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天，經過太傅的首肯，各個朝廷大員王府的家眷便接到了宮與聖上一起裁製花燈的聖諭。

賞燈節在民間的習俗是：討彩的頭燈由家中的婦人和未滿十五周歲的稚子一起裁製，製作出來的彩燈厚重華，裝飾在自家的庭院裡。

若是皇家的頭燈更是不得了，以錦緞綾羅，飾以金銀明珠，在宮的廣場上，高二十餘丈，燃五萬盞明火，簇如花樹

雖然燈的骨架裝飾，大部分都是手巧的工匠完，但是爲了討得祈福吉祥的彩頭，細小的工序還是需要皇親貴胄的家眷們過一過手兒。另外各府各宮也要再進獻一份緻的燈籠，掛上燈謎，署上府宅名字呈給宮裡，到時一幷掛出，共君臣賞玩。

這節前的聚會也是各個深府宅院的眷們臉的機會，往年每逢這個時刻，都要盛裝出席，與後宮的妃嬪同樂。

而今年這次，眷們更是肩負重任，除了進宮裁燈，還要替自家的老爺看一看那許久不頭的小皇帝是否還在人世。

眷們自然是紛紛打起了神，早早起來梳洗打扮，拿出襯頭的首飾心裝點一番，再蹬上馬車紛紛宮去了。

聶清麟也得了太監的傳話，不由得微微一笑，吳閣老在前朝那得那麼大的靜，太傅大人這是要讓給群臣們吃下定心丸啊！

顯然衛侯大人認為：聖上年不宜聽政，但是跟一群流製燈便是件休養心、有助於長的事。

既然太傅大人下了差事，自己這個傀儡皇帝自然是用心完，才能討得權臣的歡心。於是著裝準備了一番，便去了偏殿，與衆位卿的眷一起裁製頭燈。

各位眷早已到齊，立在殿口恭迎皇上。

其實這些府眷們大部分都是沒見過這位小皇帝的，只有幾個老臣的家眷依稀記得這個還是十四皇子時的皇上。

等到看著一位穿著明黃長袍年下了鑾駕時，一時間都驚呆了。

只見那年天子頭戴綴得高高的浮雲冠，一條金綫編製的瓔珞從冠後垂下，香澤，一雙大眼甚是飛揚，下了鑾駕時，那飄逸的瓔珞在腦後微微地晃，晃得人的心也跟著一一的。

見過十四皇子的心說，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十四皇子是這麼個風流的人？都說大十八變，這小皇帝怎的像個閨一般，越長越出息了！

只可惜是個天殘，又是個傀儡擺設兒，不然這樣的品貌，待到來年小皇帝正式開宮選妃，自家的兒被選了宮，該是何等的福氣啊！可惜，可惜……想一想，都替這小天子長嘆了一口氣。

安巧兒在一旁看著自家的小主子也是嘆氣，今兒這行頭，是主僕二人挑細選的，因這眷相聚，難免有那心眼細的，爲了免得被看出了馬腳，自然要嚴陣以待。

那浮雲頭冠頗沉，但是爲了顯得個子高些，脖子酸痛些也認了。腳下的靴子也是厚底的，安巧兒還在靴放了厚厚的氈墊。

小主子自便扮男孩，舉手投足間的做派倒是了兒家的扭，可是這漸漸張開的模樣兒……以後怕是越來越難藏住了。

等到皇上做到了上位，各位夫人依次地見過皇上後，便坐在了大殿上的各個小桌旁，開始裁製宮燈。

皇帝裁燈就是做做樣子，了兩下剪子剪了個紙花後，剩下的給了安巧兒和小太監，便停在椅子上歇了，時不時從桌子上的盤子裡撿了些新腌的梅子放裡，然後興致地看殿下的大戲。

太傅府沒有正妻，這次宮的卻不是早進府的妾室，而是新府的尚雲香。

衆位眷心知，這尚雲香是兵部侍郎嫡出的妹妹，出不俗，初太傅府就得了這麼大的臉面，可以進宮麵聖。由此可見，正在盛寵之下，雖是個妾室，在座朝廷大員的誥命夫人們，誰敢看輕？

這大殿裡，哪一個貴人是們該真正討好的，各個宅鬥錘出來的玲瓏心腸明白得很呢！一時間，太傅府四夫人的桌旁諂之詞不斷，反而小皇帝坐在高高的殿上，倒是略顯冷清，不過還真不妨礙聖上觀學習這阿諛奉承的功夫。

只見尚雲香隨便剪了幾下子後，四夫人「蕙質蘭心，心靈手巧」的譽立刻傳遍大殿，人人都爭搶著學習四夫人剪的花樣，各個聚會神認真得無以複加。

一時間，這尚雲香眉眼裡也起了志得意滿，臉上都是飛揚的神采。

可惜也有人看不開，非要下這太傅得寵妾室的臉面。皇帝進殿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了，楚韻宮的雲妃娘娘才姍姍來遲。

後宮裡剩下的先皇的妃子不多，多是無所出的，或是誕下公主的。如今先皇驟然駕崩，們失了這宮裡的依靠，都是謹言慎行，務求不顯山水，早早地就在殿旁的角落裡坐下，剪完了頭燈的花樣後，便不聲不響地糊著自己的燈籠。

