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梔下意識轉想道歉。

但在看到後人的臉的時候，曲梔整個人愣了一下。

的視線地盯著眼前那個人，是一個中年婦，看上去四十幾的樣子，盤著頭，穿著一褐的服。

雖然有些年邁，皮鬆弛，但從骨相能看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大人。

那個婦道了個歉之後，就端著盤子著急忙慌地走了。

只是曲梔的視線還一直停留在的上，邊的季時卿都沒反應，手在面前晃了晃才讓回過神。

季時卿順著看著的方向過去：「在看什麼？」

「啊，沒什麼。」曲梔還不舍地看了兩眼之後，才跟季時卿走了出去。

上車后，就有點心不在焉的。

季時卿雖然在意，但也沒多問什麼。

到了家樓下停了半天，曲梔都忘了解安全帶。

在那裏獃獃地看著前方，雙目無神。

季時卿等了將近一分鐘，看還沒有作，清了清嗓提醒道：「曲老師，到家了。」

「啊……」曲梔這才反應過來，作非常緩慢地解開安全帶，恍惚地和季時卿道了個別，「再見。」

甚至連稱謂都省了。

看著曲梔下車后，季時卿在車裏獨自坐了一會兒。

在買單之前還好好的，好像就是買完單之後，似乎看到了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

然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其實今天晚上在這之前，兩個人的氛圍都還不錯。

但最後的結局，有點讓人猝不及防地破壞了一切。

季時卿一直還擔心今天最後的那些表現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有關。

難道是自己託了一下的背？

不過那確實是下意識之舉，沒有任何的不軌意圖。

看來所有的答案，只有下周六能揭曉了。

但其實平時上課，兩個人真的能說上話也就上完課那幾分鐘的作業接。

加上季晶晶在，很多話本沒機會說。

如果真的想聊一下這件事，得找個機會。

至，要自己製造個機會。

周六那天一早，季時卿就帶季晶晶去遊樂場玩了。

他答應了季晶晶很久了，終於兌現。

季時卿自然是不喜歡去遊樂場的，而且和季晶晶兩個人，看上去多有點像落寞的單親爸爸。

不過這並不影響季晶晶的興緻，小孩子在遊樂園有用不完的力，但是一上車，季晶晶就馬上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都不了。

季時卿關照道：「今天晚上還要上鋼琴課，堅持一下，不要睡。」

「我車上睡一會兒，到曲老師家就神了，行不行？」季晶晶哀求著。

「不行，」季時卿命令道，「你現在睡了，就會和上一次一樣，醒過來就有起床氣，再堅持一下，上完課就好了，好嗎？」

季晶晶非常不願地答應了下來。

真的是強打著神，好幾次腦袋磕到玻璃門了，是掐著自己大讓自己清醒。

到曲梔家裏的時候，覺已經快突破的極限了。

坐在鋼琴凳上，才上了沒多時間的課，腦袋就一晃一晃，眼皮也打起架來。

明顯是一副無法再堅持下去的樣子。

季時卿一臉歉意對著曲梔說：「對不起，曲老師，晶晶今天玩了一天，可能實在是累了。」

曲梔看孩子真的馬上就要失去意識的樣子，說：「那要不，讓晶晶睡一會兒吧？」

季時卿出心疼的表看了季晶晶一眼，然後對曲梔說：「那麻煩了。」

季時卿把季晶晶抱到沙發上，輕輕拍了拍在耳邊低聲道：「晶晶，實在累了你就先睡一會兒。」

季晶晶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之後就徹底昏迷過去了。

季晶晶睡覺的那段時間，家裏顯得特別安靜。

畢竟是主人，曲梔覺得自己應該盡地主之誼，問季時卿道：「晶晶舅舅，喝茶嗎？」

「好，麻煩了。」

曲梔給季時卿泡了壺茶端到茶幾上。

季時卿坐在長沙發晶晶的邊，而曲梔坐在側的單人沙發上。

季時卿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抬眸看向曲梔：「其實上周的事，我一直有點在意。」

「嗯？上周……」曲梔歪了歪腦袋。

「就是臨走的時候，覺你似乎有什麼心事，我很在意是不是和我有關，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不合適之舉？」

