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失聲了,有可能是永久的那種。
他的眼睛腫得看不清,但是耳朵卻能夠聽清盛家軒的聲音。
他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些天來,他遭到了非人一般的折磨。
這些人一會兒將他當寵,一會兒將他當獵,更多的時候當作廢。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生不如死。
他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他匍匐著靠近,手抓住盛家軒的腳踝,嗚嗚的像是在祈求什麼。
盛家軒一腳將李震踹開,他的眼神,冷得像殺人的刀。
他攥著拳頭,恨不得手刃這個罪該萬死的人。
綏靖浩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給我們吧,兩條人命,在監獄里,夠他熬的了。”
綏靖哲用腳踢了踢頭,“監獄里有認識的人不?”
頭立刻會意,討好似地點頭,“哲哥放心,有自己人。”
聞言,綏靖哲長舒了一口氣。
他朝盛家軒走去,手拉住了他的另外一條胳膊。
用低得只有盛家軒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事已至此,不如讓他在監獄那種地方繼續生不如死。這種人渣,就該慢慢地折磨他。”
“嗚嗚嗚……”
李震的嗓子里繼續嗚咽著,他或許聽到了什麼,想要說話。
頭抬就踹了他一腳,“媽的,這里到你出聲了嗎?閉。”
他一聲喝,李震立馬停止了發聲。
盛家軒又深深地了李震。
終于,他作罷。
綏靖浩上前,亮出手銬,直接落在李震的手腕上。
頭腆著臉又靠近,“綏隊,我來幫你。這種腌臜東西,不能臟了您的手。”
他一腳揣在李震的上,拽著他就朝外走。
綏靖哲吊兒郎當地也往外走,綏靖浩一把拉住了他。
“這些人跟你什麼關系?”
他冷冷地掃了綏靖哲一眼。
“朋友。”
綏靖哲應道。
“趕斷了。”
“管得寬。”
綏靖哲一把甩開綏靖浩的手。
“老爺子讓你今晚回去吃飯,我可把話帶到了。”
綏靖浩大步朝前走,綏靖哲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
“我今晚的飛機,沒空。”
“取消,明天中午和晚上,你還有兩個相親飯局。你可以選擇不去,我把你濫的事告訴老兩口去。”
綏靖浩直接掐住了綏靖哲的七寸。
相親,是他最厭惡的事。
“我沒有濫,我跟他們不太。只是認識而已。”
綏靖哲解釋。
綏靖浩冷笑一聲,“別跟我解釋,要解釋跟老爺子去解釋。是走還是留,你自己決定,我莫能助。”
綏靖浩上了車,猛地一把拉上了車門。
綏靖哲立在原地,咬牙切齒地恨。
這段時間他以工作為由躲在國外,催婚的力便落在綏靖浩的上,老兩口給他制定了相親kpi,綏靖浩是大孝子,苦不堪言卻不敢抱怨半句。
現在綏靖哲回來了,他總得找機會口氣。
綏靖哲平日里看著吊兒郎當,在綏老爺子面前,卻乖得像兔子。
要是老爺子知道他在外面了這麼多狐朋狗友,別說打斷他的狗,砸了他的飯碗都有可能。
他最怕的是老爺子會自作主張,強地給他安排一門親事,如果那樣的話,他這輩子就完蛋了。
“哥,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打仗父子兵,上陣也得親兄弟。我把機票退了,今晚回家吃飯,明天去參加相親。”
分辨清利害關系之后的綏靖哲,立刻給綏靖浩發了消息。
收到消息,綏靖浩長舒了一口氣。
工作讓他疲憊,但是相親讓他心靈損。
現在綏靖哲肯幫他抵擋一陣催婚浪,他的心頓倍爽。
“臭小子,早點回。”
綏靖浩難得對綏靖哲好脾氣。
李震落網,盛家軒的心萬分復雜。
他沒有回公司,而是回了家。
盧婉這段時間請了假,在家休養。
盛家軒回去的時候,正靠在沙發上追劇。
玄關,盛家軒連鞋都沒有來得及換,直接走到了客廳。
“老婆,對不起。”
他手抱住了盧婉。
也不知為啥,李震被抓的那一刻,他心里對盧婉的愧疚就更甚。
他說要為抵擋風雨,卻不想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怎麼呢?”
