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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長媳》 317沈渙之(三)

沈渙之正式決定回大陳定居,是在顧昀離世五年之後,一來知安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呂宋這邊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者大陳那邊的生意千頭萬緒,他一年裏有大半年都要親自坐鎮,索回去。

離開之前,沈渙之特意跟葉穎單獨說了話,葉穎為他們付出太多,大家都背負了過於沉重的東西,到了如今,理應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給與想要的一切,他除了抱歉激,還應該給自由選擇的餘地。

葉穎並沒有表現的太過沉重或者憾,隻是笑笑,“回大陳啊,我都已經忘了大陳長什麽樣了,呂宋多好啊,哪哪都是我的地盤,活的多暢快,你要走就走,別搞的跟生離死別再也不見了似的,沈小爺還需要我呢。”

其實葉穎活的也比他明白許多,一直明白並且心安理得的,糊塗的是他。

沈渙之自嘲,覺的自己果然不那麽通,婆婆媽媽的反而人多想,葉穎這麽多年都沒跟他提過什麽,他怎會因為自己的愧疚而試圖給自由,實在是太蠢了點。

離開的時候,沈維跟葉穎並肩站在一,說道:“父親就放心吧,有葉姨在您擔心什麽呢,整個呂宋就沒有葉姨搞不定的事,我可是很需要的,是吧葉姨?”

葉穎與他勾肩搭背,“還是沈小爺懂我,可不麽,這裏離了我哪呢,你自管去你的,別忘了回來瞧瞧就。”

沈渙之衝他們微笑揮手,心想沈維果然是比他會做人,他這張笨,還是什麽也別說了。

幾個月的行程,沈渙之到大陳的時候已經秋,正好先去杭州看看老夫人,往年這個時候,阿翕通常已經祭拜過了,他琢磨著既然遇不上,就順道去瞧瞧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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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都要有個心理建設的過程,沈渙之通常建設的時間比較長,都幾年了,還是沒做好要見的準備,自覺實在不爭氣的很,所以說人本難移,即便他現在了人人敬畏的東爺,對上某些人某些的時候,還是赧畏

真是吃虧不長記啊。

沈渙之照舊先在村子裏走了一遭,回憶了一番人事過往,這才拎著一些祭品去了老夫人墳上,他通常很拎什麽東西,一般就是順手折幾朵白花,然後替老人家清理一番,再不然就是備一壺酒,坐下來跟老人家說說話。

老夫人是他這輩子頭一個敬重的長著,總覺得跟說幾句話就會通許多,他也願意把自己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心說給聽,老夫人生前的時候,總能一兩句話點醒他,他從益良多。

今天沈渙之特意準備了一番,算起來他三十年前見老人家的時候,大概就是這麽個季節,周圍的一切都沒多大變化,很容易景生,所以今日格外良多,便多帶了一些吃食過來。

當然吃食並非都是祭品,主要是他自己的午食,他向來覺的拜祭的時候拎一堆吃的有些無狀,好像人死後,求的就隻是吃喝,但其實又吃不到,多浪費,故而他索席地而坐,跟老夫人一邊聊,一邊自己吃午食。

“我決定回來定居。”沈渙之手執一塊當地特有的糕點,他忘記了名字,就是記得小時候吃過,還是老夫人給他做的,他慢條斯理的嚼了半塊,接道:“這樣以後就能常來看您了,我知道您其實不孤單,景昱跟他媳婦就陪在您邊,這樣好的。”

“不過大概,您可能缺一個能跟您說話的人吧,景昱這小子不擅長說話,其實我也不擅長,不過我說的心事,您大概都能懂。”沈渙之淺笑,“我還是沒能見一麵,您別笑話我,這麽多年了,我還是那樣拿不出手,您說過有些事都要自己爭取,掙來的才是自己的,我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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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渙之斟了杯酒,照舊倒在地上一杯,然後才自斟自飲,“其實現在,我並不想掙什麽了,知道好好的就夠了。”

沈渙之一邊自飲,一邊絮絮叨叨了許多年趣事,自覺像個老媽子,平常安靜言,說起話來比誰都繁瑣,不知不覺晌午已過,沈渙之抬頭看了看天,收拾了眼前的雜,準備起下山,正琢磨著要不要去看看景昱,卻在轉的時候瞧見了悉的影。

沈渙之有點想倒退回幾個時辰去,然後自己倆,誰說阿翕就一定是年年掐著時間回淮南的,自己有必要這麽武斷嗎,完了來就來了,還蹲在這裏又吃又喝又絮叨,覺像是個吃祭品的賊,頓時想找個地鑽進去。

