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睜眸,臉灰白,他喃喃自語:“熬過今夜,熬過今夜……”
當年母後薨逝時,那個雨夜,不就沒有熬過去麽?
小九還不滿二十三歲。
李太醫常年為皇帝看診,知其不好,忙懇求:“還請皇上千萬保重龍,莫讓晉王殿下擔憂。”
皇帝在晉王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冰冷的視線掃過沈纖纖。
衫上跡斑斑,頭發淩。本該狼狽不堪,但因為出的麵容,反倒有種詭異的。
然而皇帝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直接喝問:“說!小九到底是怎麽的傷?!”
沈纖纖正要回答,旁邊的郭明已搶道:“皇上,是薛家!”
“你說什麽?”皇帝微微瞇了瞇眼睛,語速極緩,“哪個薛家?”
郭明了一下眼睛,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訴皇帝。
“……薛家的人要殺沈姑娘,王爺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趕過去救人,以一敵七,才會不小心傷的。”郭明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這是打鬥時,從黑人上掉落的,他們還說是奉了侯爺之命,不留活口。”
太監連忙將木牌呈給皇帝。
皇帝多疑,看到寫著“薛”字的木牌,第一反應,便是有人故意嫁禍薛家。但很快,他又生出旁的念頭,或許是故意為之,讓人以為是嫁禍,實際上就是潁川侯所為呢?
他心思在呼吸之間變了又變,眼角餘掃過沈纖纖,心中暗罵一句:紅禍水。
要不是為了這個人,小九何至於此!
皇帝深吸一口氣,暫時下想殺掉的衝。
小九還生死未卜,不能這麽做。
“此事朕知道了,好生照看你家王爺。”皇帝站起來,令人擺駕回宮。
他在此地於事無益,還可能給太醫施加力。不如先回宮徹查小九重傷一事。
京郊重地,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行此惡事。真是不把他,不把朝廷放在眼裏。
為一國之君,皇帝邊暗探極多。他既然想徹查一件事,那就有的是法子。
這木牌的確是薛家所有。潁川侯府上也有不高手。況且上次宮宴上,薛貴妃對沈氏極其不滿,當眾毀其衫,勒令更。
所有線索基本已經指向了薛家。
但是暗探卻又稟明皇帝一件看似毫不相幹的事。
“皇上,魏家三小姐今日曾拿著晉王信到京畿大營,說是奉命搬救兵。趙將軍問原委,說不清楚,又離去了。”
“魏品蘭?”皇帝眼睛微瞇,從牙中出一個字,“查!”
此時此刻,魏品蘭正在家中惴惴不安。
今天無意間聽到母親和心腹對話,意外得知,母親與長姐竟要派人攔路截殺沈姑娘。
母親常氏聲音很低:“那姓沈的小賤人平時不出門,今日機會難得,務必要一次得手。娘娘的意思是,不惜一切代價,還要故意留線索,暗示是薛家。隻有這樣,聯姻之事才能。”
心腹低低一笑,輕聲附和:“娘娘妙計,自然是不會有錯的。一箭雙雕,既除掉那個狐,還讓晉王府和薛家惡……”
魏品蘭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腔,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的母親和長姐,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做出這種事?
雖然魏家妻妾多,母親和長姐都會一些宅手段。但從小讀書,學聖人言論,能理解們用心計自衛,卻不能接為了聯姻就要殺人。
魏品蘭並不喜歡那個的沈姑娘。但不喜歡是一回事,得知自己家人要去殺害而置之不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小讀聖賢書,深知有些事可為,有些事不可為。
聽母親話裏的意思,殺手已經派出去了,準備在沈氏回城的途中伏擊。
一想到沈姑娘會被殺死,會給自己和晉王的婚姻鋪路,魏品蘭就厭惡抵、坐立不安。
不,必須要阻止。
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魏品蘭沒時間多想,悄悄讓人備馬。
大家閨秀,除了琴棋書畫,騎馬也略通一二。原本的計劃是提前趕到,通知沈氏,讓其改道或者等晉王派人來接。
但是出城之際,眼看日頭升高,時間不早,又偏偏遇上晉王。心虛恐懼,不自覺開口提醒:“……我是聽人說的,人命關天,請王爺一定要信我。”
晉王沒再多問,而是給一枚令牌,讓幫忙去京畿大營搬救兵。
魏品蘭答應下來,可等真的到達京畿大營見到趙將軍後,又忍不住心生悔意。
報訊救沈氏,是況急,不得已而為之。可若是將來徹查此事,查到魏家頭上。魏家上下,包括宮中的長姐以及生的三皇子和小公主,隻怕都會連累。
心神不寧回到家中,魏品蘭焦急懊惱。
暗暗祈求,希王爺去的及時,他們一行人改道。最好雙方沒有遇上,大家所有人都平安無事。
突然,外邊一陣喧鬧。
“三小姐,宮裏來人,宣你進宮呢。”
“讓我進宮幹什麽?”魏品蘭聲音不自覺帶著意,“再過半個時辰,天都要黑了。是,是長姐宣召我嗎?”