盧婉驚訝地問道,沒有推開盛家軒,而是手輕拍著他的后背。
“李震被抓了。”
他沒有說明,但是盧婉已經懂了。
淚水順著的臉頰落。
那個孩子還不到三個月,寄托了和盛家軒許多的期盼,卻因為一場意外,與這個他不曾來到的世界說了再見。
“別哭了,醫生說了,小月子里不要落淚,容易落下病的。”
他輕輕地替盧婉拭眼淚,安道。
“嗯,我不哭。”
盧婉哽咽著說道。
說是不哭,又落了一陣淚,盛家軒的心里也酸不止。
“等你養好了,咱們一起去看看小汪。”
小汪是盛家軒的司機。
盧婉點了點頭。
這一晚,綏靖哲回了家。
綏母準備了一桌盛的晚餐,綏靖哲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綏老爺子卻始終板著一張臉。
飯剛開席,老爺子就忍不住訓話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在外面瞎轉悠,就不能像你大哥一樣,安分地找個工作上上班?”
綏老爺子傳統,總覺得綏靖哲創辦的偵探社屬于不務正業。
“爸,我喜歡自己創業,而且,我那份工作也不比大哥的差。”
綏靖哲替自己辯駁。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鼻翼里發出一聲冷哼,“你那個有社保嗎?老了有退休金嗎?你還想跟你大哥比,你哪一點比得上你大哥?”
在老爺子的心里,綏靖浩的工作才算穩定面。
一聽這話,綏靖哲就要炸了。
“是,我不如大哥。那你讓他結婚就是啦,他基因那麼好,生的孩子基因肯定也好。你們天催我做什麼?”
綏靖哲懟道。
老爺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最厭惡有人跟他頂,他抖著手指頭指著綏靖哲罵,“催你結婚是為了你好,你瞧瞧你這幅德行,哪個孩子看得上你?”
“看不上最好,我就打一輩子得了。”
綏靖哲起了。
一頓飯剛吃了幾口,父子兩人又鬧了個不歡。
綏母兩口勸,那頭都不肯讓步。
綏靖哲拉開房門就走,綏母已經追了出來。
“靖哲,你別跟你爸一般見識,他就是替你和你哥著急。他幾個戰友都當爺爺了,就他一個人落了單,前幾天戰友聚會了刺激,你多擔待一些。”
“我知道了,媽,你回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綏靖哲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靖哲,明天中午和晚上飯局,你記得一定要去啊,千萬別遲到了,媽等你的好消息。”
“知道了,媽。”
綏靖哲抑著不耐煩敷衍道。
出了門,他心里抑不止。
他和綏靖浩關系之所以疏遠,一大部分原因都來自于綏老爺子。
綏老爺子年輕時從軍,綏靖浩大學伍,走的路線與老爺子相似,卻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
所以在老爺子心里,綏靖浩便是他的驕傲。
至于綏靖哲,都是離經叛道。大學上了一半鬧著要出國,學的金融,畢業了卻非要干什麼私家偵探。
老爺子不知道他到底在鼓搗些什麼,但不管怎麼說,都是不務正業。
“你哪一點比得上你大哥?”
“就你這幅德行,哪個孩子看得上你?”
親人之間,因為距離近了,說話時常忘了分寸。
明明是擔心,卻變了心。
哪里痛,就用言語哪里。
綏靖哲的心,現在就很痛。
他驅車直奔江灘,江風習習,浪花拍擊著沙灘。
他撿了一僻靜的地坐下來,一煙接一地。
在父母面前,他已經很努力了,可是,綏老爺子就是看不到。
他比不上,比得上又如何?難道他就不是綏家的孩子了嗎?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張元,為什麼他做私家偵探就比不上刑偵大隊的警察?
因為盧婉拒絕過他,所以,他就像是一個笑話。
父母從未理解過他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拿這件事來奚落他。
是的,他沒有追到心的姑娘,可沒有追到就是恥辱嗎?
他越想,就越覺得心里委屈。
而這樣的委屈,作為一個年男人,他沒法跟別人訴說,他只能咽進心里。
綏靖哲正著煙消愁時,不遠,一聲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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