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南煙頭一回“做夢”做的渾酸漲, 全散架了一樣的疼。

 一通折騰，嚨里出嗚咽哭鳴聲和求饒聲。全上下都淌著漉漉的汗水，就連眼里都氤氳著霧氣，唯獨嗓子是啞的, 像是許久沒喝水的人。

 “我。”

 被他抱起, 去往浴室洗澡的時候, 忍不住說了這句話。

 齊聿禮挑了挑眉:“剛還沒喂飽你？”

 南煙跟他大眼瞪小眼, 哆哆嗦嗦的:“……你聽我嗓子！”

 齊聿禮把放在洗手臺上, 彎腰去給浴缸放水，聞言回頭瞥一眼, 嗓音里帶著饜足的得意:“聽上去，像是喂得很飽了。”

 “……”

 “知道了，待會給你倒水去。”

 淅淅瀝瀝的水流聲作響, 齊聿禮試了試水溫，溫度適宜，才把南煙抱進浴缸里。

 他倆一塊兒洗澡，基本不會淋浴。

 南煙分明是個氣包, 皮輕輕一就泛紅，結果洗澡的時候，調的水溫高得燙人。齊聿禮和淋浴, 有種沸騰的開水往自己上潑的覺。

 ——高差帶來的水溫差。

 南煙躺進浴缸里, 恰到好的水溫, 舒服的全孔都張開, 酸一點點褪去。

 沒過多久, 齊聿禮拿了一杯水過來。

 同時, 他也坐進浴缸里。

 因為多了個人, 平穩的水平線漾, 水波搖曳，水流沿著浴缸邊沿溢出。

 南煙靠在他的懷里喝水，喝完后，想起正事，“你爸媽那邊……”

 “等到清醒一點，他們直接過來，”人在懷，齊聿禮很難沒有非分之想，著腰間，水面波瀾明顯，一邊干壞事，一邊回答正事，對他而言簡直輕而易舉，“上門提親。”

 南煙默默嗯了聲，又說:“明天我想去醫院。”

 齊聿禮:“去找溫醫生？”

 溫醫生是沈老太太的私人醫生。

 南煙:“嗯，有些事想問問他。”

 齊聿禮:“我陪你去。”

 南煙回頭看他，頭發上的水珠隨著轉的作，在空中出弧度。最后，滴落在齊聿禮的眼里，突如其來的水珠，刺激的他閉上眼。刺痛很快就過，他再度睜開眼。

 “明天早點去，我們也約個檢查。”

 “什麼檢查？”南煙不解。

 齊聿禮說:“婚前檢。”

 南煙眼睫還沾著星星點點的水珠，聽到這句話后，水珠簌簌抖。

 默了好一會兒，浮滿紅暈的臉別過去，甕聲甕氣地說:“……你懂的真多，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結過婚呢，這麼悉流程。”

 “嗯，我做夢夢到和你結婚了。”

 在看不到的地方，齊聿禮眼里流淌著他自己都難以想象的溫。

 南煙闔著眼，漂亮話張口就來:“我做夢夢到過我給你生小孩了。”

 都說男人在床上說的話都不能聽，怎麼人也是？

 偏偏他說的是真話，而，是不走心的虛假意。

 齊聿禮嗓子里低出笑，倒也配合著的話:“男孩兒還是孩兒？”

 南煙:“一男一。”

 齊聿禮:“是嗎？”

 南煙:“對呀，長得和你一點都不像。”

 齊聿禮掐著腰的手用力，黯聲道:“要死啊——”

 南煙沒覺得疼，只覺得疼，著子逃避他，邊逃邊笑:“騙你的，騙你的，和你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齊聿禮你別……哈哈哈哈好啊……”

 謊話也有謊話存在的意義，至能讓人在某一瞬間，以為自己到了。

 -

 檢需要空腹，檢查項目多且繁瑣。

 南煙一大早被齊聿禮從床上抓起來，來的路上，還枕在齊聿禮的上睡覺。等到私立醫院，齊聿禮把醒，“有這麼困嗎？”

 “不僅困，還。”了眼，說。

 “檢查完就能吃早飯了。”

 “檢查要多久啊？”

 “一個小時？我也不清楚。”

 南煙緒倦乏，低垂著頭，無打采的地和齊聿禮去檢。

 齊聿禮來之前就給醫院打了個電話，私立醫院今天早上只接待他們二人，所以檢查做得異常快，半個多小時就做完了所有項目。

 等待檢查結果出來的時間，南煙和齊聿禮去吃早飯。

 去往餐廳的路上，南煙拽著齊聿禮的袖子，“我想去洗個澡。”

 齊聿禮:“怎麼了？”

 南煙神別扭，本來得不行的，可因為這事兒，沒有半點胃口:“剛剛做檢查，抹了好多凝膠在上，覺紙巾不干凈，想去洗個澡。”

 “吃完早餐再去洗？還是現在就要洗？”

 “現在就要洗。”

 于是齊聿禮又轉，帶坐進電梯，直達vip病房。

 醫院是霍氏名下的，vip病房的負責人都認得齊聿禮，得知他要洗澡后，找了個無人的vip病房給他倆，并且還地問:“需要準備換洗服嗎？”

