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緒新家的溫居活熱鬧，不朋友都來捧場，十多個人聚在院子里。

 四月天氣不冷不熱，春天最好的時候，夜晚的戶外非常舒服。燒烤、甜品、紅酒、沙拉，大家喝酒聊天，在夜幕下看天電影。

 喬逸把姜瑤帶去了，于是西澄在們之前的雪小群里看到分了照片，拍的是投影幕布，正在放映的是部黑白老電影，在夜晚戶外的草坪上，氛圍很好。

 “西西，你喜歡的。”上次們剛約過，一起去看了老電影，姜瑤@了，然后下一條@了梁聿之，“讓我哥來接你吧。”

 然而西澄還在飯桌上。回姜瑤:“還在聚餐。”

 “你們吃什麼，拍張照片看看。”

 他們吃的是學校附近的杭幫菜。

 悅正在飯桌上吐槽男朋友:“我就不太明白了，怎麼他每回吵完架后就像失憶了一樣，從來不會反省，第二天沒事人一樣繼續找我，哎你們男的腦袋里是不是就有個開關，摁一下，檢測到不愉快片段，一鍵清除？”

 大家笑，肖朗說:“我倒想有這種開關，那就沒有任何煩惱了。”

 西澄打開攝像拍了一張桌上的食發過去。

 姜瑤卻關注到別的:“很漂亮的手誒，是個帥哥吧？”

 西澄這才注意到肖朗的手擱在餐桌上，被拍進照片。

 姜瑤是個手控，發了個星星眼:“可不可以拍他的臉，想看。”

 這個請求西澄沒法滿足，不可能拿手機對肖朗的臉拍，只給姜瑤回了個“no”。

 這時候喬逸也跳了出來——

 “這手很好看嗎，我怎麼覺得沒我手好看。”

 姜瑤:[嘔吐]。

 西澄笑了下，沒再繼續看。

 梁聿之放下手機，喝了周緒遞過來的那杯酒。

 “口不怎麼樣。”

 周緒笑了聲，“是我的酒不怎麼樣，還是你的心不怎麼樣？”

 梁聿之抬眼看前面的電影，無所謂地說，“你喬遷之喜你開心就行了，心我的心很多余。”

 “我只是好奇，那位啞小姐這麼有意思？你這段時間注意力好像全放上。”

 啞小姐。

 梁聿之眉眼微微一蹙。

 幾個字落耳中，有一不舒服，雖然這是事實，他曾經也用這一點來標記，甚至也是他最初對周緒吐槽過話都不會講，很沒意思。

 究其原因，無非是現在他們有親關系，即使只是bedpartner，也不影響他覺得被冒犯了。

 忽然就對周緒不耐煩起來:“喝酒吧，哪那麼多話。”

 周緒被撂了臉子，那問題還堵在那不上不下的，無奈笑一聲，“你這人真難伺候，我倒是相信有兩把刷子了，不然也不了你。”

 那部六十年代的老電影放完了，梁聿之酒沒喝多，回到家快十點鐘，什麼也沒做，洗澡之后就睡覺，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看手機，七八糟的信息永遠那麼多，但某人就能做到像活在某個不通電訊的地方，半個字也沒有。

 他之前覺得變可了，現在認為并沒有。

 起床后，梁聿之沒去健室，帶著kiki出去跑了一個小時，出了大汗之后頭腦更清醒，心還不錯，畢竟是個天朗氣清的周六，運分泌的多胺也能讓人快樂，回來洗澡，打開音響聽歌做早飯，吃完會看郵件，理一點零碎的工作。

 以前那些不必上班的周末他基本都是這樣度過，一般下午會用來休閑社，和朋友打球、騎馬，偶爾也攀巖、營或是短途旅行。星凌那些員工的沒錯，梁聿之既不是游戲人間的那種，也不是工作狂，他一直按自己的標準掌控工作和生活，也就這兩個月有點不一樣，因為多了個特殊伙伴。

 但現在也不至于因為這個特殊伙伴的一次爽約，就含糊掉自己大好的閑暇時間。

 于是午飯之后，梁聿之開車出門了，姜以慧有個好友，姓程，是個策展人，這個月和幾所高校的院合作，做了個巡回展，這位程阿姨待他不錯，姜以慧提了幾次讓他去捧個場。正好今天空，便決定過去，在車上給褚想打了個電話，說剛好順路去t大看他。

