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是尹婉那弱弱的聲音：「大哥，那些奴婢本就是婠兒妹妹的人，莫說是發賣，就是打殺了，也是應該，戶部侍郎的夫人不就……」

「戶部侍郎那個夫人，乃是個鄉野村婦！」

不說還好，一說秦暘聞言臉上怒氣更甚：「前兩日已被休了！」

尹婉聞言一愣，然後像到了什麼委屈一般，急急辯解道：「我、我並不知曉……」

秦婠聽了兩人的話，心頭冷笑，還真是一株不做作的好白蓮!

原本已被嚇的癱坐在地的黃鶯和藍羽，聽得秦暘和尹婉的聲音，好似活過來了一般，立刻端端正正的跪好，低聲啜泣起來。

秦婠瞄了一眼，轉眸對牙婆道：「今兒個可能要讓諸位白跑一趟了，但諸位也莫著急，不管最後這買賣不，腳錢是不會的。」

本來以為要白忙活一場的牙婆和幾個婆子，聽了這話，頓時喜笑開。

牙婆躬道：「秦小姐客氣了，這本就是婆子們的分之事。」

秦婠不在與多言，只側了找好了位置，眨了眨眼，吧嗒一下，兩滴清淚就落了下來。

旁邊一直看著的紅苕和綠鳶，瞬間目瞪口呆：……

論哭，秦婠是專業的。

知道，什麼角度什麼姿勢哭起來最好看，也最是楚楚人，我見猶憐。

秦暘一臉怒容的踏進屋子，本以為會瞧見秦婠囂張跋扈的臉，和一屋子尋死覓活的丫鬟。

可卻沒想到，首先映眼簾的是秦婠墜落下的兩滴清淚。

半側著臉，沾了水珠的長睫，在散落進屋的照下，折出點點晨。

的淚，一顆顆的墜落，與跪在地上那兩個滿臉淚痕的丫鬟相比，本不夠看。

可偏偏，就是那一滴滴的淚，彷彿是小錘一般，一下一下的砸在了秦暘的心上，讓他的心，跟著那墜落淚滴的節奏，一頓頓的痛。

秦婠扇著長睫，霧氣蒙蒙的朝秦暘看了過去，啞聲道：「大哥也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秦暘覺得哪裡不太對。

他的目在屋裡眾人臉上掃了一圈，然後落到了綠鳶那磕的有些模糊的臉上，然後頓時就惱了。

他忍不住朝秦婠吼道：「你又在搞什麼？！」

秦婠取了袖中的帕子，點了點臉上的淚珠，這才低低回答道：「大哥看不出來麼？我在賣丫鬟。」

秦暘沒想到，這麼直白的就招了，愣了半晌之後，這才反應過來，喝道：「我當然知道你在賣丫鬟！我問你為什麼要賣丫鬟？！」

「為什麼？」秦婠滿目凄楚，淚珠又滾滾而下，一滴一滴落了襟：「我想賣便賣了。」

明明是如以往一般驕縱的言語，可秦暘突然就說不出責罵的話來。

他見過秦婠驕縱跋扈，也見過傲慢無禮、胡攪蠻纏，卻沒見過，如此刻一般，好似了無盡委屈，卻無人可訴。

他的心了。

一旁尹婉，看著他面上鬆神，眼神一暗，聲開口道：「大哥，婠兒妹妹要打賣丫鬟，定然有的道理，萬不可因此傷了你們兄妹誼。」

尹婉的話，讓秦暘回了神，看到綠鳶那模糊的額頭，再一瞧地上跪著的黃鶯、藍羽，額頭青筋又跳了起來。

他怒聲道：「這些都是伺候了你多年的丫鬟，你一聲不吭，說賣便賣？！」

「婠兒妹妹，你這番確實有些過了。」

尹婉在一旁悠悠開口道：「即便們有錯，你打了罰了都，可你卻要將們賣出去。你不會不知道，們這個年歲，一旦被賣出府，會有什麼下場吧？」

秦暘經由這一提醒，這才想起來，這些丫鬟都是妙齡，一旦被賣，多半是要去那腌臢之地。

當即氣得手抖，先前因為秦婠落淚，而產生的心疼，瞬間消失無蹤，一甩袖惱聲道：「你真是好狠的心！」

狠心麼？

秦婠不覺得。

如果綠鳶不是存了死志，又恰巧說在了興趣的點上，今天這人是賣定了。

就是黃鶯和藍羽，也是要賣的。

至於名聲……

這種東西，不過是輿論而已，買點水軍傳傳話，引導下風向，這波作很悉。

秦婠的眸在尹婉面上略過，落在了秦暘上。

此刻他正兩眼帶紅的瞪著，與其說是惱怒，不如說是很鐵不鋼。

秦婠輕笑了一聲：「大哥可知，我將這幾個丫鬟賣了，最多落個心腸歹毒的名聲，可若我不將們賣了，我就要一死以證清白！」

聽了這話，秦暘心裡咯噔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跪著的藍羽和黃鶯，了子。

秦暘一瞧，頓時指著藍羽道：「你說！」

藍羽抬眸朝尹婉看了一眼，這才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兒個小姐起的晚了些，奴婢們伺候小姐洗漱之後，小姐突然就喚來了牙婆，要將奴婢們賣出去。」

「胡說！」紅苕氣的上前一步，指著鼻子道：「明明是你們，昨兒個晚上早早熄了燈，小姐回來冷鍋冷灶，連個熱水洗漱都沒有……」

「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缺乏管教而已。」

尹婉打斷了紅苕的話，一臉不贊同道：「若是僅因為這個，便要將們發賣，是不是太過了些。」

紅苕是個笨的，被尹婉這麼一說，頓時就不知該如何辯駁。

一旁藍羽和黃鶯似找到了主心骨，急忙哭訴道：「奴婢昨晚確實有過，奴婢願意罰，只懇請小姐不要發賣了奴婢！」

說完，這兩人又砰砰朝秦婠磕頭，彷彿被嚇破膽了一般。

秦暘皺了皺眉，一臉不可置信：「便是為了這等小事？」

秦婠差點被他氣笑了，連做戲都不想了，看向他道：「大哥怕不是讀書把腦子也給讀傻了？我這院子里，丫鬟婆子上下加起來有十餘人不止，可我昨日歸來，卻連一燈火也無，你覺得這是小事？」

不，這不是小事。

這已經代表，整個院子上下奴僕，連一，奴大欺主！

秦暘的臉，瞬間就黑了，連秦婠諷他腦子不好，也沒在意。

秦婠看著他，又悠悠的拋出一句話來：「若是為了立威，我也不會起了賣丫鬟的心思，但們卻商量著，要四宣揚，說們昨晚等到深夜也不見我歸來，這才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