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相爺(四)
七月末的時候魏帆離京。
北關到了冬日會下大雪,屆時路上雨雪加,還參雜著風沙很不好走,他想趕在十月前接了父母到北關,七月底就必須要離京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一路保重。”胡廣文送至城門口。
“來日再相逢,你我仍是年。”魏帆躍上馬。
胡廣文笑開。
這樣的話,永遠只有魏帆說得出。
許驕在早朝,沒來相送,如今的早朝已經慢慢回到正軌上,需要好些時候,許驕走不開。
魏帆也不想來送,魏帆笑道,“廣文,替我同許驕道別。”
胡廣文頷首。
魏帆打馬而去,后幾騎跟上,英姿灑,掀起揚塵稍許。
胡廣文看著魏帆背影,薄輕抿。
……
明和殿中,大監,恭敬道,“娘娘,胡祭酒來了。”
許驕頷首。
明和殿中,邵德水這也差不多結束了。
許驕眸間些許碎瑩,低聲繼續,“老師要走,我同陛下都舍不得……”
邵德水一面捋了捋胡須,一面低著頭,溫聲嘆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老臣早該退養了,陛下一直挽留,老臣自當盡心竭力。但如今,是越發力不從心了,也實在不應再留在鴻臚寺卿的要職上……”
邵德水看,“娘娘早前做過鴻臚寺卿,知曉鴻臚寺卿的活兒是停不下來的,老臣再留在朝中,其實是朝中累贅……溫群到鴻臚寺有八年了,陛下覺得他子里了些銳利,所以一直在鴻臚寺卿的位置上,但若是求穩,溫群是首選……”
許驕清楚老師說的在理。
邵德水繼續道,“但群是過度,鴻臚寺掌外,也要掌對鄰近諸國的經貿,群沒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
許驕聽出端倪,“老師可有人選?”
邵德水一面捋胡須,一面頷首,“老臣心中一直有人選。”
許驕微微攏眉,“老師您說。”
邵德水低頭笑了笑,長嘆道,“這個人,娘娘也悉……”
許驕微怔。
談吐自如,游刃有余,魄力,決策,細致,對外形象……
許驕腦海中的模樣越漸清晰。
邵德水笑道,“娘娘應當想到了,老臣說的人,就是齊長平。”
許驕角微微勾起。
邵德水欣道,“長平穩妥,早前老臣就同陛下提起過,想讓長平來鴻臚寺任卿之職,但當時陛下說齊長平選擇了去西關……”
許驕意外,宋卿源沒有同說起過。
那時候,也確實是長平堅持要去西關……
邵德水繼續道,“老臣當時沒有再堅持,是因為長平之前一直跟著娘娘,娘娘的氣魄足,長平要適應娘娘,就只能偏溫和,所以老臣也覺得他了些魄力和決策。如果能去西關,好好磨礪一番,那回來的齊長平就不是鴻臚寺卿,而是鴻臚寺卿。如今的齊長平是足夠勝任的,只需要在鴻臚寺卿的位置上放上一年,日后的鴻臚寺卿一職便穩妥了。”
所以老師想從朝中退養,其實是因為已經找好了人選。
“娘娘覺得呢?”邵德水開口。
許驕莞爾,“老師提醒了我,早前陛下也一直在想,朝中之事主有沈凌,樓明亮兩人。其中沈凌偏民生和員,如工部戶部吏部,樓明亮偏國計,如兵部禮部刑部和大理寺。對外之事,確實要有人能扛得起鴻臚寺,尤其是西關局勢改變,濱江八城收回,西南發現海灣,這些需要強有力的人去推,齊長平是很好的人選……”
邵德水笑了笑,“此事,娘娘與陛下商議,眼下尚有時間,待饒關工事結束,兩三年,此事可提上日程。”
許驕點頭。
越是長遠之計,需要的提前規劃和安排越久。
讓溫群接任老師之職,平穩過度,再讓齊長平從溫群手中接替鴻臚寺之職,如此是最穩妥的……
老師一生浸鴻臚寺之事,臨末,也都將事待得清清楚楚……
許驕溫聲,“老師不等陛下回京嗎?”