 兩點多從展廳出來，去t大二校門與褚想匯合。

 他今天穿得休閑，出門的時候隨意在t恤外面套了件純黑的薄款運外套，走在大學校園里也不顯違和。

 褚想說實驗室里力大，年輕人越發努力了，某些剛上來的研一男生都開始頭禿，看起來還不如你年輕。

 梁聿之笑納這種夸獎，隨他去咖啡館坐了會，褚想如今已放棄去淌互聯網大廠的水，選擇來搞教育，t大正在籌備人工智能研究院，離正式立已不遠，他這個時候加的確很合適，可以預見未來有比較理想的發展空間。

 梁聿之也認為這是個更好的選擇。

 他自己經歷了星凌的整個起步階段，也知道在這類公司和在校園的環境完全不同，褚想未必能適應。

 聊完工作，褚想問梁聿之近況，他記實在好，說:“你上次說的那位，還在聯絡？”

 眼看也兩個半月過去了，以梁聿之的尿，這段時長足夠一段關系事過境遷。

 沒想到他隨口一問，卻見面前這人點頭了。

 還在聯絡的。

 “不錯啊。看來我不必多事了，本來還想給你替你介紹一個。”

 梁聿之有點兒好奇，“是不是你們這種過了三十歲的人會自然形給人做的好？”

 “這話說的，好像你離三十歲很遠一樣。夸你年輕，還真當自己是年啊，奔三了聿之，我記得你上次說那位妹妹二十出頭是吧，那你真得注意起來了，這種冰式喝，保溫杯可以用用了。”

 瞥見梁聿之臉都黑了，褚想朗聲笑出來。

 他們實在是太，褚想又一開始就占了個師兄的份，也就他敢這麼無所顧忌奚落這人。

 等到那杯式喝完，褚想接到電話，臨時有點事，說:“你自己轉轉，我等會忙完來找你，一起吃頓晚飯。”

 梁聿之擺擺手讓他趕走。

 他獨自在咖啡館坐了會，看看時間，剛四點。也許是因為剛剛褚想提到了，梁聿之想起了唐西澄，這里離的學校不遠，他給發了條消息，問在干嘛。

 回得還算快，說在圖書館。

 之前問幾回，也一樣，總是在圖書館，聽起來給人覺是個勤的好學生。梁聿之無法把的好學生形象與在他床上的樣子聯系起來，多想一下就有些耳熱。

 左右沒什麼事，便起離開咖啡館，開車過去。

 正是周末，又是這個傍晚時間，z大校園里各條道上都不人，三三兩兩的年輕影，去往餐廳、超市、茶小店。

 不時有目投在梁聿之上。

 他今天穿著雖然簡單，并非工作狀態的西裝革履，但和那些大學沒畢業的男生比起來，審水平自然輕松勝出，更何況他材長相都算佼佼，沒人看才奇怪。

 梁聿之在路口隨便問了人，“請問圖書館往哪走？”

 兩個生有點臉紅地給他指了方向。

 “謝謝。”

 他從林蔭道走過去，并沒聯系，在附近的銀杏樹下走了走，這個時間，吃晚飯也不算很早，已經有不人早早從圖書館收拾出來。

 大約快到五點，西澄收好了東西，和坐在對面的肖朗打個招呼，表示要先走了。今天悅冒沒來，要帶晚飯回去。

 “一起吧，”肖朗說，“我要去吃飯，晚上學校辯論賽決賽，也沒時間過來了。”他將電腦合上，收到書包里，順便幫室友小黑拿上電腦。

 肖朗手里東西多，西澄主幫他拿了水杯。

 兩個人一起進電梯下樓，往外走。

 出了大門，肖朗問西澄晚上那場辯論賽要不要去捧個場，他做那場的主席。

 “是大學最后一場了，也算畫個句號。”

 西澄今天晚上打算去找梁聿之，便打字告訴他:“我晚上還有事，你加油。”

 肖朗靠近看了下的手機屏幕，心里有點失，但還是笑笑，注意到書包下面放鑰匙的小兜拉鏈沒拉，開口說:“你等會兒，拉鏈沒弄好。”

 西澄停下腳步，肖朗低頭幫拉上。

 兩人一起往食堂走。

 這副畫面看起來，就是那種純潔的男生生談時相的模樣，一起泡圖書館，過完充實努力的一天，再一起去吃晚飯，連從圖書館走去食堂的短暫路途也彌漫甜浪漫。

 一點也不稀奇。

 所有大學校園里到都是這種，一塊廣告牌倒下來能砸到三對。

 稚的小。

 梁聿之收回視線，給褚想打電話:“你好了沒，能吃飯了麼。”

 西澄在食堂吃了飯，給悅買了份清淡的蛋面，走回去的路上給梁聿之發了微信:“我等會過來。”

 回到家，看到悅有點無打采，一臉灰白:“西西，恭喜我吧，生病加分手，老天對我不薄，多麼盛的畢業禮。”

