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婳膽子不可謂不大。

自起收走河中死魚心思的時候，當即就做了。

而且在七百多人眼皮底下，明目張膽，堂而皇之收走河中死魚。

敢這麼做，是因為這些死魚平白出現。

是天降異象，神的憤怒。

是流犯口中說的天罰。

即是天罰，再平白無故消失，不正合合理麼？

念及此，蘇婳心里笑不活了，當機立斷就用意念收魚。

眨眼間，方圓一里數之不盡的河中死魚倏地全部憑空消失，悉數進了蘇婳空間。

而后，有人失聲大：“快看！魚沒了！”

“天啊！沒了，一下子全部沒了！”

“老天爺！天罰！這絕對是天罰！”

河岸上所有人眼珠子都瞪直了，全都懷疑自己看錯，但河中死魚真的平白消失了。

所有人都想對自己說幻覺，可是大家伙反應全部一樣，這就不是幻覺了。

這證明河中確實出現萬千死魚的滅世景象，然后一眨眼功夫死魚又全部消失了！

倏地出現，倏地消失，如此手段，只有神的力量，才能做到啊！

“是神！神怒了！”

幾個信奉神的老婦，嚇得一個個撲通跪下了。

對著河流就一陣叩拜，一臉懼怕乞求天神原諒，“求神息怒啊！求神息怒！”

蘇婳見狀心頭一喜，再次戲上，突然尖：“河里有妖怪！啊啊啊啊啊！”

一邊尖，一邊有鬼在追似的，撒開就往岸上跑。

為讓戲演得真一些，假裝腳下一絆，又適時‘嘩啦’撲通一聲撲河中。

等全，濺得全到泥，又慌不擇路的尖爬了上岸。

簡直有多狼狽便有多狼狽。

湛的演技，蘇婳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為自己喝彩鼓掌。

果然。

嘩！因為老婦的跪拜與蘇婳配合演戲，圍著岸邊的所有人嚇得紛紛驚恐后退。

洪慶適時大聲喊道：“不想死就全部離開河岸！”

洪慶覺得剛剛那幕不是神的力量造的，他認為是河中有妖，就是老一輩們說的河怪。

尤其蘇婳說了一句河里有妖怪，他更是自以為真，相信自己猜疑。

最后他荒唐起來居然連自己都騙，自己先帶頭跑，“跑啊！”

許是因為牛高馬大的洪慶都害怕跑了，流犯們聽到喊，開始紛紛后退，一團。

頓時，人尖聲、小孩哭聲、被鐵鐐串一起因混跌倒的慘聲織一起。

但歸，可沒有人趁機逃跑，都跟著洪慶。

所有人都清楚知道逃不掉，與其被抓了挨打，還不如老實聽話抵達流放地，或許還能活命。

不多時，現場出現了這麼一番景象。

所有流犯很自覺地跟在洪慶與解差們后面，跌跌撞撞跑回休息地。

蘇婳與沈等人也不例外。

洪慶跑回休息地并未停下，當即對解差們又吼道：“收拾！清點人數！離開這鬼地方！”

洪慶覺得如果河中有妖，那河妖指不定能上岸。

流犯們死了事小，他和底下解差可不想死。

等解差們收拾完，清點完人數，他立即就催促所有人離開。

……

七百多人，被嚇得慌里慌張繼續趕路。

只是才趕五里路，耄耋老人一個個撐不住需要人攙扶。

幾歲的孩子、幾月大的嬰兒們哇哇大哭，眷姑娘們也因為腳底磨出泡痛得嚶嚶直哭。

九月懷胎的容氏，一直捂著孕肚，雪白如紙。

就是男人狀況也不見得多好。

而整個隊伍，當屬蘇家四個作得最慘最為大聲。

洪慶不會管流犯死活，誰走不掉隊，直接鞭子伺候。

一鞭子下去，全都老老實實一秒活過來。

所以，原本中午要停下息的機會直接沒了，而且一天分兩次趕路的五十里一次走完了。

夕西斜。

七百多人天黑前，終于提前抵達距離京城最近的第一個府城，遷山城。

然后，五百多流犯全被關進府衙牢房，洪慶與兩百解差自然有府衙接待。

洪慶與解差們好吃好住，流犯們則一人發一個饅頭，一碗水。

蘇婳等人還是與蘇家全員關在同一間牢房，兩國公家人員則關在蘇家右邊。

彼此之間隔著一道木頭做的柵欄墻。

獄卒將饅頭與水分發完，所有牢房鎖上離開后，五百多流犯終于可以盡息，盡宣泄心中的苦楚。

有小孩哭道：“嗚嗚，娘，我的腳好疼！”

有姑娘道：“一個饅頭一碗水，以前這些都是給狗吃的。”

而蘇家這邊也是怨天怨地。

蘇著自己額角的刺字，看著自己鮮淋漓不樣的玉足，哭道：“我的臉！我的腳！”

蘇老夫人趴在地上鋪著的茅草上，進氣多出氣：“遭瘟的老天爺，讓我死了吧！”

然而一邊嚷著想死，一邊又哆嗦手抖端著碗喝水，啃手中的饅頭。

蘇翰怨毒的視線，盯向靠著與關押兩國公家中間柵欄墻的蘇婳等六人，罵道：“養不的白眼狼！若有心救蘇家，蘇家所有人怎會挨鞭子！”

蘇翰這句話不可謂不毒，這是要挑起護院與下人的怒火。

須知道，蘇婳只有六人，除了蘇婳一人會武，邊的五人全是拖油瓶。

但蘇家上下三十幾口人，其中護院家丁就占去一半。

就連丫鬟嬤嬤們，都是常年干活的。

一旦下人們一擁而上，對蘇婳六人手，除了蘇婳，其余五人絕對是被挨打的份。

蘇婳猜到蘇翰的惡毒用心，眼眸一瞇，淬了冰的視線盯著蘇翰。

冷聲道：“你敢再說一次嗎？信不信我大一聲，然后你會很榮幸，免費一回大乾十大酷刑？”

頓了頓，一本正經問邊的蘇似繁：“二哥，你剛看清外面那些刑了嗎？是不是剝皮刀？凌遲工？縊首弓弦？烹煮大鍋？炮烙刑？”

這話，蘇婳還真不是無的放矢，更沒有故意恐嚇，外頭刑房確實掛著擺著大乾十大酷刑工。

剛進牢房那一刻，一眼便看見了。

為流犯，蘇翰居然認不清現實，竟想在牢房挑事，簡直蠢笨如豬，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