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枝很認真地干早餐,昨天晚上就吃了點花宴賞的羊，后果就是大清早就被醒了――否則肯定是要睡夠八個小時的，但實實在在地醒了。

缺碳水是不行的,會變老變笨。

于是整個早餐過程中,除了偶爾抬頭跟人說話,的進食快速且低調,全程無聲,但從坐下開始就沒停下來過,一共吃了兩個包子一顆蛋一碗粥一盤炒蛋佛手瓜一截紅薯和半玉米……

自己當然是沒算過。

都是坐在對面的單崇給記著的。

就好像擱這現場看了一出免費的大胃王吃播錄像，在認認真真啃玉米的時候，盯著鼓起來、迅速且安靜咀嚼的腮幫,單崇想到了長侏儒垂耳兔這種生。

連咸菜都沒用,男人盯著干下了一碗粥。

等他喝完粥,放下粥碗,旁邊的還覺得神奇：“看來昨天是真的累著了,我記得你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男人眼睫輕，“嗯”了聲,沒解釋。

此時，對面的小姑娘啃掉玉米棒子上最后一顆玉米,心滿意足地捧起杯子把里面的牛一飲而盡――

單崇沉默了下,真的有點擔心放下杯子的那一秒,就會被撐得吐出來。

但沒有。

的胃都是無底。

衛枝心滿意足地著肚子,準備回房睡個回籠覺再起來更新,畫個幾P線稿就出門去租板……這時候，同桌的人都陸陸續續站起來了,老煙和背刺先出去煙，單崇是倒數幾個站起來的。

拉開椅子往外走了兩步,男人又退回來，對抬著下著自己的人，淡道：“要麼魔毯區要麼酒店床，別讓我抓著你自己上高級道。”

衛枝角一翹，正想反抗。

單崇看就是準備抬杠，下一秒都有點驚訝于他對也屬實算是了解，于是在開口前，先一步道：“人和的區別是人有腦子，不會記吃不記打……我還沒找著這雪場的椅從哪租，別給我找事。”

語氣相當刻薄與冷酷。

衛枝：“……”

猝不及防被提起當年在山腰雪場干的那些丟人丟到姥姥家的事故，衛枝的臉上有三秒放空――

傷害很高，侮辱也很大。

“我哪也不去，”氣哼哼撇開頭，“最多去附近雪店租個板。”

單崇聞言，覺得也不是不行。

然后就想問會不會看雪板，正弓反弓，度要求，是否合適新手……比如因為新疆地理位置特殊，這邊雪店還有很多野雪板，新手用了就是個摔――

然而一堆的問題到了邊，他自己都有了答案。

也就懶得跟廢話。

“房間待著吧，別跑，讓狼叼了。”他隨口說，“午飯時間我替你帶一塊板回來。”

“……啊？哦，也行，那什麼，要好看的。”

做了個無謂的掙扎。

對于的請求，他轉離開前輕飄飄地“嗯”了一聲，就是用腳趾頭猜都知道就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的那種敷衍。

……

四個小時后，中午午飯時間比想象中來的快。

吃飽了的阿宅太太工作效率很高，不僅搞了幾P線稿，還把之前畫好的1P上課――

正好畫到主負重傷，逃回寢宮，正衫不整瀕臨昏迷地躺在床上……

此時從房梁上落下一抹黑影，正是前面的更新里一直帶著面、只在幾格存在不強的格子出現過的暗衛阿墨，站在衫不整的主床前，阿墨沉默許久，摘下了面……

竟是個傾國傾城男子。

此P結束。

坐在電腦前，衛枝盯著傾國傾城男子阿墨看了一會兒……視線沒有辦法從他鼻梁上那一顆淺的痣上挪開，想半天也沒想明白這痣是怎麼鬼使神差弄上去的，猶豫了起碼三分鐘，沒舍得把它抹掉。

畫完，直接就把這1P更新上傳了。

功炸飛了讀者沉寂平和的魚塘。

1：忠犬萬歲給我沖！卡在這？！！

2：我從來沒見過哪個畫手1P的更新也敢往上上傳的！！

3：卡在這？！！你還不如不更！

4：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這個暗衛有戲份，崽啊看個屁給我沖！男主先閃一邊――不對你也是男主！！！

5：那顆痣，長得好氣哦嚶嚶嚶！

……

以下省略幾百個催更評論。

衛枝這個人，三次元很慫，二次元卻是個賤嗖嗖的鍵盤王者，沒事干就喜歡挑釁讀者……在新更新評論一片橫尸遍野的凌，于會客室“吧唧”發了個定位，配字：新疆下雪了。

下面的反應也很快――

1：可以，昨天還擱那發南城秋景，今天就北疆冬雪……你最好帶了吃飯工出門的。

2：也不知道順收不收寄去新疆的刀片，聽說那邊查的嚴。

3：我在烏魯木齊，斷更就殺你。

4：我在烏魯木齊，斷更就殺你。

5：我在去烏魯木齊的路上，斷更就殺你。

……

以下省略幾十個不友善評論。

疑似患有斯德哥爾綜合征的阿宅太太正雙眼笑瞇彩虹，樂呵呵，剛抓起筆準備再涂幾P――

房門被敲響了。

愣了愣，條件反地退出會客室回到網站首頁，最小化窗口，應了聲“來啦”慢吞吞站起來，踢踏著拖鞋去開門。

“這麼快就回來了，你們吃飯了沒――”

