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舉起喇叭沖著顧潯大吼,「顧潯,你今天是怎麼回事?鬼上了嗎?這演的是什麼玩意兒?看得人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
死導演,他是不是看不起鬼?
鬼怎麼著你了,我又沒吸你氣。
我飄過去掐住他的脖子,快點下來給爺做伴。
導演著氣,想咳卻咳不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卻毫沒辦法。
「好了。」顧潯吼了一聲,用口型示意我放手。
真晦氣。
我吼過去,氣勢十足,「放就放。」
「顧潯,你看看你把陳導氣什麼樣了,你要是不想拍,你就告訴導演呀,何必氣他?」說這話的是劇中男主,他不會放過任何數落顧潯的機會,陳述說了,這是怕顧潯再度翻紅。
「啪。」打狗還要看主人,顧潯只能被我欺負。
我一掌沖著男主的臉拍過去,他捂著臉,怒氣沖沖地巡視四周,「誰他媽打我?」
「冽哥,陳導臉都黑了,我們繼續拍吧。」陳導是出名的脾氣差,周圍演員生怕挨罵,周冽慌張地掃了一眼著氣的導演后,只好作罷。
顧潯重新醞釀緒,停拍的間隙,他把我拎到旁邊,「再鬧下去,今晚不能收工了。」
這怎麼行?不收工我怎麼吸他氣?
我拍著脯向他保證,絕對不會再鬧,片場終于恢復正常。
原本顧潯在這部戲沒多戲份,陳述邊嗑瓜子邊跟我解釋,「原來的男二嫌片酬低就罷演了,顧潯算是撿吧。唉,」他抿,言語間各種委屈,「撿又怎麼樣,你也看到了,在這還不是被欺負死了?」
「到底誰在欺負他呀?」我還是沒忍住問。
陳述說過,顧潯之前算是老天爺追著喂飯,拿獎拿得手,藍頂奢隨他選,只不過那件事后,被徹底封殺。
墻倒眾人推,誰都想過來分一塊蛋糕,一連被打幾年,陳述忍無可忍才試圖用養鬼魂幫顧潯轉運。
5.
沉沉的天空中落起了雨,垂下來的樹枝搖搖晃晃。
「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托著腮一臉好奇。
陳述終于開口,「顧潯有個前友。」
前友?我不耐煩地過去,「然后呢?」
「后來……咦,你不對勁,你怎麼那麼關心顧潯的往事?」陳述臉上出了笑。
我現在就像一只在瓜田上躥下跳的猹。
「嗐,我了解他的往事,等他再氣我,我不就好拿了嗎?也省得你每次夾在我們之間為難。」
我慌張地將眼神落在了前方,一點戰都不懂,還做什麼經紀人?
陳述點著頭,十分認可,「他們在不火的時候就很相,后來顧潯先火的,他給了前友很多資源,前友的事業也有了起,可是他們在最讓人看好的時候分開了。」
他一頓唏噓,我卻忍不住追問,「為什麼分開了?」
陳述眼神冷得令人發怵,以往玩世不恭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笑意。
「前友資源好了,認識了一個很有權勢的制片人,就把顧潯甩了,呸,狗男!」
我抿,冷笑發問,「所以,顧潯就作踐自己,自暴自棄,導致事業一落千丈?」
「當然不是。」陳述立即否認,「原本好聚好散也就算了,這個制片人卻視顧潯為眼中釘、中刺,用手里的勢力把顧潯封殺了。……沒有商務敢找上顧潯,公司迫于力也跟我們解約了,顧潯的房子也賣了,一半用來賠償違約金,剩余的用來過日子。……這部戲是這三年來顧潯接到的第一個有姓名的角,后來男二罷演,病男二人設不好,自然找不到人救場,所以陳導才著頭皮讓顧潯上了。」
我周的寒氣越來越冷,「原來陳導總在刻意欺負顧潯,就是因為這個?」
「是呀,所以你以后要多多庇佑顧潯。」
顧潯,可憐。
但是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到底是哪里?
我閉著眼睛,一頓思索,豁然睜眼,是陳述。
他待在顧潯邊竟然不是圖財!
陳述在顧潯最落魄的時候并沒有選擇離開,為一個的經紀人,顧潯被雪藏,他不可能自毀前程跟顧潯一起解約,可他會這樣做,到底是為什麼?
顧潯終于收工,他漉漉地走進來,抬眼我,我意味難明地看著他,最后言又止,唉聲嘆氣。
「你怎麼了?」他解開外套,不經意地問了我一句。
我友好地幫他遞過巾,「趕,別著涼了。」
「你又惹禍了?」顧潯很肯定。
我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什麼印象?