“不是娘娘宮裏的太監,是皇上邊的。”
“知道了……”
宮中貴人傳召,魏品蘭哪敢拒絕?對方甚至沒有給更換衫修飾妝容的時間,讓即刻進宮見駕。
到了宮中,看見皇帝,魏品蘭覺渾的似乎都被凝固,恐懼到了極點。
是尚書之,淑妃之妹,以前也曾麵見天子,卻都不像今日這般張懼怕。
皇帝麵無表:“魏小姐,不知你是從何得知,沈氏會有危險的?”
魏品蘭心中一驚:“臣,臣偶然聽人說的。”
暗暗苦不迭,王爺怎麽能將此事告訴皇帝呢?這是要害死啊。
原本皇帝並不知曉是給晉王遞的消息,隻不過是據異常,隨口一詐,不想竟然直接承認,還是這種爛借口。
皇帝冷笑一聲,越發認定這其中有貓膩。
“哦?難道不是你父親與你姐姐合謀?”
“不!”魏品蘭猛然抬頭,“此事與臣的父親毫無關係,和,和長姐也無關。他們是被冤枉的。”
皇帝哂笑:“是麽?朕已查得清清楚楚,此事就是你魏家所為。千真萬確,還想抵賴不?”
說到後麵,他的神語氣甚是嚴厲。
天子之怒,非尋常人所能承。
魏品蘭本就心虛,此時更是委頓在地。心中後悔、懊惱、恐懼……多種緒織,終是將心一橫,含淚跪拜:“皇上,此事是臣一人所為,與旁人並無關係。還求皇上看在臣迷途知返的份上,饒過其他人。”
皇帝眼神晦暗不明。
魏品蘭見已抵賴不得,唯有將此事攬在自己上:“是臣,是臣思慕王爺,嫉恨沈姑娘,所以才會,才會糊塗行事。臣願一人做事一人當,把自己這條命賠給。”
言畢,驟然起,決絕地撞向殿前石階。
心知因一念之差,釀大禍。隻希能用自己一命,保住闔家上下。
魏品蘭剛一起,皇帝就冷喝一聲:“攔住!”
但態度堅決,這一撞之下,已頭破流。
鮮順著烏發流出,很快染紅了麵頰。
皇帝皺眉:“去,找個太醫給包紮!別讓死在宮裏!”
他又不是傻子,哪會聽不出是在替人頂罪?還因為嫉恨而去殺人?若真如此,又何必再去報訊阻止?
能讓願意用生命去維護的,究竟是誰?
答案已呼之出。
皇帝吩咐暗探:“重點去查魏家!”
是夜。
魏淑妃在宮雙眉蹙。
消息靈通,晉王傷一事,已有耳聞。他到底因何而傷,也不難猜到。
若死的是那個沈氏,此事大概能大事化小。因為知道皇帝對其態度。可晉王重傷,生死未卜,那就難說了。
皇帝對這個胞弟的,並不比對兒子們淺。
“皇上駕到!”
監尖利的聲音響起。
魏淑妃一,忙下跪迎接。
皇帝大步走了進來。若是平時,肯定會直接扶起,溫和地道上一聲:“妃不必多禮。”
然而今日,皇帝氣勢洶洶,近前就是一腳,直接踹其肩頭。
魏淑妃子弱,兼之剛出月子沒多久。被這樣一踢,不由地摔倒在地,聲音淒惶:“皇上!”
“好手段,好心機。”皇帝冷笑不止,“朕竟不知道,臥榻之側,睡著這樣一條毒蛇。”
“皇上說什麽?臣妾聽不懂。”
“你串通你母親,雇兇殺人,試圖嫁禍潁川侯一事,真當朕不知道嗎?”皇帝提起此事,膛劇烈起伏。
除了憤怒怨恨,還有深深的自責。
魏淑妃之所以要除掉沈纖纖,誣陷薛家,無非是為了讓其妹魏品蘭嫁給晉王。說到底,這件事跟他也不了幹係。若不是他曾經有意無意,京城雙姝才能做得晉王妃。若不是他極力反對小九娶沈氏,說不定魏淑妃早就死心,也不敢生出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
但是皇帝又怎會有錯?所有錯誤都是別人的。
他不能責怪自己,就隻能將怒火加倍發泄到魏淑妃上。
魏淑妃恐懼不已,宮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帝,明白是這次到了他的逆鱗。
連忙哭求:“皇上,求皇上饒恕臣妾,看看在多年分上,看在鋮兒和茵兒的麵子上……”
“來人,將小公主抱到皇後宮中,給皇後養。至於三皇子……”皇帝沉默了一下,老三是他最喜的兒子,可惜有這麽一個母親。
“魯王被撤王爵之後,那塊地還空著。就封三皇子做魯王,擇日就藩。”
“皇上!皇上!”魏淑妃失聲痛哭,“皇上,您一向最疼鋮兒的……”
王爵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輩子求之不得。可是皇後無子,皇帝又最疼三皇子。魏淑妃怎麽可能沒過那方麵的心思?
