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意再被帶進來的時候，謝頌華這是真的被嚇到了。

不過打了二十下不到，整個人卻是被拖進來的。

今天周如意穿得是一件淺紫的長褙子，很襯的，而此時，那紫已經被染了絳紅，而整個人也如同被水洗過了一般。

謝頌華一顆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果然電視劇都是騙人的，原來古代的板子是輕易就會要人命的！

此時在座的都是院里被舒舒服服地伺候慣了的人，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登時都嚇得花容失，冷汗涔涔。

謝云蒼目冷冷地看著底下的周如意，“說吧！誰指使得你？”

周如意幾乎已沒有了半分力氣，整個人是趴在地上的，吃力地抬起頭，目在上面各人臉上掃過，最終落在齊氏上。

齊氏猛然一驚，立刻站了起來，“你可不要胡說！”

說完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果然看到謝云蒼看向自己，立刻道：“老爺，我再怎麼不喜歡四丫頭，那也是我的親生兒，我怎麼可能喪心病狂地要去害？”

這話倒是實話，實際上在場的人也沒有人會相信這是齊氏的謀劃。

太太不喜歡四姑娘是實事，可說要害四姑娘，那就太扯了。

周如意虛弱的聲音這個時候飄了過來，“是孫媽媽。”

齊氏猛然一驚，連忙往后面看過去。

孫媽媽當即便哆哆嗦嗦地跪到了地上，不用說，看臉上的神，也都能知道是什麼意思。

最震驚的莫過于齊氏，想不通這是為什麼，“你……是你？！”

孫媽媽和梁媽媽是頤和堂最面的兩位媽媽，甚至可以說是齊氏的左膀右臂。

梁媽媽負責齊氏的日常起居以及頤和堂的大小丫鬟們，而孫媽媽則協理齊氏管家。

府里上下誰不尊敬？

算起來，孫媽媽手里握有的權利還更大一些。

平日里走在路上，就是那些姨娘姑娘們都不好不打招呼的。

任誰也沒想到這把火竟然會燒到了的頭上！

面對齊氏的責問，孫媽媽哭得傷心，當下也不敢瞞，便把事全招了。

原來當年謝頌華兩個人會被抱錯，全部都是這個老貨的過錯。

因為當時齊氏正在路上，忽然臨產，實在趕不及，加上天又黑了，只能在路旁的一破廟生產，偏生竟然趕上另一戶人也是這般形。

兩位孕婦幾乎是同時生產，偏偏這個時候又傳來前面在鬧匪，這邊更是匆忙。

孫媽媽不小心就拿錯了襁褓布，兩個孩子錯用了對方準備的襁褓。

等第二天早上，大家匆忙準備登車離開時，孫媽媽發現襁褓不對，還以為是自己抱錯了孩子，又悄悄把孩子給換了回來。

到現在知道兩個姑娘弄錯了，才知道是的緣故。

因而日夜擔心謝頌華會報復。

又眼見著齊氏不重視，心里便有了想法，加上覺得張姨娘有了孩子之后，實在恃寵生，便利用周如意，使了這麼個一石二鳥的計。

孫媽媽的招認，便將這件事全部梳理清楚了，甚至那些被買通的丫鬟婆子都一一被揪了出來。

芫花倒是另一樁事，那是張姨娘屋子里一個妒忌的丫鬟做的，原因是張姨娘不愿意將引薦給謝云蒼。

事這便算是水落石出了，謝頌華又把孩子抱了過來，在耳邊喃喃低語。

“小弟啊，這些害了你娘的人，咱們都揪出來了，已經替報了仇，往后，你可要平安健康地長大啊！”

這始作俑者竟然是太太屋里的頭一號人，在場的人都不想留了，只想快點兒聽到謝云蒼的理。

謝云蒼卻轉向了齊氏，“既然是你的人，你來理。”

事落到孫媽媽上，齊氏簡直就是被當眾狠狠地打了一把掌，整個人都有些神委頓。

可孫媽媽是自小時候就陪著的人，無論如何，這份誼也讓齊氏不得不舍下臉面求，“孫媽媽這次竟然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實在我既驚且怒，張姨娘因此而蒙難，我心里實在萬分愧疚。”

說著跪了下來，“可是老爺，孫媽媽年紀已經大了，又伺候了我這麼多年，不如，就去莊……”

“爹！看在孫媽媽伺候了娘親一輩子的份上，”謝淑華連忙跟著跪了下來，同時打斷齊氏的話，“您就別娘來置人了，還是由府理吧！畢竟這麼多年的，您讓娘來置，這怎麼能下得了手呢？”

齊氏愣住了，詫異地看過去，卻見謝淑華正朝打眼，還借著袖子的掩飾，死死地按住了齊氏的手。

謝云蒼的目從母倆上劃過，然后冷笑了一聲，“你邊的孫媽媽膽敢害人命，甚至還敢害到府里的姑娘上，你教養的兒邊，也有出息的，你這是連頤和堂都管不好？”

這一句話著實太重了，且當著這麼多姬妾的面兒，謝云蒼可謂是半點兒面子都沒有給齊氏留了。

齊氏哪里得住這樣的話，險些要暈過去，其他人也瑟瑟發抖，全部都跪了下來。

謝云蒼冷笑了一聲，吩咐人將孫媽媽打三十大板，然后將所有涉事的人都送去京兆府。

吩咐完便大步往外走，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出大氣或者吭一聲，全部都跪著看著地面，數著地磚上的紋理。

齊氏都跪了，謝頌華自然也得跪著。

這還是頭一回下跪，前世是個無的人，從來沒有跪拜過什麼祖宗長輩。

這會兒看著他們都跪得順溜，自己跪著卻只覺得……膝蓋疼！

“你還杵著做什麼？不回去？”

謝云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謝頌華疑看過去，發現許多人的目落在自己上，才反應過來他那話是對自己說的。

謝頌華二話不說，扶著椅子就站了起來，帶著張媽媽跟了出去。

謝云蒼走了，在場的人自然也不好再留下來看齊氏的笑話，便都紛紛找借口溜了。

一時間，頤和堂的院子里就只剩了齊氏的人。

仍舊跪在地上，表木然。

還是謝淑華先起來，然后要扶著起，齊氏卻陡然抬眼看，“你為何要說將孫媽媽送？可是伺候了我快四十年的人！”

謝淑華聞言便又跪了下來，含淚道：“娘！難道我會不知道這一點嗎？可這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