「你跟你前友的事,我知道了。」我向來藏不住事。
顧潯直勾勾地看著我的眼睛,反而比我想的平靜,「已經過去了。」
我抱住他的手臂,歪頭看他,「那你還難過嗎?」
顧潯沉默了,好看的眼睛里閃過一難以描述的緒,我離他又近了些,鼻尖幾乎要上他的鼻尖,「別難過了。」
我捧著他的臉將吻落在他的上。
顧潯挲著,一臉異樣,逐漸漫上了耳,他瞪著眼睛,眸子里的極其勾人,「你喜歡我?」
我眨著眼睛,真是個傻子,我怎麼會喜歡你?我是只鬼呀。
我想幫你帶走厄運。
我又何必解釋,顧潯不會不懂人鬼殊途這個道理。
6.
這部戲順利拍完,顧潯卻像變了一個人。
他盯著我看時,眸流轉之間亮得像星星,等我過去,他又心虛地背過,躲開我的視線。
接連幾次后,我悄悄飄在他后面,捧著他的腦袋一頓,「你到底要干嗎?」
顧潯連忙拉開我的手,慌地偏過頭。
他,不對勁。
我喜歡曬太,下午兩點的太總把我曬得渾舒暢,可顧潯總是黑著臉,在我邊晃來晃去。
當我悄悄把手臂到窗外,顧潯鎖著眉頭,一只手重新關好窗戶,另一只手把我按住,「不準!」
曬個太,還需要你準?
「你跟我說話的態度,我很是不喜歡呢!」改運這件事不知道要花費我多氣,他還敢對我頤指氣使,還有沒有人管了?
顧潯將我橫抱,走進房間,放到床上。
我背過,不打算理他。
顧潯無奈嘆氣,捋起我的袖,骨節分明的手指挲著剛剛曬過的地方。
「啊,別,痛啊。」我氣呼呼地推開顧潯,怎麼還故意折磨我?
「呼——」他捧著我的手臂輕輕吹了口氣,火辣辣的傷口瞬間帶來涼意,我低著頭瞄他,這貨肯定沒安好心。
「知道痛,還不聽話?」他的語氣帶著一責備,我抬眼看他時,突然了些許底氣。
瞥過蒼白的手臂,被曬過的地方紅腫發裂,還帶著駭人的,而傷口的周圍已經發黑。
這是曬太的后癥。
可這又有什麼辦法?我偏偏是只喜歡曬太的鬼,普通的朝夕,沒眼看。
我偏下午兩點的烈,這照在我上,舒服得我嗷嗷,通順暢。
看來以后要躲著顧潯曬太了。
他,越來越不對勁。
顧潯帶我去游樂場,他走在前面,我飄在后面。
「為什麼要來這?」我哭無淚地拽住顧潯的角,出來這一次不知道要耗費多氣,我極其不愿呢。
顧潯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你們孩子不都喜歡游樂園嗎?」
他把我從百米高的水梯上騙下來,「很好玩的。」
「啊——」這是我掉到水里最后發出來的聲音。
我又死了一次。
水漫過我的脖頸,流我的耳朵,我心臟揪得生疼,無法呼吸,腦袋嗡地白一片,眼里再也看不到彩,原來……我怕這樣。
沒想到鬼也會經歷死亡,我恨顧潯。
「姜凝。」顧潯一只手抓住我的領,另一只手托著我的腰腹,「沒事了,姜凝。」
我恍惚地睜開眼睛,混蛋顧潯,他怎麼魂不散?
我捧著他的臉,貪婪地索取他的氣,直到索到他的汗浸了領,我才舍得放開。
等我回過神來,才看見顧潯煞白,臉上布滿擔憂。
嘿嘿,錯怪顧潯了,原來我沒死。
顧潯抱著我離開水池,后的小孩追問媽媽的聲音盡數落我的耳中,「媽媽,媽媽,那個大哥哥怎麼怕這樣,水不是還沒有到他膝蓋嗎?真是個小垃圾。」
掌,「啪——」
顧潯沉默。
我拉著他去坐旋轉木馬,顧潯拿出手機拍照營業,我進鏡頭,擺好姿勢,而拍出來的照片始終只有他一個人,這次該我沉默了。
什麼高科技垃圾玩意兒,連鬼都拍不出來,鬼才買?
回家的這一路,顧潯再也不肯開口說話,難道嫌我丟臉?他會不會再也不肯帶我出來玩了?
淦,這些稚玩意兒,我才不是很喜歡。
7.
一連幾日,寢食難安?倒也沒有
。
正當我胡思想時,顧潯進來了,蒼白的臉上到此刻才多了別樣的表。
他從后拿出被綢細包裹的東西,「打開看看。」
原來是一幅畫,我們一起坐在旋轉木馬上,我抬頭看向他,他低頭著我,眸流,言笑晏晏。
「我記得那天你沒笑呀。」
顧潯瞪了我一眼,「別人長是為了說話,你是為了什麼?」
豈有此理,他敢涵我?!
