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朗懵了片刻，他終於明白了那一天是怎麼回事了。陳妙言那麼生氣，父親在的心裏一定佔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老人是怎麼去世的？」

楊小雅很坦誠：「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哦。」此後，夏朗陷了很長時間的沉默。楊小雅不停地找話題，卻也只能從他口中聽到「嗯」「哦」「是嗎」「不錯」，諸如此類應付的言語。

楊小雅認為是工作太忙，夏朗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所以在下一個路口的時候，主提出了讓夏朗回去。夏朗也沒有推辭，他只是叮囑楊小雅注意安全，就自己回局裏了。不知怎麼的，夏朗從口中聽到陳妙言父親去世多年的消息后，緒一下子低落了許多。

當晚，夏朗沒有回家，睡在了局裏的宿舍里。第二天一早，他剛到辦公室，就收到了一條重要消息：陳剛目前被關押在了離火市戒毒所。

夏朗馬上上韓笑一起去。

原來，三個月前分局毒大隊掃了一家KTV，在裏面逮捕了一個毒梟，另外也逮捕了大批藏毒吸毒人員，其中就包括了陳剛。

戒毒所的所長鮑國民簡單介紹了一下況：「你們來的還真是時候，我們前兩天還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陳剛給放出去呢。你們可不知道，這小子天生膽兒小。跟著他一塊兒進來的那幾個，不是藏毒就是販毒，就他，除了吸毒什麼事都沒有。平時也是老實的，不得罪人。」

來到了審訊室，終於見到了陳剛。二十三四的年紀，瘦骨嶙峋，顴骨高凸，像是一顆頭骨外面簡單地包了一層皮。左臂紋了一條花臂，可惜因為太瘦，看上去並不好看，反而像是得了皮病。陳剛的臉上沒有一，慘白慘白的，兩隻眼睛像是金魚往外凸著，眼白佈滿了。

「陳剛，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找你了解點兒況。」夏朗開門見山地說道。

陳剛點了點頭，怯懦地說道：「我一定配合政府，一定配合。」

「陳剛，你看看認識這個人嗎？」夏朗讓韓笑把梁玲的照片遞給他。

陳剛雙手接過去，只看了一眼，就「啊」的一聲了出來。

「認識嗎，說！」

「認識，認識，是梁玲。」

「那就好。陳剛，知道什麼你就說出來，不要讓我們主問，知道嗎？」

陳剛了額頭上的汗水，斷斷續續地講出了事的經過：陳剛，河北人，小時候不學無，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後來家裏托關係給他安排進了一家製鞋廠里，說起這些來，陳剛還帶著緒。他們家花了五千塊錢，沒想到進了廠里也只是做一個車間工人。陳剛的格憊懶，做不來這種工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因為這事沒挨批評。

陳剛自己則說道：「其實……說句實話，進廠的那些人有幾個是真心幹活兒的？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奔著廠工去的，我們都管這修廠妹。」

陳剛這個人長得不怎麼樣，但勝在有一張巧，而且到吹噓自己家和廠長是親戚關係，一來二去，竟然哄得不孩兒相信了。不過也因為自己到胡說，有人將這一況反映給了廠領導。結果，廠領導對他進行了嚴肅理，要不是家人求，陳剛當即就會被開除。

雖然說自己留了下來，可是陳剛的倔勁兒上來了，他覺得自己年紀輕輕一的本事，去哪裏不是討飯吃呢，何必在這裏這份兒窩囊氣？他決定，辭職走人，自己去外地闖闖。

本來，陳剛打算第二天去辭職的。推開了車間主任的門，卻看到了一個孩兒正站在那裏填寫職表格。陳剛只看了一眼，就被這個孩兒迷住了。而這個孩兒，就是梁玲。陳剛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孩兒，也正因為這個孩兒，陳剛的辭職作罷。他對梁玲展開了熱烈的追求攻勢。

廠里沒什麼娛樂項目，所謂的追孩兒也不過是吃吃食堂，打打籃球之類的。可就是這種簡單的手段，加上一張能說會道的，梁玲竟然對陳剛有了幾分好。可是對於最後的肯定，梁玲始終模稜兩可，不予回應。

這可急壞了陳剛。沒想到，還沒有過多久，廠長的兒子幫了陳剛一把。原來，廠長的兒子也聽說了梁玲，便來找。梁玲不同意，廠長的兒子便想霸王上弓。陳剛及時趕到，反正這份工作早就不想要了，他乾脆衝上去揍了廠長的兒子。

這件事鬧大了，廠里無論如何是待不下去了。陳剛拉著梁玲的手說：「你跟我走吧！」

簡簡單單地幾個字就俘獲了梁玲的芳心。一個男人肯不顧一切地幫自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被沖昏了頭腦的梁玲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就這樣，不辭而別，一路向東。去哪裏，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他們也不知道。也許在他們的眼中，彼此就是世界，外界的一切干擾都無所謂。

然而現實總是殘酷的，當兩人流落到了離火市后，上的錢花了。他們為了維持生活，只得開始尋找工作了。兩人都是初中學歷，本不可能有一份兒稱心的工作。他們當過服務員、過皮鞋、賣過早點、送過快遞……可是都沒有辦法干長久。

工作雖然不大如意，但是陳剛卻在這段時間裏認識了幾個狐朋狗友。有一次他們一起喝酒擼串，陳剛一吐心中的不快，說掙錢比吃屎還難。

席間，一個人說道：「有簡單的，就怕你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你說出來。」

那人笑了兩聲，對陳剛說道：「你沒本錢，可你的妞兒有啊！我跟你說，讓去KTV里做公主，一晚上就能掙個五六百的。」

「我你媽的，你說什麼呢？！」陳剛立刻起掀翻了桌子，和朋友翻了臉。

雖然當時很生氣，但是這句話卻在陳剛的心裏形了一個芥。他後來通過朋友打聽到，KTV的公主只是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不是賣的。

陳剛聽完這些后，沉默了好一陣。他回到了家裏，看著租住的這個不到二十平的小屋子，連一件像樣的電都沒有。再看看街上奔跑的那些平治寶馬，他終於忍不了了，找個機會跟梁玲說了這件事。

「同意了？」夏朗表示懷疑。

「沒有……」

「那你怎麼解決的？」夏朗注意到了陳剛的眼神有點兒躲閃，忽然厲聲喝道，「你打了，對不對？」

陳剛點了點頭。夏朗說得沒錯，他手打了梁玲，往死里打。因為他太有錢了，有了錢，自己也能在朋友面前威風起來。陳剛悔恨加，鼻涕眼淚全流了出來，他大聲嚎啕：「我混蛋，我不是人，可是我太想有錢了，我真的窮怕了！房東每天堵在門口管我要房租，我真的……真的是沒辦法了啊！」

夏朗覺得陳剛這種人活著簡直是禍害，他強行下去了心頭的怒火：「接著說！」

就這樣，陳剛通過朋友介紹，把梁玲送給了一個重慶的的，那個的是KTV的領班。可是，陳剛自己也沒有想到，這個人，其實是一個頭。

「什麼名字？」

「我只知道，人們管花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