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蕭渙便帶著燕歡到了相府。

他行事極其干脆利索，帖子一遞，后腳就帶人上了門。

這點倒是和前世毫無差別，燕歡暗暗盤算，蕭渙是個人才，前世沒為楚霽所用，一腔抱負化了東流，這一生，也該有所改變了。

區區京兆尹，雖不算埋沒，卻依然屈居了他。

但這都是以后的事，燕歡深吸口氣，低下頭，擺弄著干凈的袖口，現在的才剛踏相府，還只是個備厭惡的私生。

來來回回，各目落在上，渾然不覺似的，蕭渙看一眼，道：

“怕了？”

燕歡看向了他，搖頭搖到一半又點了點。

“有一點，但更多是張，還有。。。”

不好意思的笑笑，沒再繼續的說下去，口激的緒太過復雜，究竟是恨意發酵帶來的怒火，還是即將走局中的恍惚，一時半會，連都說不清楚。

沒等多久，燕丞相到了。

他約莫四十出頭，量不高，相貌與燕歡只在眉宇之間有三分神似，一服，乍一看頗有正義凜然之勢。他大步走正廳，目一掃，視線落在燕歡的上，驚的皺起眉頭，道：

“你。。。你就是燕歡？”

燕歡抬起頭，父兩個目相對，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恨意控制不住的涌向四肢百骸，以至于控制不住的開始微微發抖。

就是這個男人。

給了生命和姓名，卻從未做到一個父親該有的責任。

他毀掉了母親的一生，又親手將燕歡作為棄子送到楚霽邊，拼盡一切送楚霽登基，他又怕棋子失控，扶起了燕喚喜。

可真是個好父親，在這張偽善的面孔下，本就不存在任何親。

他在乎只有自己的權勢。

燕歡咬著牙，盡可能控制住緒，深深的低下頭，沒讓眼中的憎惡泄出分毫。

忍一忍。

再忍一忍。

現在還沒有對付燕丞相的本事。

還以為是燕歡被嚇到了，蕭渙看一眼，開口道：

“對，就是燕歡，那塊玉佩就是從手中拿到的。”

燕丞相一震，下意識的上前一步，追問道：

“你娘是誰？在哪里？”

就是這副模樣。

從語句到神態，甚至連眼角泛著的紅，都和上一世一般無二。

就是被這慈父的模樣騙到，以為丟失了十幾年的親，能夠在他的上重新的尋回來。

誰知道。。。

這不過是一場演給和蕭渙的戲而已。

燕歡心中嗤笑一聲，面上仍是一副膽怯茫然的模樣，向后了，小心的看了蕭渙一眼，見他點頭，才小心翼翼的道：

“回稟老爺，我很小的時候娘親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不見了？”燕丞相愣了愣，虎目泛起點點淚，他長嘆一聲，聲道：“秋兒啊，你就這般的恨我，寧愿讓我們的孩子流落街頭，也不愿意來找我是嗎？”

誰都沒有說話，生怕打擾了燕丞相回憶那些過往，蕭渙的眼中也浮起了一抹慨，嘆道：

“好在，現在燕小姐回來了，丞相，你莫要太傷心。”

“這孩子和秋兒長得一模一樣，我看到第一眼，就知道一定是我們的孩子。”燕丞相搖搖頭，慈祥的目看向燕歡，聲道：“歡兒，你今年多大？”

“十三了。”

“比喚喜大兩歲，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相府的三小姐。以后，爹爹來照顧你。”

燕歡低下頭，的應了一聲。

見他們父相不錯，蕭渙也就放下了心，起道：

“丞相，我還有公務在，就先告辭了。至于綁了三小姐的那幾人，我會秉公理，請您放心。”

燕丞相也不客氣，點點頭，道：

“歡兒的事，就麻煩你了。”

“丞相客氣，這是我的分之事。”

蕭渙看了燕歡一眼，對著點點頭。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燕丞相嘆息一聲，轉過頭來，面上的笑意已經是淡了幾分，眼角的淚意更像是從未有過一般。

蕭渙一走，他的戲就懶的演下去了，都已經如此明顯，偏偏上一世就是個蠢的，被遇到了親人的興沖暈了腦子，什麼都瞧不出來。

“走吧，我帶你去見家里的其他人，你既已經是相府的小姐了，以后要聽話，謹言慎行，知書達理，知道嗎？”

“知道了，爹爹。”燕歡跟在他后，低眉順眼的道：“我會聽話的。”

燕丞相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他公務繁忙，哪里愿意理會這點小事，多了個兒而已，對他來說，本不算個什麼。

他甚至沒將燕歡帶到地方，路上想起還有事，隨便了個下人帶路，話都不說一聲轉頭就離開了。

只留下一臉驚疑不定的婢和面無表的燕歡。

就是因為他的冷淡和大夫人的煽風點火，燕歡上一世在這府中過的連個下人都不如。

輕笑一聲，看向那婢，聲道：

“勞煩姐姐帶路了，我剛回到這里，還什麼都不知曉。”

婢一愣，應了一聲，連忙向前走去，腳步不快，一直著回頭瞧，路過的其他人亦是如此，都納悶這府里怎麼多出個小丫頭來。

的份還沒在這里傳開，燕歡也不急，目流轉，心里不由有些慨。

這里分明是的家，但最悉的卻不是亭臺樓閣亦或者眾人面孔，而是地面的泥土磚塊以及墻角孔里的蛇蟲鼠蟻。

在這個所謂的相府，連頭都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