 西澄不知道突然分手，手語問:“你還好嗎？”

 “沒有比現在更好了。”悅自嘲地笑了，“我現在只想吃個飽飯，好好睡一覺。”

 西澄把蛋面打開，給拿了筷子，認真打了行字問:“你需不需要傾訴一下？”

 悅擺擺手。

 西澄看了一會，回到自己的臥室，給梁聿之發消息:“我室友失了，我要晚點來。”

 悅吃完飯，西澄陪了半個多小時，等去床上睡了才出門。

 上車看了下手機，梁聿之沒回。

 他有時候在家里開電話會議，會久不回消息，西澄覺得也很正常。

 出租車將一直送過去，開了門才發現屋里沒人，他不在家。

 梁聿之是晚上十一點鐘回來的。

 西澄在休閑室里看書，聽到靜出來，只看到那個影進來，將外套扔在沙發上，腳步微快地進了后面的盥洗室。

 走過去，聽到里面類似嘔吐的聲音，愣了一下。

 站了片刻，西澄走去廚房倒了杯溫水過來。

 梁聿之吐完漱了口，走出去，西澄將那杯水遞給他，被他格開手。

 梁聿之繞過往廳里走，坐到沙發上。

 他上一件短袖t,西澄看到他的胳膊和脖頸那里一片紅疹，很明顯是過敏反應。在他家里見過藥箱，便過去翻了翻，找到抗敏藥，有兩種，都拿過去。

 “我找司機送你回去。”

 梁聿之聲音有些低，沒抬頭看，拿過手機翻通訊錄。

 西澄頓了一下，看著他翻到蔣師傅。手將手機過來，鎖屏扔到沙發上。

 梁聿之抬眼:“你看到了，我今天不方便，不掃你的興。”

 西澄覺察他緒不好，他不高興就是這種臉，冷到極致，眉眼毫無溫度。不舒服，過敏到嘔吐，全起疹子，想必的確很不舒服，心不好也能理解。

 西澄不至于跟他計較，拾起被他落的那板藥片扔在他上，也沒必要繼續僵在這兒，去儲間的藥箱里找藥膏。

 等再出來，沙發那邊已經沒人，西澄看了看擱在案幾上的過敏藥，確定他吃了兩粒，便拿著藥膏上樓。

 梁聿之在臥室洗澡。

 西澄沒等他，把藥膏放在床上就出去了。

 這天晚上睡在客房。

 第二天早上，梁聿之下樓時，廚房里有點靜，唐西澄不知道在煮什麼東西，一糊味兒。

 他皺著眉走過去，看到煮的粥，水放太，鍋底整個糊住。

 西澄也有點挫敗，看了他一眼，把勺子給他。

 其實上面是白的，并沒有焦，舀出兩碗來沒什麼問題，但顯然梁聿之很挑剔，他不會允許自己吃這種東西。

 西澄看到他脖子上的紅疹消了點，手臂上的還有，仍然紅紅的。

 梁聿之將燒糊的鍋放在一邊，換了另外的鍋煮面。

 西澄坐在餐桌旁等著。

 他依然不和講話，煮好面只端了自己的，西澄那份在作臺上。

 知道自己燒壞了他的鍋，沒什麼可說的，他不高興也很正常，便自己端了面過來吃。

 這頓早餐氣氛不怎麼樣，但口依然好。

 西澄連湯都喝完了，抬頭見梁聿之擱下了筷子。

 “唐西澄。”他忽然開口，“我們談談。”

 西澄覺得很莫名，但點了頭。

 “有件事我想我們需要達共識。我不是你的人，如果你在和別人談，或者正朝那個方向發展，那我要結束我們的關系。”梁聿之的語氣很平，目也很淡，“也許你在尋求刺激，白天和別人談談青的，晚上再來和我上床……可能某些男人會很這樣，但我不愿意。”

 “……”西澄有點懵。

 梁聿之眉間短暫地蹙了下又松開，聲音微冷，“我沒有興趣卷進任何奇怪的關系里。明白了嗎？”

 即使是現在這種關系，他也喜歡清清清楚。

 西澄很認真地梳理了一下他說的話，拿出手機問他:“你是說我如果談，要提前告訴你，是這個意思吧？那我知道了，如果你要談了，也請你告訴我。那我們現在是談完了嗎？”

 說的意思沒錯，理解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梁聿之覺得并不舒服，好像談好了，又好像并沒有談好。

 他覺得哪里不對，可能是此刻唐西澄那種有些懵又有些無辜的眼神。

 他想起昨天看到的。

 一點也不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