「啊，不，沒有沒有！」曲梔馬上搖頭解釋，「其實是……上周吃完飯看到的那個服務員，長得很像我已經過世的媽媽……」

季時卿驀地怔住，不過沒有表現得太震驚，只是表現出鬆了口氣：「原來如此，很像嗎？」

「嗯……」曲梔回憶起那天看到的那個人，「真的很像，神態、樣子、高、都和我記憶中媽媽的樣子很像。」

「很想媽媽吧？」季時卿的聲音突然沉下去，得低而輕，像是訪談節目里的主持人。

那種如同河水般溫和流淌的覺，總給人很想傾訴的錯覺。

「嗯，其實上次跟你說，我七歲開始學琴，也是因為媽媽，」曲梔面思念，「其實我也是五歲的時候就學琴了，是媽媽想讓我學的，不過一開始我特別抗拒，不喜歡學琴，學了半年就荒廢了，那段時間比較叛逆，和媽媽也一直吵，然後我七歲的時候，媽媽突然出車禍意外去世了……我就一直很後悔，所以那以後我就自己決定學鋼琴，就像是一種執念吧，我覺那是唯一一件媽媽希我做我又沒有做的事，可能也是那時候決定了我之後會走鋼琴這條路。」

季時卿第一次聽曲梔說了這麼多話，突然覺走近了一點。

曲梔給人的覺雖然不至於說淡漠，但不像是那種很容易進心的人。

雖然隨和有親切，但能看出來其實是認生害怕社的。

只是骨子裏的涵養，讓在一些場合不得不社。

但能出是不自在的。

這樣的孩子一個人在國外，一定有很多難熬的時候。

季時卿覺得他們的關係要走近，就一定需要讓打開心扉，他說：「你媽媽看到你現在這麼優秀，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也是真的很想讓看到，才努力到現在，」曲梔了拳頭，嘆了口氣說，「其實我的名之路，並沒有採訪的時候說的那麼順利，我剛畢業的時候沒遇到不公平的待遇，因為我是亞洲人，其實很多外國人是看不起亞洲人彈古典鋼琴的，其實就像是我們很難理解外國人拉二胡能拉得很好的那種覺，我也能理解，因為鋼琴本來就是個西洋樂，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要努力給別人看，我的練琴時間是同屆學生里最多的，老師給我什麼樣的演出我都會去不管場次大與小，終於等到了那次讓我名的救場的機會，其實有時候名很簡單，就是準備好了，機會來了，然後功了，但其實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準備好了，我為了那次，準備了十年，所以我不覺得我的功是運氣，那時候很多人說我只是因為運氣好，有了一次救場發揮的機會，還一直有同行怪氣的說羨慕我命好，其實一開始我還難的，我覺得有時候莫名其妙的羨慕其實是對別人努力的一種，天知道別人鮮亮麗的背後付出了多努力，但他們居然一句輕飄飄的羨慕就帶過了……」

曲梔突然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說得太神了，居然都忘了有個傾聽者。

「啊，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曲梔也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突然會這麼多心裏話一下子說了出來。

可能是提到了媽媽，可能是這段時間工作上的力。

也可能只是單純的覺得，季時卿是個靠譜的可以傾訴的人。

「不會，我還沒聽夠呢，」季時卿傾，微微湊近曲梔，淡淡的映照出他深邃的面部廓，「不介意你再多說一些。」

「沒了沒了，說得差不多了，」曲梔慌忙搖頭，「朋友大多都在國外，平時沒什麼機會和別人聊這些，而且其實大部分的人也無法理解我。」

「你不需要別人理解你，如果每個人都理解你，你該普通什麼樣子。」季時卿目停留在的臉上。

曲梔微怔，看著他不語。

心裏有什麼東西在微微晃。

「其實你可以把我當朋友，不用當學生的家長，否則我們都不自在。」季時卿調整了一下坐姿，整個人顯得放鬆而恣意。

「嗯，好啊，」曲梔很欣然地接了這個提議，「我也覺得把你當家長有點不自在。」

「那，當朋友的話，首先改一下稱呼吧，否則你每次都我晶晶舅舅，聽上去太正經疏離了。」季時卿說。

「那你什麼比較合適呀？」曲梔問。

季時卿瞇了瞇眼，雙手相握，指腹了另一隻手的虎口：「直接我名字就可以，季時卿。」

曲梔在心裏默念了一下他的名字，覺得還好聽的。

「好，那你以後我曲梔就可以了。」

「好，以後上課的時候你曲老師，私下……」季時卿拉了個意味深長的長音，還刻意看了一眼睡中的季晶晶，低聲音，用著說悄悄話的音量小聲道，「就你，曲……梔……」

季時卿自己名字的聲音特別好聽，極低的氣聲富含磁。

如和煦的微風拂過。

明明是正常不過的對話，但不知道為什麼，這氛圍被季時卿弄得像是——

像在說一些兒不宜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