邵德水笑道,“娘娘和陛下誰在都好……老臣心中清楚,陛下信任娘娘,否則,也不會將朝中之事悉數予娘娘做主。娘娘在,便等于陛下在,老臣,不必等到陛下回京了。今日一過就是八月,在陛下回來之前,群可以平穩接手。”
許驕頷首。
邵德水再度捋了捋胡須,最后道,“之前要讓老臣全然放心鴻臚寺之事,老臣是放心不下的,但如今有娘娘在,老臣放心了。”
許驕眸間再度氤氳,這一次老師走,便再不會回朝中了。
邵德水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娘娘,南順的日后還有人,老臣離開也安心了。”
邵德水向后一步,朝著許驕深深鞠躬。
許驕眼中水汽沒忍住流了下來,但臉上卻是笑意。
“方才見到老師了,老師說他要離朝了?”胡廣文了明和殿。
許驕點頭,“是啊,老師在朝中多年,是應當歇歇了,下月初吧,告老還鄉離開京中,就不回來了,你要有時間,去老師府上看看。”
胡廣文點頭。
今日是許驕胡廣文宮的。
許驕折回桌案一側,翻先前那本折子,一面問道,“魏帆走了?”
胡廣文推著椅上前,輕聲應道,“嗯,我今日晨間去送的他,他讓我替他道別。”
許驕笑,“他特意挑得早朝時候,你還真信他。”
胡廣文也笑,“上次同他一遇到柳太尉,柳太尉喜歡他得很,又說陛不在,要來宮中找你請旨意賜婚,魏帆是真嚇倒了,走都要悄悄走。”
許驕笑不可抑。
正好,許驕翻出了早前那本冊子,今日找胡廣文就是此事。
許驕遞給他。
胡廣文接過,一面翻著,一面聽說起,“之事,你我早前已經討論過一,要開設,則需要廣開生源。國子監是朝中監管教學的最高機構,下設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律學,算學等,一旦向子開放,便等同于宣告開設,擇優錄取。眼下八月,可用一個月將細則定下且復審,而后將細則層層告知國中上下,臘月前完舉薦與自薦,明年二月,國子監下設學堂開學,就會有第一批生源了。問題來了,是只在其中一兩開放,還是全部開放?”
胡廣文抬頭看,“我的意見是全部開放。”
許驕環臂,“理由?”
胡廣文道,“除了陛下早前讓你任過梁城巡察使之外,南順并無先例,劉詩蕊雖然在梁城,但是并非正式的職,國子監向子開放,大多數人還是會觀。如果限制其中一兩開放,極有可能很人,甚至是無人。所以,不限制,全部開放。因為即便開放,男子自就在學堂念書,眼界和學識都有,只有很一部分子,可以有同等條件達到,所以,不能做限制,這是問題癥結所在。”
許驕上前,“你看最后。”
胡廣文翻到最后。
許驕道,“制度不會在短時間完善,短時間也很難找到原本就出眾的人。所以,還是要在國子監下單獨設立學學,招收六至十歲的子,作為國子監下設所有學堂的預備生源,日后的生源可以從學來,這樣才是保證,保證有公平教育的權利,才有可能真正讓國子監出生源。”
胡廣文抬頭看。
許驕繼續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朝中的變化不可能那麼快,也不會用其他手段揠苗助長,做看起來熱鬧但是并無好的事,不如把基打牢。眼下,就是打基的時候,可以開始做變革,從學開始,一步一步,扎扎實實,也許改變就在十年后,二十年后……”
胡廣文低頭笑了笑,再抬頭時,眸間都是笑意,“我覺得很好。”
許驕也笑。
回和鳴殿的時候,已經夜了。
小龍包朝許驕撲過來,“娘~”
許驕半蹲下,接過撲在懷中的小龍包,“今日做什麼了?”
李嬤嬤笑道,“今日非要撈魚,撈了一整日的魚,葡萄已經累趴下了。”
許驕忍不住笑,“撈魚怎麼會累趴下?”
李嬤嬤道,“因為魚太多,小殿下非要其中哪一條,葡萄竄上竄下了一整日,殿下自個兒沒累著。”
許驕心中唏噓,果真是抱抱龍的兒子……
一模一樣。
許驕抱起小龍包,“明耀,娘親給你講故事,哄你睡覺好不好?”
小龍包摟著脖子點頭,他最喜歡聽娘親講故事。
許驕嘆道,“今日講灰姑娘的故事~”
許驕想了想,“還是小蝌蚪找媽媽吧~”
講什麼都好,反正娘親講的故事,小龍包都喜歡……
……
八月初,小田子說,宮中來‘信’了~
宋卿源停下手中的事看他,有人特意強調了‘信’這個字,而后呈了一整個卷軸上來。
宋卿源好氣好笑,是給他送了一卷起居注嗎?
宋卿源緩緩碾開,眸卻在見到卷軸上一大一小的兩個手印時,慢慢變得溫暖。
小田子詫異目中,見天子手,將掌心都在硯臺上,沾了一掌心的墨,而后,將卷軸再延展開來,在那個小小的手掌印旁邊再印上了自己的掌印。
嗯,完整了……
宋卿源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按爪環節到此結束~
剩下的番外不多啦,應該周末會完結啦
下一篇番外要來啦,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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