看著我氣呼呼的模樣,顧潯的緒都高漲了不,樂悠悠地站在太底下,將自己曬得通紅。
曬太這不就是嘛,我不管,我也要。
剛準備飄過去,顧潯的一記眼刀立馬飛來,「老實點。」
還敢威脅我,待會兒就把你吸人干。
唉,我垂頭喪氣地看著顧潯送的畫,又淡定了許多,好吧,這畫深得我意。
我氣消了,但沒完全消。
「咳。」顧潯輕咳一聲后,面尷尬之,紅著耳尖把我抱在懷里,低頭看我時,卻一聲不吭。
「你干嗎?」我訝異地抬頭,在他的注視下,漸漸了呼吸。
顧潯結快速滾,「以后我曬完太,讓你抱一會兒。」
話音剛落,他便慌地瞥開眼,我手臉頰,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炙熱,顧潯這是干嗎?
知道我不能曬太就曬自己來討好我?
我樂呵呵地抱著顧潯的腰腹,手在他上一陣,努著鼻子停留在他的口,「好好聞呀。」
顧潯微微愣神后,死死按著我不安分的手,他的眼角泛起一波嫣紅,呼吸重,「你禮貌嗎?」
我,禮貌。
真好聞,我愜意地晃著腦袋,「好喜歡的味道。」
顧潯揚起下,輕嗤一聲,「這是尸的味道,一群螨蟲的尸。」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掐上他的脖子,并沒有舍得用力。
打鬧之際,顧潯彎著腰,腳下一,快要摔倒,我機靈地用臂彎穩穩托住他的背脊,后隨風揚起。
我用手指挑起他的下,此此景太適合說話了,還沒等我開口,就被顧潯紅著臉反過來在下。
風很靜,我們看著彼此,莫名不說話。
顧潯真好看,放到古代那也是絕世藝伎。
陳述來了,推開門,一臉傻笑,「你們繼續。」
「繼續什麼?」我不慌不忙地起,別忘了我是鬼。
陳述是來跟顧潯談工作的,「立洗找你做品牌摯友。」
洗還只能做摯友呀,顧潯的資源到底什麼樣了?我拍著他的肩膀一頓安,「一年后不是藍頂奢,咱都不帶接的。」
陳述打開杏花釀,笑得一臉燦爛,「顧潯一年后是頂流,那我一年后就是業最頂級的經紀人。姜凝你呢,你有什麼愿?」
顧潯和陳述的目都落在了我的上,我淡然看向窗外,眼里沒有一波瀾,卻噬滿期許,「我想知道,我是誰。」
陳述一愣,「你不是姜凝嗎?」
我回頭迎上他的目,「姜凝又是誰?」
一陣沉默之后,顧潯堅定開口,「我會幫你找到這個答案。」
夜晚,我挲著手腕上的玉鐲,看著它的幽一閃一爍,怎麼覺比以前暗淡了些許?側顧潯的呼吸聲淺淺落在我的耳中,我欺過去,離他更近了些,他真好看,鬼使神差下,我捧著顧潯的臉親了一口。
顧潯幽幽睜眼,按著我發問:「你禮貌嗎?」
唔,他要是個啞就好了。
8.
新戲進組,顧潯邀我陪他一起,且不說在他邊待久了靈力已經恢復正常,就說這西藏過于偏遠,我才不愿。
顧潯挑著眉頭,模樣神,「西藏那邊有你的消息,不去嗎?」
我屈服了。
到了西藏,顧潯還在堅持每天下午兩點接烈日洗禮,終于從油小生變了古天樂。
他怕我傷不敢讓我去曬,又不忍心不讓我曬,我掐著他的,一頓唏噓,「你別對我好呀。」
顧潯仰著棱角分明的下顎,「閉。」
等他變黑后,我才意識到,我就喜歡小白臉。
在我多日唉聲嘆氣下,顧潯敏地意識到了我的反常,抱我時比往常用力許多。
「不準嫌棄我。」他低下頭,語氣輕,卻強橫霸道,怪勾人的。
玉鐲是個謎,姜凝也是個謎,把我愁得撓心抓肝,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顧潯開車帶我來到納木錯,這里于我而言,一樣陌生。
顧潯說陳述是第一個接我的人,我信他們。
我著泛藍的湖水,才知道希又落空了,這里什麼都沒有。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顧潯,差點哭出來。
「姜凝,我們
再去問問。」
還問什麼?陳述口中的寺廟是假的,他又在騙我。
我就是個未知的空白。
云南沒有,川西沒有,西藏也沒有,我的期許也沒有了。
我僵地站在他面前,渾發涼,「顧潯,我好羨慕你們。」
你們知道自己是誰,我是誰呀?
你們知道何去何從,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顧潯抿著,額頭抵著我的額頭,「相信我好嗎?我會幫你找到所有答案。」
這是他第一次對我這樣溫。
我鬼使神差地點著頭。
冷靜之后,我才開口,「他的目的是什麼?」
陳述為什麼一次又一次騙我?
「他替你找到我,不是為了錢。」這是我很早就堅信的。
弄清楚陳述的目的,也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顧潯也清楚,陳述死心塌地跟著他多年,如果只是因為錢,他早該走了。
「陳述不會害我。」他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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