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節這一天，大晉帝都簡直是熱鬧到了極點。

幾乎到了萬人空巷的地步，帝陛下頒布詔令，昭告天下。

就定在今天舉行大晉第一次集婚禮，這一種模式，大晉的百姓們幾乎是聞所未聞。

一開始那些世家子弟們還有些抵制，覺得這事兒實在是玄乎，從未見過親不需要自家舉辦，朝廷替他們辦的，這麼不合規矩和禮儀。

只是帝陛下的詔書已經頒了下來，并且這一天還是玄汐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大婚，裴家未來家主裴俊的婚事也一起辦。

帝陛下都以作則了，其余世家大族哪里有那個臉不參加的。

故而這一場親事簡直是辦得熱鬧到了極點，參加的新人有一百多人。

所有人先是在天壇跟在太子殿下后舉行祈福的祭祀，然后帝陛下親自在郊外的皇莊上舉辦宴會，最后便是乘著彩船沿著河順流而下，接沿途百姓的祝福。

人人手中拿著茱萸還有其他鮮花的花瓣朝著船上新人們的上撒了過去，天地間一片花海，唯的不像人間，倒像是仙境。

船隊緩緩朝前行去，每一艘船上都站著一對兒新人，第一艘船上站著太子殿下玄燁和太子妃慕無憂。

慕無憂到現在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呆呆的看著漫天的花雨，不想耳邊傳來太子低低的笑聲：“無憂，以后我不和你吵了，我讓著你。”

慕無憂別過臉不想搭理他，角卻微翹滲出一抹笑意來，咳嗽了一聲道：“你怕是吵不過我，才出此下策吧！”

玄燁頓時笑了出來，牽著的手不松開。

玄汐和顧朔兩個人筆的站在船頭上，玄汐腰間掛著顧朔的赤焰劍，顧朔腰間卻是玄汐的霜華劍。

一朵花落在了玄汐的頭發上，顧朔小心翼翼幫取了下來，看著眼前仙子一樣的妻子，顧朔的手微微一頓，緩緩上了的臉頰。

玄汐笑了出來，顧朔低聲道：“公主府住半年……”

玄汐忙笑著打斷他的話：“那麼老實做什麼？”

“哪里需要住半年，明天我們就去江湖中轉一圈，見見各大門派，瞧瞧他們的武功怎麼樣？”

顧朔一愣，這不好吧，新婚后就帶著妻子挑戰各大門派的劍法，上門打人家，總覺欺負人的，可還是低聲道：“好啊！汐兒想挑戰哪個門派，夫君幫你下帖子去，你先打打不贏我再上！”

玄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德行！”

又一艘彩船劃過，這一對兒新人卻沒有站在船頭，而是躲進了船艙里。

外面人山人海的熱鬧好像與他們沒有什麼關系似的，兩個人并肩坐在船艙中的墊子上。

傾歌郡主展開一個布包，拿出來各種點心，了一塊兒塞進了裴俊里。

“嗯，這個好吃！就是太甜了，下回放點糖！”

“這個呢？”

“這個桂花最好聞了，這個好！”

“這個呢！”

“這個玫瑰味道還是不夠濃，再加點糖……”

“還有這個……”

“夫人！”裴俊低聲笑道：“吃不下了，留著……晚上，為夫慢慢吃，好不好？”

楚北檸和玄鶴站在橋頭，兩個人都易容了，遮擋得嚴嚴實實。

就像是一對兒普通夫妻一樣。

楚北檸看著兒子兒的船頭鉆過了橋頭，這才了眼淚轉過帶著玄鶴還有小兒子離開。

他們也沒有回宮，就那麼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頭走到了碼頭，上了船。

不多時船便駛出了大晉的京城，這一座城整整困了楚北檸二十年的。

從穿越到這個時代開始，一直到兒婚。

后來小兒子長大了，開始自立門戶。

大兒子將大晉朝治理得很不錯，這個家業守得也很好。

兒在婿的幫助下，挑遍了江湖所有的門派，以至于后來的那個小外孫兒繼續挑戰江湖武林群雄，了傳承。

兒子的兒子也長大了，了新的儲君，兒子帶著兒媳婦也有模有樣學他們兩個老家伙開始周游天下了。

兒玄汐公主生下外孫兒后，先抱給裴朝看了一眼。

楚北檸隨后走進了裴朝的臥房，玄鶴沒有跟進來，他和里面的那個男人斗了那麼久，最后給他幾分薄面。

楚北檸坐在了裴朝的床榻邊，裴朝的手抓著的手，眼睛有些渾濁，可看的眸子依然染著深，因著最后的深，倒是襯得他眸子很亮很亮。

“檸兒！謝謝你……能來送我一程……”

楚北檸眼角的淚滲了出來，滴在了他蒼老枯瘦的手背上，吸了口氣緩緩道：“裴朝……你……何苦啊！”

裴朝笑了出來：“楚北檸，下輩子不要讓我再遇到你了！太痛苦了！”

“黃泉路上我也不會再等你了，等了你這麼久，你回不了頭，我下一世不會再纏著你。”

楚北檸抹了一把眼淚：“那你這個老家伙，記得多喝孟婆湯啊！”

“你很好，下一世會有配得上你的子，等你！”

裴朝笑了出來，笑容漸漸凝在了臉上，散開，歸于沉寂。

外面顧朔和玄汐還有其他裴家子弟的哭聲，撕心裂肺的傳來。

楚北檸看著那只握著的手，終歸是松開了。

他這一只手，最終選擇松開，忘了。

楚北檸踩著裴家人的哭聲走了出去，看到花廳穿廊那一抹已經有些佝僂的影。

心頭微微一頓走了過去，攥住了玄鶴的手。

玄鶴臉上的表也有些復雜，沒有說話。

“怎麼？生氣了？”

“呵呵！本王生的哪門子氣！”

他抬起頭看向了天際間的圓月低聲道：“他其實也是個癡人！”

楚北檸攥著玄鶴的手：“玄鶴，他還有裴家人，還有徒兒，他不孤單。”

“而你……只有我……”

玄鶴心頭微暖，轉將抱在了懷中。

“楚北檸，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不許忘了我，你忘了我，我就真的猶如孤魂一樣在這人世間，散了！你得記得我！”

“嗯！記得！一定記得！”

楚北檸重重點了點頭。

月越發明亮了幾分，映照在兩個人的上，靜謐，悠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