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晝原真以為自己要等四萬八千年才能等到嫁予自己,卻沒料到那一日來的屬實突然。
自那一戰之后,燕枝與他其實并沒有太多的事要做。兩人的修為已經極致,大抵只需要再沉淀數年,便可真正問鼎巔峰。
不過燕枝并不著急,往日里總是趕慢趕著第一個走在眾人修煉的前頭,如今總算了這天地間第一尊新神,反而覺得不必那樣著急再往前趕了。
往日里興許因為修煉有許多事不曾顧及到,有許多曾經也許十分多彩的東西也未必被收在眼中,而如今放慢步伐再看,原來邊還有這般眾多好之。
青云門千百年來才出了一個燕枝,如今自是將如珠如寶一般疼著,更不會迫一定要修煉早日飛升,更何況這般人留在宗門之中,對宗門只有好沒有壞,那自是想要做什麼便可做什麼。
如今的修為已經非旁人能比,旁人自是不知怎麼在這樣短短一段時間之修為就如此突飛猛進,更也不會知道在燭九境之中到的種種歷練和機遇,每日來青云門拜訪的人宛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若非是有人攔著這些人,這伙子人恐怕能把整個青云門都給爛了。
不過他們大師姐向來是個閑云野鶴的子,不耐煩應付這些人,更不愿意和他們際。
平日里要不然在萬劍崖調教調教師弟師妹,給師弟師妹指點指點劍法如何,要不然就在藥王峰傳道授業解——如今燕枝就差一步登仙,對于很多事也有了新的悟,諸如太素心經上,也有了許多新的悟。
當年太素心經后繼無人,這是因為太素心經的修煉方式過于苛刻,而如今有了許多閑逸致,重新鉆研這般心法,想出了許多能夠將這心法傳揚下去的法子。
如今藥王峰已經有好幾位卓越的弟子能夠功門太素心經了,想必日后也能繼承缽,叢樂師尊再也不必擔憂自己日后后繼無人,這些日子都如同煥發了第二春一般,神采飛揚。
且所有人都知道大師姐行事有分寸,也不必擔憂做什麼。
也許唯一一件需要擔憂一點的事,就是大師姐和邊那難纏的小白臉了。
這小白臉的份如今雖然還是并未昭告天下,但到底不如同從前一般,絕對不能說出口。
當年他陪在燕枝側,便總有人在想這小白臉究竟是什麼來頭,而如今兩人分明已經深甚篤,怕不是連大婚都要提上日程,自然更多的人去打探他的份。
天道已亡,百無忌。更何況叢樂還是個封不住自己的人,多多有些消息就在外頭流傳。
殷晝當年因為天道的緣故了許多委屈,名聲也一團糟糟的,如今好不容易殺了天道平反,叢樂便覺得當年的事很有必要與眾人分說一番,若非是殷晝很不在意那些,有意攔著他,不許他在外胡說,他恐怕把兩人的事都寫話本子,到分發了。
不過就算沒有他講,這些消息傳揚的速度也只是稍稍慢一些,總有人一門心思鉆研琢磨著把人的份出來。
大抵是眾人皆沒想到的,當年那位臭名昭著的混魔王,竟是殷晝的第一世。
這些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燕枝難免也覺得好奇,故而曾問了他一回,殷晝如今毫無顧忌,終于可將當年自己的世全盤托出。
和那些人說的一樣,他的第一世確實是那位混魔王。
混魔王天道控制,天煞孤星,邊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母親皆著他去死,一步踏錯,步步踏錯,便一念魔。
殷晝功墮魔之后,一開始便將仇恨都傾注在人類上,所以一開始就一直在控制魔界和人族戰,大抵是將自己當年墮魔的憤恨皆發泄在人族之上,但也正是反思百年,他便意識到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天道之“功”。
故而很快他便不再熱衷于催魔界和人界的戰爭,于是這麼一位過往戰無不勝的魔王自己將自己封印在了地宮之中,以兵解轉世,希能夠擺天道的桎梏。
但天道對于天地間最后一尊神位的危險耿耿于懷,他不會放過任何一位天之驕子,早在他的骨之中打下罪印。
他沉默千年終于轉世而出,可是有罪印,無論在何方,都能被天道找到——其實這第二世的轉世,也正是人。
太極宮,那位一夜叛變,屠戮滿門的仙君,正是殷晝第二世。
他背負罪印而生,脈混沌,縱使天賦卓絕,卻也不堪大用——他也曾對自己的師尊手足師兄弟信任至極,哪知有時人心比天道更為險惡。
他雖然脈混沌,可這罪印乃是天道所下,其中自然蘊含道之玄機,若是運用得當,力可通天。
且他有天之驕子氣運在,凡事皆有大機緣。太極宮幾位長老走上邪門歪道,自然看中他這脈。
這往后的年份之中,太極宮竟然一直在暗中鉆研,如何利用殷晝這混沌脈為自己增進功力。
而他的師尊,竟想出來比酷刑還不如的法子——豢養妖類,將狂躁的妖強行渡他的,以妖的力量和混沌的力量結合,再出化為己用。
如此數十年,又將他磋磨墮魔。
這一回引來雷劫,將他神魂盡數劈散,不過忘川,再難回。
聽到此時,燕枝不知心中是憤怒更多些,還是疼痛更多些?