 醫院附近就是大型購廣場，他們可以立馬去買。

 齊聿禮瞥向南煙。

 南煙搖頭:“不用。”

 負責人:“好的，三爺，煙小姐，那我先走了，你們有事隨時找我。”

 南煙在洗手間里洗澡，齊聿禮在病房里的客廳等送餐上來。

 未多時，門被人敲開，餐車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推了進來。

 來人眉目清冷，鼻尖架著一副金邊框的眼鏡，細薄的鏡片后是一雙勾魂攝魄的風流桃花眼，周卻無半分浪紈绔氣，笑時盡顯溫潤姿態。

 “早餐來了。”

 “你什麼時候還充當送餐師了？”齊聿禮慢條斯理地打趣。

 “這不是聽到你在這兒嗎？順道送個餐過來。”溫云庭聽到了洗手間傳來的水聲，“南煙在里面？”

 “嗯。”

 “不是吧，檢完就這麼激？”溫云庭看向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個禽。

 齊聿禮面無表:“嫌上有凝膠不舒服，所以才洗澡的。”

 聽到他這個回答，溫云庭反倒一臉失。

 齊聿禮扯了扯角，輕哂，“消毒藥水怎麼沒把你的腦子里的黃思想消一下？”

 溫云庭:“……”

 就不該招惹齊聿禮。

 對話間，洗手間里的水聲停了。

 “咔嚓”一聲。

 門打開。

 南煙從洗手間出來，繞到客廳，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溫云庭后，先是微微一愣，繼而反應過來，和他打招呼:“溫醫生。”

 溫云庭:“好久不見，南煙。”

 -

 “全球至有五千萬人患有阿爾茲海默癥，患者數量較多。我目前接到的，最年輕的患者只有三十六歲。”

 “六十歲之前的患者，是可以極大程度地用藥控制住病，你今年六十九了，藥只能輕微的延緩病。類似于把你認錯人的事，估計以后會經常發生，你需要做好準備。而且這個病不僅會讓認錯了，還會有各種副作用，比如說，暴躁，行遲緩，敏多疑……”

 “大概去年年底，你就經常丟三落四——這是阿爾茲海默癥的早期癥狀。不過當時并沒有放在心上，別說老年人了，就連年輕人記憶力都不太好。”

 “確診之后，一直有在配合吃藥。我也和家里的保姆叮囑過，控制的飲食，因為阿爾茲海默癥還有個別名第三型糖尿病，必須得嚴格控制的糖分和淀的攝量。”

 南煙點頭:“我知道，這些保姆都和我說過。”

 溫云庭:“阿爾茲海默癥在醫理上而言，是不可能治愈的，而且越往后，的癥狀會越嚴重，南煙，你得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南煙:“我懂。無非就是，把當做一個小孩兒對待。”

 小孩兒哭鬧，不顧任何人的想法，只顧自己緒。不如意時會嘶吼尖，開心時會大笑。會控制不住自己，有排泄時也沒有半點反應，毫無理智可言。

 另一種意義而言，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的老人，確實是未開智的小孩兒。

 不認人，不講理，需要人多加關心多加照顧，需要有十足的耐心和細心。

 溫云庭不無欣地向南煙:“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沒什麼好叮囑你的了。”頓了頓，他猛地想起一個要事，“今天檢的時候有做基因檢測嗎？雖然這病傳率不高，但還是要做個檢查。”

 “做了。”

 “那就好。”溫云庭說，“檢查報告最晚后天就能出來，我下周要去外地參加一個研討會，恐怕得月底或者下個月初才能回來。不過檢查報告的電子檔會發到我郵箱，如果有什麼大問題，我會及時和齊聿禮聯系的。”

 “為什麼不和我聯系？”南煙不樂意，“萬一他有什麼疾呢？云庭哥，你要幫他瞞著我嗎？”

 “……”

 “……”

 齊聿禮聽得臉都要黑了，“我能有什麼疾？”

 大約是被氣到了，冷笑連連:“我有沒有難言之，你不清楚嗎？”

 “哎哎哎——！”溫云庭打斷，“還有外人在，你們間的私房話回家說去啊。”

 “什麼私房話，我們的對話很正經好嗎？”南煙說，“云庭哥，你是不是不清楚，我和齊聿禮做的不是一般的檢，我倆做的是婚檢！夫妻之間，怎麼可以有所瞞呢？他的檢報告要是哪里不對了，你不能告訴他，你得告訴我才對。”

 “怎麼就夫妻了？”溫云庭驚。

 南煙和齊聿禮的訂婚消息暫時還保，除了兩家人和霍以南、商從洲、容屹那三個人之外，無人得知。

 溫云庭把目放在齊聿禮上，向他求證。

 然后他就看到齊聿禮那張一貫冷冷的臉，似乎有那麼丁點兒的炫耀和得意，冷峻的角扯出和弧度，“你下周出差，沒法參加老爺子的壽宴，那我就提早告訴你壽宴上老爺子要說的話——南煙是我的未來妻子。”

 前所未有。

 真是前所未有的包。

 悶的人起來原來是這樣的。

 溫云庭不慨。

 齊聿禮這嘚瑟樣兒，溫云庭有些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角，一本正經地和南煙開玩笑:“你放心，你未婚夫要是男科方面檢查出了問題，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這回，齊聿禮的臉是真的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