門打開的一瞬，伴隨著一陣帶著冰雪潤氣的寒氣撲面而來，停下絮絮叨叨的寒暄，視線定格在門外站著還穿著雪服的男人上――

黑白相間的雪服沒見過，標志是thenorthface，相比起專業雪品牌來說相對知名度廣一些的輕奢品牌。

好看的。

他穿服真的有品味。

門外，單崇把拎在手里的板遞給衛枝。

“啊，我的板，辛苦辛苦！”

衛枝雙手接過。

外面大概是下小雪呢，雪板上還有沒融完的雪花，板子漉漉的……

接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了固定的那邊，純黑的，還可以。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這人居然聽進了的需求，再一翻過來，看見板底就差點直接昏過去――

從白到淺草綠再到黑的詭異配漸變，漸變上面還有幾朵媽媽微信頭像同款滴水百合……就像是嫌這樣丑得不夠徹底，百合旁邊有一點用橙線描的五線譜樂符，樂符旁邊同款字寫著：彩虹學店。

“如果店家沒有審，可以考慮給板弄全白或者全黑，而不是擱那從媽媽群隨便找個頭像做雪板的圖糊上去……”

衛枝扶著那塊板，絕地問門邊站著的人，“就不能給我選個稍微正常的嗎？”

“選過了，”單崇說，“合適新手的板都這樣。”

選了個屁。

衛枝本不想聽他胡扯，如果這是專門選過的，那挑選的前提只能是――把板掏出來的一瞬間就能第一時間氣死看到它的人。

扶著板，再也不想多看它一眼嫌棄往櫥里一放，回頭發現送雪板來的男人抱臂斜靠在門邊沒走，兩人四目相對幾秒，他說：“下午沒課。”

很含蓄的說法，意思就是這丑陋的雪板，下午就可以利用起來。

衛枝第一次發現自己對雪也不是那麼有熱（……）。

“那下午――”

“先學下纜車。”

男人站直腰，徑直走進屋，掃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回頭看了一眼：“我手機沒電了……這個能用嗎，下纜車很簡單，我搜個別人做的教學視頻你看眼就能學會。”

著站在電腦旁邊的男人，還沉浸在“雪板這麼丑怎麼辦”里無法自拔的衛枝茫然地點點頭。

然后就看著他彎下腰握住的鼠標。

等他把鼠標挪向瀏覽標志的時候，猛然驚醒了，然而這時候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男人把剛才最小化的網頁點開――

這期網站主推的漫畫《健房日記》，封面就是健房浴室，滿是水蒸氣，里面兩個模糊疊的影……

后面那人扶著前面那人的腰；

前面那個人影弓著腰，只能勉強看到擁有的籃球同款尺寸廓影；

唯一清晰的，是浴室玻璃上支撐著、半握拳的人的手，的手因為某種不可描述的原因在玻璃上拖拽過，在水蒸氣上留下長長一道拖痕。

單崇：“……”

衛枝：“……”

那一秒，海水倒灌，天地合一，萬古歸墟，洪荒重啟回歸冰河時代，一萬只猛犸象囂著于衛枝意識海中狂奔而過……

朝著電腦方向，一只手無力地在半空抓了抓。

然而男人的心理素質是真的好，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盯著那個圖看了幾秒后，轉頭，深深看了衛枝一眼――

在那一眼萬年的一眼中，衛枝正琢磨要不買機票回南城結婚吧反正怎麼著也不比在這更令人絕……

他就把目收回去了。

臉上的表甚至都沒發生過什麼變化，他直接鼠標“咔嚓”一點在瀏覽書簽欄新建了個標簽，靈活修長的指尖在網址上輸一串地址，搜索視頻網站，找了個下纜車的視頻。

放開鼠標。

然后把電腦轉向，說：“就這。”

聲音平靜得仿佛是剛才他什麼都沒看見，也沒有看見小姑娘這會兒紅到了脖子、耳朵里都快噴出蒸汽來的大紅臉。

邁著僵的步伐慢慢挪過去，衛枝蹲在電腦前，忽略了他上夾雜著冰雪氣息的悉味道將籠罩……

強壯鎮定、面無表地點開視頻播放。

下纜車真的很簡單――

就是纜車快到的時候先挪挪屁斜著坐，雙能落地的高度時，沒有穿固定的后腳頂著后腳固定邊緣，站起來。

然后讓纜車推著自己到下坡的邊緣，撒手。

單腳直一小段，就到平地了。

是不難。

衛枝看的認真，好不容易分散了一點點注意力正想著單腳直降呀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這時候聽見男人聲音從頭頂傳來：“網址存一下，這網站很多基礎教程，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