一心要促魏家與晉王的聯姻,無非就是為了拉攏晉王的支持。
眼下皇上要封鋮兒為王,就是斷了他儲君的路。
那這一番辛苦謀劃又有什麽意義呢?
已經顧不上兒被抱走這件事,隻盼皇帝能收回命。
“淑妃染恙,幽宮中。無朕口諭,任何人不得探視。魏尚書年紀老邁,合該告老還鄉。其妻常氏行為不當,除去誥命份……”皇帝神冰冷,居高臨下俯視著魏淑妃,一字一字說得極慢,“你最好祈禱小九平安無事。若他有一丁點閃失,朕必滅你魏家滿門。”
猶在睡夢中的小公主被抱走,皇帝大步離去。隻留下魏淑妃滿麵淚痕,哭坐在地。
七月十五的夜晚,皇宮中一片腥風雨。晉王府也不安生。
沈纖纖自從回來之後,一直水米未進,就在床前守著晉王。
盯著蕭晟的麵容,眼睛連眨也不敢眨。
快亥時了。
“沈姑娘,初一姑娘正常了,已無命之虞。”
沈纖纖點一點頭:“好。”
這算是今晚聽到的一個比較好的消息了。
“這是太醫吩咐熬的藥,該喂王爺喝了。”
沈纖纖接過藥碗:“我來吧。”
三年前,爺爺患病,也曾親侍湯藥。因此對於喂藥這件事,倒也不陌生。而且晉王因而傷,心緒複雜,更想為他多做些事。
學著晉王上次喂喝水的樣子,沈纖纖也滴了一滴藥在手背上,覺溫度適宜,才小心舀一湯匙,送到他邊。
但是昏迷之人,牙關咬。湯藥喂到口邊,本喂不進去。
湯藥順著他口角流下。
沈纖纖連忙拿帕子拭掉多餘藥漬,心頭一陣焦灼。
他滾燙,昏迷不醒。太醫說今夜最為兇險,可他連藥都喝不下去,怎麽能熬過去呢?
福伯輕聲提醒:“沈姑娘,不如試試以口度之?”
沈纖纖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以口度之”是何意:“那,你來?”
“不不不,此事隻有沈姑娘您能做,若是別人,王爺定然不會同意。”福伯連連擺手,心說,您這不是為難我麽?
沈纖纖與晉王作戲,也有過親舉。但齒相依,是想都不曾想過的。
在看來,這種事,隻合閨房嬉樂。即便是作戲,也不應當有。
可如今晉王因救而重傷,生死關頭,喝不下藥。哪裏還有心顧忌別的?
略一思忖,就果斷點頭:“好,那我試試。”
沈纖纖漱了口,將一口藥含在中,湊到晉王邊。
兩人麵孔挨,能清楚地到他臉頰的滾燙,甚至還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似乎的臉,要比發燒的晉王還要更燙一些。
沈纖纖從小怕苦,以前每次喝藥,都要纏歪半天,非要爺爺給買餞。
此時也覺不到湯藥到底是何味道,隻想喂他喝下。
舌尖小心撬開他的牙關,將藥送進去。
很好,這一次沒再流出來。
沈纖纖眼睛一亮:“好了,這個法子有用!”
福伯也連連點頭:“對對對,辛苦姑娘了。”
沈纖纖沒有接話,繼續沿用此法。
隻要他能活下來,這點辛苦又算什麽呢?
連續十來次後,一碗湯藥終於見了底。
沈纖纖額頭滲出細的汗珠,放下藥碗,胡拭一把,重新漱了口。
約聽到福伯低聲祈禱:“阿彌陀佛,一定要保佑王爺平安無事。”
沈纖纖默不作聲,也在心裏暗暗重複。
到得後半夜,又依著此法,給晉王喂了一次藥。
坐在王爺床邊,一夜未睡。困極了,也曾意識朦朧。但一合上眼,就能看到橫七豎八的,滿地的鮮。其中還有蕭晟和初一的臉。
哪裏還有一倦意呢?
