍案絕的工藝一直流傳了下來,我們并沒有丟掉,如果國王先生愿意,在二百五十年后的今天,中國的匠人,依然可以造出這樣奇妙的瓷。”
旁邊公主已經贊嘆:“這太好了,那我要定制一整套的水紋瓷!”
這句話顯然也引起了王后的興趣,王后好奇地問起如今中國的制瓷業。
初挽自然明白這里面的故事。
十八世紀,歐洲人掀起中國熱,中國神的瓷只能是貴族人用的,但是今日今時的中國,已經潦倒落魄多年,哪怕瑞典是第一個和中國建的西方國家,但是人家心里未必不會覺得,你就是那個需要幫扶的可憐東方窮人。
初挽沒多說什麼,徑自拿出了瓷語的八系瓷套裝。
一拿出來,就連國王都意外了,仔細地看了好一番,嘆息不已。
這八種系,明明截然不同,但是放在一起的時候,竟然各有各的彩,致華麗,看得人目不轉睛。
在場的瑞典王室全都驚嘆不已,公主更是贊嘆地看著那件釉里紅:“太了!太了!”
而王后顯然被那件鸚哥綠迷住了:“我們并沒有這麼的,我第一次知道綠可以這麼!”
沒有什麼花紋,不需要什麼花紋,憑著純粹的,就足以讓人傾心。
這麼看了一番后,丹尼爾親王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后認定是明,瑞典國王看過,不太贊同,他認為這是清。
初挽便給他們看了底款,同之前在香港一樣,他們看到底款后都驚詫不已,之后把那件釉里紅翻來覆去看,幾乎不敢置信。
初挽便說起自己的瓷語,說起中國現代高仿,這讓瑞典朋友越發詫異,他們不敢相信中國仿古工藝竟然可以這樣。
就他們所知道的,這些年瑞典瓷的燒造技要遠超中國,意大利和日本都不遑多讓,英國的茶更是舉世無雙,但是相比之下,中國近代瓷只有景德鎮,便是如此,在歐市場上也本賣不上價格。
初挽便講起民國仿,講起自己家族的歷史,也講起自己的柴燒窯。
顯然,說的柴燒窯引起了這幾位貴族的興趣,他們好奇地問起來,初挽便說起景德鎮歷史,講起柴燒窯的傳統工藝,這一切都聽得幾位貴族為之神往。
初挽見此,也就點到即止。
太過用力的推銷也許反而適得其反,現在自己的瓷語已經引起他們的興趣,這就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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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瑞典的一切對于陸守儼和初挽都是新奇的。
初挽上輩子也來過瑞典,不過那個時候并沒有得到這種級別的招待,自然不同。
現在住著奐的宮殿,用著的餐,吃著西方國家最華麗奢侈的晚餐,這些經歷對于長期生活在國的國人來說,自然是很大的沖擊。
兩位保姆最開始局促得要命,們不敢相信們竟然跟著來到這種地方,這簡直是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
陸守儼卻越發開始思考中國和西方的差距。
要知道,兩百年前,中國在世界上的地位還不是現在這樣,結果現在,已經淪落為那個“東方落后窮國”。
接下來兩天,初挽在威德公爵的陪同下,參觀了國王的私人中國陶瓷倉庫,參觀了瑞典的博館,甚至還去看了即將開館的瓦薩號沉船博館,那是被打撈起來的世界上最大的沉船了。
陸守儼則更關注這里的民生,這里的公系統,這里的船只,于是在威德公爵的安排下,他參觀了沃爾沃工廠,參觀了立信工廠。
本來他們只打算停留在這里三四天,但是這座古老的城市實在是包羅萬千,世界知名大品牌和幾十座博館,足以讓人流連忘返。
初挽也特意提起來自己想了解下當年中國南京號沉船的歷史,想查一查瑞典東印度公司的檔案資料,威德公爵聽到這個,便說問問檔案資料的況,到時候給安排。
這時候,中國大使館的工作人員邀請他們,他們便過去大使館參觀,并用了一頓簡單的午餐。
顯然大使館工作人員對他們十分敬佩,特別是初挽的鑒賞能力,這一次可以說是驚艷瑞典王室,估計在很久的時間,瑞典藝圈都會流傳著初挽的故事。