衛枝“哦”了聲，剛抓過鼠標剛準備保存網址，又聽見他輕飄飄補了句：“看那些沒用的，你也不怕網警找上門。”

正握著鼠標的衛枝：“…………………………………”

默默放開鼠標轉向男人，對視上他漆黑瞳眸的衛枝：“…………………………我這是工作。”

在男人默默挑眉看著的一瞬間，干脆完全放棄治療的衛枝：“………………………………算了，和你說不清。”

工作也真的是工作。

不繼續掙扎只是因為突然意識到，相比起打開網頁看別人GHS，親自為GHS產糧人……

好像也并沒有榮到哪里去。

……

下午，吃了飯，衛枝抱著丑陋的雪板跟著單崇他們到了雪場。

從弄雪票到穿烏準備出發，衛枝和單崇雙雙默契地保持了應有的沉默，沉默到老煙都莫名其妙：“你倆吵架啦？”

攘艘謊鄄輝β吞吞戴頭盔的男人，衛枝收回目，含蓄地說：“那倒沒有。”

穿上板悉了下單腳平地行，然后磕磕絆絆地上纜車，在等纜車的地方站好，等纜車過來一屁坐上去……

到底業務不練，一屁坐下去沒坐穩，差點掉纜車下面去。

好在旁邊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拎住，半抱半端地把弄起來順手摁自己邊的位置上……還是一個字沒說，只是警告似的看了一眼，然后挪開視線，沉默抬手拉下護欄。

衛枝懷疑那一眼警告是在暗示看多了不該看的東西所以才的上纜車都上不好。

正風中凌，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在旁邊目睹了一切，老煙斬釘截鐵：“你們就是吵架了。”

衛枝無力擺擺手：“真的沒有……”

想了想，自暴自棄補充：“吵架什麼的，我倒是想。”

旁邊的人目視前方，余都沒給他們一個。

然后纜車到了山頂，山頂的人多了起來，衛枝虛榮的自尊心作祟，愣是支棱起來安安穩穩地下了個纜車，沒摔，就是單腳不會轉彎了，直板下去，到了平地等它自己停下來才停。

可惜都沒人給學會的新技能鼓掌。

不遠就是傳說中的艾文大道。

艾文大道前面沒幾個人，就能嫻穿板下纜車的背刺、老煙和單崇他們站在那，等著。

呼哧呼哧地拖著板單腳過去，氣來不及勻，剛脖子看了眼雪人必來朝圣地長什麼樣，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呢，雪服的帽子就被人從后面拽了一把――

“看夠了沒？走了。”

冰冰冷冷的聲音十分冷酷。

艾文旁邊還有其他相對合適新手練習的高級道，那才是衛枝今天下午的目的地，然而……當然還沒看夠傳說中的艾文。

站在這傳說全國排名前三最陡雪道前面，都覺得自己變厲害了一丟丟……

而此時目所及之，沒多人，雪道很寬，在看來本沒想象中那麼陡，就和崇禮山頂雪場高級C道前半段差不多的坡度。

衛枝突然來了勇氣。

拍掉拎著帽子的大手，著雪道：“我覺得我能下去，這不陡。”

單崇：“你下不去。”

聲音毫無起伏，毫不猶豫的拒絕。

衛枝急了，要跺腳――發現自己還拖著死沉死沉的雪板――于是變弱弱地踩了踩雪板：“怎麼下不去？我推坡就能下！”

單崇：“推坡你也下不去。”

衛枝猛地回頭，倔強地與后男人對視了三秒，兩人之間的氣氛簡直下一秒就要拔刀――

這時候背刺在旁邊當和事佬：“沒事，來都來了，艾文也不是說來就來的地方，網紅打卡地，就讓推著玩一會兒唄……實在不行，咱們這麼多人，抬也給抬下去了。”

聞言，衛枝立刻往大師兄那邊挪了挪。

陣營劃分瞬間清晰。

單崇抬了抬眼皮子，無言掃了背刺一眼，后者功被那無形的威鎮了，立刻轉頭多恨不得他上的小師妹說：“……當然我就提議，你還是得聽師父的。”

衛枝：“……”

這個沒骨氣的登西。

為了表明自己堅定的決心，衛枝不再搭話，拉扯了下腰間的小烏，又調整了下頭盔，然后在單崇眼皮子底下彎腰，坐下，穿板。

好在男人沒有再阻止。

也沒有扔下轉頭就走。

只是沉默盯著穿板，等穿好板撲騰著要爬起來時，才不急不慢了下，彎腰去穿自己的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