“你……”沈渙之想問來了多一會了,但是問也白問,不管怎麽答,沈渙之都覺的是一直在聽他說話。

他開始搜腸刮肚的回想自己方才都說了些甚,有沒有什麽不能耳的話,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覺哪一句都不想讓聽見,因為好似每一句,都多有關。

“謝謝你每年都來看祖母,會很高興的。”

阿翕並沒有毫意外,好像見了他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然後自顧自的給老夫人燃了香,沈渙之就這麽呆楞的看著作,腦袋裏什麽也裝不下。

“應,應該的,你……”阿翕忽然回看他,沈渙之險些咬了舌頭,他下意識的退後幾步,想要跟保持距離,“你今年,我以為你回去了。”

沈渙之默默地糊了自己一掌,這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阿翕笑,“阿寧要生產了,我就多留一陣子陪。”

這就難怪了,景昱媳婦要生產,阿翕留一陣子也是人之常,沈渙之自暴自棄的想,罷了,既然遇上了就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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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確是好事,我正好過陣子要去西北,與你一道回去也使得,如果有甚要幫忙的,盡管言語。”

不知道是不是有老夫人在旁邊看著,沈渙之忽然開竅了似的,終於說了一句在點子上的話,雖然他很忐忑,但好歹是說出來了。

“也好,景昱一個人有些忙不過來,你可以幫他做些農事,不會耽擱你的事吧?”

“不會不會!”沈渙之心曠神怡,邁出了第一步,事就順的下去了,他回看了一眼老夫人的墓碑,頓覺老人家說的話都是至理名言。

景昱在村子裏辦了個私塾,專門教村裏的小娃娃們念書識字,所以平日裏家裏的活計就落在他媳婦上,兩口子都是貴的人,來了鄉裏幾年,倒是十分接地氣,什麽事都能上手。

沈渙之覺的人很有意思,有人盼著出人頭地,有人就能拋下富貴返璞歸田,他是沒想到小時候那個淘氣的不懂事的小景昱,反而是他們這些人裏最得善緣的。

這難道是所謂的傻人傻福,大概是的。

景昱媳婦產期就在這幾日,阿翕跟景昱皆寸步不離,有阿翕在,景昱倒是可以放心的去學堂,現在拉來他這個壯丁,就更省心了。

“渙之哥,要加油啊!”景昱莫名其妙的跟他來了這麽一句,沈渙之哭笑不得,周圍人個個瞧得明白,就他一個糊塗。

三日後,景昱的大胖小子落地了,景昱當時第一句就是,“哎呀,男娃好,有人幹活了。”

惹的眾人笑,真是地道的莊稼漢心理了,他媳婦老大不樂意的,“娃就不能幹活嗎,我這麽能幹看不見嗎,我還想要個娃的,又泡湯了。”

沈渙之在一旁瞧著普通人家的熱鬧,會為了生男生爭執幾句,為了柴米油鹽發發愁,其實滿滿的都是人間氣息,不像他們,人未老,心境已經滄桑,刀口過半生,餘生隻能瞧著自己腳下的方寸天地,不敢再有什麽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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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昱跟他媳婦很有意思,每天家裏歡聲笑語,沈渙之不與他們住在一,卻日日被邀請過來吃飯,就如同年那時候一樣。

“渙之哥,這是你小時候最吃的炒青菜記得嗎,這可是我種的啊,有沒有很!”

沈渙之歎氣,如何會記不得呢,因為是阿翕給他做過的,他才記得清楚,那時候他讀書了,阿翕就洗了一把青菜炒給他吃。

因為隻有炒青菜才不會糊,是唯一能口的菜,阿翕的廚藝非常慘不忍睹,這是唯一一道他能記住味道的菜,雖然並不好吃。

景昱這小子,真是不餘力的撮合他們,沈渙之知道這是阿翕炒得,所以笑笑,嚐了一口,說好吃。

到真是比之前做的好吃,但仍舊不敢恭維,景昱媳婦不能做飯的這段時間,就是阿翕跟景昱著上手,姐弟倆半斤八兩,誰也沒比誰做的好多

阿翕笑說:“我看這段時間就找個丫頭來算了,阿寧要照看孩子,不能這樣辛苦的,我過幾天走了,你們可如何是好。”

“阿姐你就甭擔心了,我們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啊,我看你也不要耽擱了,眼見著天兒要涼了,還是趕回去的好。”