這一次初挽的瑞典王室之行,算是弘揚了中國傳統文化,據說當地新聞大談特談這次的神東方帶來的瓷,以及傳說中那神乎其技的藝鑒賞能力,這幾乎是在當地民眾間再次掀起了一東方藝熱。
這麼坐在一起,大家聊了半晌,聊了瑞典的民生,聊了兩國的往,當然也談起中國瓷在歐洲的市場問題。
陸守儼這次參觀了瑞典的多家現代化企業,當然也存在一些疑問,正好趁機和大使館同志談談,請教一番,倒是大有收獲。
告別了大使館同志后,威德公爵那里還沒有東印度公司檔案的消息,這麼等著的時候,初挽也趁機逛逛當地的古董市場。
瑞典曾經對中國古玩的著迷,自然使得這里市場上充斥著十七世紀十八世紀的中國風古董,有些是海外定制,也有些是民國時期從國運過來的。
其實當年瑞典的專家斯文·赫定就曾經到過中國,從中國西北運輸了大量文過來瑞典,就收藏在如今瑞典的東方博館里。
不過初挽自然也只能看看,時代變了,許多事,沒法追究底,人只能往前看了。
這兩天陸守儼去安立信參觀,他間接認識這邊的一個負責人,想了解下況,初挽則在附近的跳蚤市場逛逛。
威德公爵為配了一個司機,請司機帶到瑞典最大的跳蚤市場,司機顯然有些疑,不過還是帶去了。
這跳蚤市場位于郊區鄉下,這邊的鄉下一水兒的墨綠森林和紅木屋,這種鮮亮麗的讓初挽想起那些丹麥話故事。
一直以為是話故事,現在想來,北歐風格大抵如此。
出來的時候天有些發,涼涼的,仿佛要下雨,以至于原本總是湛藍的天空都蒙上了一層影,司機嘀咕了一句,聽那意思是擔心下雨。
初挽看著窗外,確實天了,也許會下雨,不過倒是不怕雨,就是擔心跳蚤市場散了。
們在瑞典的行程,并沒有太多時間,以后應該也不會來瑞典了,所以想四逛逛,多了解。
這個時候約記起,小時候陸守儼摟著自己,曾經給自己看過的圖畫書,那圖畫書上就有這樣的場景。
司機最后停到了一集市,上面寫著“Loppis”的標志,據說這是瑞典語中二手市場的意思。
這市場上天的,初挽過去看了看,這邊琳瑯滿目,應有盡有,按照品種類分區的,初挽直接鉆進了瓷那片區域,北歐重視瓷,瑞典更是瓷大國,盡管是二手,但大多瓷都是套的,看著還很新,有些白底藍花還多殘留著中國青花瓷的風韻,不過總而言他們的瓷比中國瓷更絢麗更耀眼,中國人的含蓄雋永,北歐瓷卻是大開大合的明艷。
比如白瓷上一串墨綠瑞典花楸,那對比幾乎強烈到猶如六月的照在雪地里。
初挽其實不太指能撿到什麼,這種市場上撿可能不大,更多的是了解這邊的風俗民,很隨意地走著看著,遇到一個幫著媽媽擺攤的小孩,賣一種點心,聽那名字Fika,初挽嘗了嘗,倒是有些像國以前吃過的白蛋糕,甜,但是不膩,而且有些藏紅花的香味,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
往前走,天卻飄下雨來,很淡,沁涼。
初挽裹了圍巾,卻正在這時,剛才那個小姑娘住,沖笑著打招呼。
小姑娘有一頭打著卷的金發,碧藍的眼睛,笑起來甜甜的,像話里的公主。
初挽疑地看。
卻給了初挽一把傘,又指了指天空。
初挽有些意外,意外之后便是激,鄭重謝過了小姑娘,并指了指那Fika,說非常,小姑娘應該懂一些英文,笑起來說。
初挽舉著傘,心里別有一暖意。
笑著走出這片跳蚤市場,就在要走出這片矮樹林時,看到路邊有一個用自家私家車擺攤的家庭攤,后備箱和車頂上擺了琳瑯滿目的件。
這本來是最常見的畫面,不過初挽卻在那些雜的件中,看到一抹藍。
同樣是藍,但是瑞典的藍卻不同,瑞典的藍更為奔放鮮明,但是看到那一抹藍,卻幽靜沉穩。
曾經在幾萬片碎瓷中中國古瓷的五六,曾經久久地對著一抹碎沉浸其中。看一個,便知其前世今生,更何況眼前這一抹藍,不需要太多言辭,便已知曉,那不是金發碧眼生活在北緯六十度的瑞典人能夠燒造出的。
初挽駐足,在那雜無章的家庭舊中看過去,準地再次尋到了那一抹藍。
那是一件灑藍釉瓷。
灑藍釉,又雪花釉,那是落雪飄零人世間后,留下的一抹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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