太極宮的事自然也早有耳聞,卻不知那竟是他的人在第二世,了如此之苦——而立刻又轉念想起來,當年二人相識不久,師尊將送進冰泉之中修煉,那時便知到妖氣魔氣。
彼時問殷晝如何,殷晝隨意將它帶了過去,但如今想來,想必是太極宮余孽還在追殺。
一時之間,心中疼得無以復加,便沒有再讓他說起后來的事。
心中疼痛難忍,殷晝倒是云淡風輕。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抿了抿,笑了笑:“我往日里覺得那些酸腐的詩文并沒什麼意思,但如今想想,有些詩文自然還是有它的道理。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如果當年不曾經過這些磨難,最后也不會在忘川遇見你。”
燕枝見他在自己面前,卻知他就輕飄飄幾句話帶過去的那些磨難,又何止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
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忽然說道:“四萬八千年,我不想等了。”
殷晝乍然一聽,還沒反應過來。
燕枝卻又道:“當時說的四萬八千年,本來就只是推之語,我只是當時不曾準備好,故而隨意找些借口拖延。可我如今想想,我與你已經相依相伴如此多年,又何必去擔心旁的有的沒的?我如今邊也只有你一人,我也只容得下你一人,或早或晚又不是那樣重要了——亦或者說是,宜早不宜晚。”
的心思向來濃烈又來得快,念頭一旦了,就不會輕易更改。
殷晝甚至還在想,等過了四萬八千年若還是不肯,要找些什麼新法子來騙同意,卻沒料如此心心念念的大事,竟是先開的口。
而見他有些怔忡,燕枝便故作惱意:“怎麼,和我婚,委屈你啦?”
殷晝哪會?
他反應過來之后,這般云淡風輕的人幾乎喜形于,這般年紀,倒像頭小子一樣,不知如何自,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倒只顧著傻樂了。
*
大婚籌辦起來,著實風。
其實青云門早知他們二位心意相通,大婚也是早晚,已經在暗中籌備許久,如今聽得他們終于打算大婚,甚至并不覺得意外,還覺得有些“總算修正果”之意。
以他們二人如今在修真界之中的實力地位,若是按照常理,那可是空前盛況,來往賓客甚眾,不知如何貴重。
但他們二人皆非追名逐利之輩,也覺得大婚不必邀請這般多不相之人,便早早地放了消息出去,說是道大典不打算邀請旁人,只在青云門之中,門中人觀禮,還邀請了幾位關系甚篤之人,譬如昆侖閔如嵐,還有百花谷倒霉蛋須彌生,以及親齊家之人等。
燕枝母親如今子將養的好了不,其實是想將燕枝從齊家發嫁,但燕枝顧及到齊家大小姐如今懷三月,正是不穩固的時候,修真之人難有子嗣,若從齊家發嫁,又惹得齊家麻煩,到時候累到大小姐,反而是的不是。
日后的日子還長著,倒也不必爭這一朝一夕,如今也是有母親之人了,婚以后自然也可常常往來,大婚也接前來觀禮,這般便將母親安下來。
于是如此盛大的場面,足以載青史,卻也只有親近之人瞧見。
等后來千百年后流傳出去的一句話,也就只說那位燕仙子雖平素里鮮著紅,那一日大婚卻紅似彤云,千般嫵,極盡妍。
又恰逢新道大,為新神第一位,于青云門大殿外聽天道神音冊封,神加,耀耀九州,久久不散。
但偏生還有這麼一件巧事。
素來神位聽封,往往只有一人,其余人召神諭,皆頂禮拜。
但此次大道封神,燕枝卻拉著那位與日后琴瑟和鳴數萬載的道,同沐神,共神格,向天下所有人昭告他的份地位,自此之后魂魄相纏,息息相印,永世不離——那昔日加諸于殷晝之痛楚,罪印,天罰,于這一刻,終于徹徹底底盡數消散。
其實他們二人大婚,外界也難免有些閑言碎語,不外乎是說殷晝曾二次墮魔,又怎堪般配燕枝?
但如今神既照,大道神也愿意承認他之地位,那那些流言蜚語,自可不攻自破。
而的膽子也素來大的很——這等莊重至極的場面,旁人皆在頂禮拜,唯獨敢猛地一下拉下自己旁道的脖頸,主獻上這千年一吻。
“從前你等了我這數千萬年,如今換我與你同站側,苦難共,永世不離。”
而神封已,青鸞來賀,神與其夫之姿,將鐫刻青史,流傳萬萬載,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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