的確是不早了,天涼下來後,顧昀的忌日就要到了。

沈渙之如願以償的陪著阿翕回淮南,能一路陪著,他十分滿足,雖然一天說不了幾句話,但也算朝夕相對,等到淮南後,沈渙之沒有停留,直接去了西北。

接下來的時間裏,沈渙之非常的忙碌,很快就將那短暫的相聚在心裏,時不時翻出來品味一番,似乎就能藉他的後半生。

等到正式定居到淮南,是在一年之後,沈渙之並沒有太多的掙紮猶豫,他原本就是想要離近一些,所以很自然的在淮南買了一套宅子,然後收拾了住,宅子離馮冬家不遠,正巧前段時間跟馮記有接合作,順道就勞煩他張羅著買了宅子。

不過並沒有通知阿翕,但一定知曉,沈渙之原也沒想打擾,這樣的距離就已經很好,再然後,他繼續忙著生意上的事,時不時跟馮冬聊幾句,聽些有關的隻言片語。

阿翕一直是個知足常樂的人,日子過的非常簡單,並沒有什麽值得言說的事,但仿佛隻要聽到有關的字眼,於他而言就是一場滿足,那之後的幾天,他的臉上就能見到笑意,吃什麽都有滋味。

明玉經常會給阿翕去買鹵味,說吃,沈渙之便常過去坐坐,吃喜歡的滋味,然後就好似在眼前,的一顰一笑,從年到現在,他都記得清晰,很輕易的就能在腦海裏描繪出來。

沈渙之順道包了一些送去馮家,馮冬會經常給他過來送吃食,大概因為他一個人過日子比較清苦,最近好久沒見他來,沈渙之便隨口問了一句。

馮冬道:“是顧夫人最近病了,明玉便一直在小院裏沒回來,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給你,不如你來跟我一塊合夥吃得了。”

阿翕病了?哦,是顧夫人,沈渙之把鹵味放到馮冬手上,“我去瞧瞧。”

馮冬捧著鹵味看他著急忙慌的跑了,驚覺自己可能是說錯了話,不過倒是歪打正著,明玉老埋怨他不知道撮合,這下倒是省了功夫。

阿翕是染了風寒,拖的嚴重了些,聽聞幾天發熱,人時常昏睡,所以明玉離不得,見沈渙之去了,簡直謝天謝地,“沈東家您來的正好,我正熬藥呢,你替我照看一下。”

沈渙之接過帕子沁在涼水裏,替換著額頭上焐熱了的,他手腳輕緩,仔細的替著手臉,然後發現,阿翕好像比之前消瘦了一些,是因為生病麽,還是這一年過的不好。

沈渙之坐在床頭看著,心裏五味雜陳,當他在自我滿足中的時候,阿翕其實過的並不如意,至沒有表麵上那般如意。

數年如一日的守著這個地方不曾離開,其實是放不下心裏的執念,這個沈渙之比誰都了解,那種不可及的絕,他一直在獨自承,哪怕再看得開的人,也並不能完全的放下所有,說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沈渙之忽然想到,顧昀的忌日似乎又要到了呢,一年又一年,真的是很快,阿翕一直若無其事的不見悲傷,但越是平靜無波,積的沉重就越多,就如同久不生病的人,忽然病起來就非常嚴重,阿翕大概就是如此吧,病倒了,的心便不堪一擊,現在看起來異常的脆弱。

阿翕這場病來的兇猛,沈渙之慶幸自己來了,慶幸這次沒那麽矯,單靠明玉一個人,的確不能照顧就好像是被這幾年的孤寂跟思念打垮了,然後便很難緩過來,或者是就不想,逝者已矣,生者無,如果是他,大概寧願自己就此故去。

一個重病之人,大都是在與天爭命,但如果他自己不想爭了呢,沈渙之有些悲滄的想,阿翕是不再抱有希了麽,也寧願故去麽?

如果回不來會如何呢,沈渙之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所謂的守護陪伴有多麽可笑,自己有走近一毫麽,其實並沒有,他跟其他人一樣都被摒棄在外,何來守護陪伴呢?甚至不及明玉一一毫,至從始至終,都在遵循著心,代替所有牽掛的人守在邊。

且就算阿翕不願回來,他也無能為力,這是多麽讓人絕的認知,沈渙之想,他委實是個失敗者。

如果阿翕還願意回來,沈渙之如此奢著,他想幫走出這種絕,即便不能,至可以給與藉,讓不至於這樣自苦,可以繼續守著心裏的人,他也要守著自己心,他們的餘生,其實是可以彼此依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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