可是這雲妃娘娘到底是曾經名震京城的才，出場也如仙下凡一般，著不俗。

只見姍姍來遲的娘娘雲鬢高梳，一紅，懷裡還抱著個白雪亮的波斯種的長小貓，甚是搶眼。

還沒走到殿口，雲妃就將懷裡的貓給了一位侍，讓立在殿口等著，自己這才整了整服，儀態萬千地走了進來。

這等張狂倒是讓衆位眷倒吸了口冷氣。畢竟先皇駕崩，是新寡，穿著卻是這麼扮鮮艶，當真是肆無忌憚了。

聯想到以前曾有太傅有染的傳聞，再看看這無所顧忌的穿著，倒是真的應驗了太傅待甚是不同的傳聞。

一嫡一庶，兩位尚府千金在這大殿上遭遇，可是封多銀子也看不到的彩大戲。

聶清麟含笑著看雲妃娘娘向自己施禮，心裡明白今兒這燈籠糊的，搞不好醋雲滿天，也熄不滅這人間的熊熊大火呢！

果然姐妹相見，分外眼紅。那雲妃的紅的艶都一直映到了眼睛裡。

衛郎！你好狠的心！居然這樣報複於我！

在府中時，就與這嫡出的妹妹不睦，種種宅的形，往事不堪回首。

當初宮時除了母親的一意攛掇，自己多也有些想揚眉吐氣的心思。原想著，這尚雲香嫁得再好，能高過這宮裡的娘娘嗎？

可是一路峰回路轉，尚雲香倒是嫁到了自己郎的府中……

聽聞這消息時，雲妃在自己的宮中，流淚得簡直是把枕榻浸了。左思右想，衛郎這般行事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想著報複自己，他怎會對自己這般狠心？當真是之深，恨之切……

哭完了後，那天生的好勝心又起來了，娶了又如何？衛郎這麼做反而證明他心裡放不下自己，若是自己這麼一味的頽唐，倒真是讓那尚雲香看了笑話去。

於是盛裝打扮一番，便來跟自己今世至親宿敵決一雌雄來了。

兩位尚府千金都是麵上含笑，敘一下久別後的姐妹思念之後，便坐到了一起。

這麼一坐，倒是真比出了高下。雲妃到底是京城第一的底子，加上氣質高，讓人忍不住便要多瞟上幾眼，而這這四夫人，雖然臉型尚可，眉眼卻略略有些小家子氣，落了俗套。好在勝在年輕，倒也青蔥可人。

尚雲香怎麼能不知道自己的短？這幾日太傅再也沒有進過自己的房裡，也沒有進過其他妾室的房屋，甚至連麵都難得見上一麵，現在滿屋子的婦人都艶羨地看著自己，可自己卻知道這顆心從進了太傅府就沒有落底的時候。

現在看到姐姐這副明艶照人的模樣，免不了疑心起了太傅納自己爲妾的緣由，想著太傅對自己的冷淡，莫不是對姐姐餘未了？

妹妹心裡的憤恨倒是並不比尚雲初的。

雲妃看著自己妹妹那青春的麵龐，勉強地笑了笑，便神定氣閒地說道：「原想著今兒是看不到妹妹你了，畢竟來宮製燈的，都得是各府的正室，代表的是各家的臉面，卻不曾想，太傅開恩，準你一個妾室進府，到底是全了我們姐妹的思念之。」

衆位眷在一旁聽得分明，這可真是毫不留地當衆下了四夫人的臉兒啊！一時間，大殿裡沒人再說話，各個支著耳朵，低著頭認真地剪著手裡的紙片。

尚雲香哪裡過這樣的氣？臉頰氣得騰地紅了起來，倒吸了口氣，臉上雖然掛笑，，笑意卻沒有到眼裡：「沒有辦法，我們衛府沒有正室，只好挑個面的出來，哪裡比得上雲妃娘娘，嫁得皇家，雖也不是正宮娘娘，但份尊榮，也就不論什麼正室不正室，小妾不小妾的了，說到底，還是姐姐那一步走得高妙啊……阿……嚏！阿嚏！」

這番回擊真是漂亮！要不是後麵的噴嚏實在不，聶清麟都要在心裡替伶牙俐齒的妹妹鼓掌了。

那尚雲香也不知怎麼了，說著說著噴嚏不斷，待到捂著帕子又打了幾個時，心裡突然醒悟過來。

自小質敏，到長了的便是噴嚏不斷，上都起紅疹子，方才只顧著反擊姐姐的槍，卻忘記了原是抱著貓過來的，那紅上自然也沾了要命的貓。

尚雲初怎的貓如命？非要來大殿上面聖也抱著貓？分明是故意的！

心裡頓時更惱了，心知留下也是丟醜，連忙起強忍著不適，向先行皇帝告退。

聶清麟被浮雲冠得頭痛，原指著趕糊完燈籠，然後回去卸了這刑。沒想，下面這槍舌劍來往個沒完，真是不太好打斷了。

見尚雲香要告退，小皇帝連忙低著嗓音說：「朕其實也有些乏了，也要先走一步了，衆位娘娘，夫人就請自便吧。」說著起先行往外走去。

尚雲香帶著侍恭送了皇帝後，也走了出去。

到了門口，便見那貓咪脖子上栓了紅繩，正被尚雲初的侍牽著。

尚雲香後的侍萍兒是從太傅府裡帶出來的，跟主子一樣，看那庶出的尚雲初一百個不順眼，眼眼見著自己的小姐在滿朝武的眷面前丟了臉面，心裡正恨得不行，見這小畜生安詳自在地著爪子，氣兒就不打一來，出門的時候，假裝腳一歪，狠狠踩在了貓的尾上。

那小貓被踩得炸了，「嗷--」的一聲，猛地竄了起來，撿著高往上爬，一下子就竄到了已經走遠了的聶清麟的浮雲冠上。又順便在聖上潔的額頭上也撓了一爪子。

聶清麟沒有防備，「啊！」的了一聲，便再沒靜，待到侍衛將那惹禍的畜生走時，就看見皇上歪著脖兒僵直不，一臉痛苦地站在了那，連聲兒都不出來了。

聖上遇襲的事，很快傳到了衛冷侯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