天快亮時,蕭晟上不正常的熱度終於退下了。
杜太醫昨夜就留在晉王府,也基本一夜未合眼。
清早再次診脈之後,他臉上的鬱明顯消退一些:“還好,還好,第一個難關,算是功度過去了。”
“真的?”沈纖纖大喜,“那他什麽時候會好?”
福伯也舒一口氣,目灼灼看向杜太醫。
杜太醫沉:“隻能說,暫無生命危險。至於康複,還差得遠。”
沈纖纖聞言,忍不住麵失之。
皇帝在早朝上宣布了魏尚書告老先留京中,以及三皇子擇日就藩一事。
朝野。
人人皆知三皇子最得寵,朝中甚至有不人暗中支持他,以期將來獲得從龍之功。
誰知天威難測,皇帝一道聖旨就要將其打發去兗州了。
兗州富庶,的確是個好地方。但對一個儲君有力競爭者來說,無疑是被踢出局了。
朝臣中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但皇帝態度堅決,且皇子就藩名正言順,又怎能再左右聖意?
有消息靈通者,暗暗將三皇子及其外祖家的事,與昨日晉王傷一事聯係起來。至於真相如何,卻不得而知。
退朝之後,皇帝沒去後宮,而是命人駕車,再度前往晉王府。
晉王重傷一事,已不是。
幾個皇子公主或是親自到王府、或是派人探視。
皇帝到晉王府後,直接問太醫:“晉王況如何?”
“回皇上,王爺洪福齊天,眼下已無命之憂。”
聽說命無礙,皇帝略鬆一口氣:“嗯。那,他什麽時候能醒?”
沈纖纖也好奇,先時問過,太醫隻說,離康複尚遠,別的並不曾多講。
“這,這……”杜太醫一臉躊躇之,他咬一咬牙,大著膽子,如實回答,“回皇上,或許三五日,或許三五月,或許三五年。也或許……”
見皇帝麵如鍋底,他餘下的幾句話,再也不敢說出口。
皇帝雙目微闔:“或許怎麽樣?說!”
“……或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沈纖纖心中咯噔一下,險些沒低呼出聲。
皇帝抬眸,冰冷的視線掃過房諸人:“如果他一輩子醒不過來,朕要你們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眾太醫連忙跪下:“臣等必竭盡全力,醫治王爺。”
皇帝目鎖定沈纖纖:“你,過來!”
沈纖纖心中一凜,依言上前。
此前曾見過皇帝兩次,都是在晉王的陪同下。彼時皇帝溫和慈,像是個年紀頗大的兄長,或者是和善的長輩。雖不滿意,卻總歸還是帶一些無奈的笑意。
“你——”皇帝剛一開口,眼角餘掠過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弟弟,暫時下已到邊的話,“出去說話!”
“是。”
親曆昨日之事,又見過皇帝震怒,如今單獨麵見帝王,沈纖纖一顆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跟在皇帝後,隨他在院中停下。
不遠有侍衛守著。
皇帝在院中石桌旁坐下,以手支額,臉上流出一些罕見的疲態:“你什麽名字?”
沈纖纖心惶恐,輕聲回答:“回皇上,民沈纖纖。”
“沈纖纖……”皇帝低聲念了一遍,心想,果真是小門小戶出,連名字都取得隨意。
沉默一瞬後,皇帝又問:“你知不知道,朕想殺了你?”
“皇上……”沈纖纖心尖一,昨日接到皇帝的眼神時,猜到了一點。
“要不是怕小九跟朕置氣,朕早就下令將你殺了。還會留你到現在?”皇帝聲音很輕,話語中的殺意卻毫不遮掩。
昨日小九出事,他想殺的何止沈纖纖一人?但此是小九心尖寵,若真殺掉,小九醒來,說不定會因為悲痛而喪命。
皇帝不敢賭。
他責怪魏氏膽大妄為,暗恨沈纖纖紅禍水。但他心深也約明白。其實,此事的源頭還在他自己。
是他為了平衡,不想讓人猜出真實意圖,才會提出要小九與薛家或魏家聯姻。也是他不同意小九與沈纖纖結合。若非他一點點給予希,魏家再膽大,也不敢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如果他早一點全小九就好了。
再瞥一眼沈纖纖,皇帝心已有了主意。幹脆就給他們賜婚吧。
他當然看不上沈纖纖,但小九眼下這況,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聽聞民間有衝喜之說,辦一樁喜事,或許小九就能很快醒來了呢。說不定再一高興,就立刻康複了呢。
就算小九不幸,會一直昏迷,沈纖纖也得伺候他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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