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他笑了:「聽說倪小姐在追江子默?」
「對呀。」
「剛才聽我他『哥哥』,你一點不驚訝,難不我哥跟你說過我家的事?」
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江子默兄友弟恭呢。
「哦,那倒沒有。」我眨眨眼,「畢竟剛認識,我不好對他的家事表現出過多好奇。」
「你喜歡我哥什麼?」
「長得帥啊。」
凌宿放下水杯,子微微前傾:「那倪小姐覺得我怎麼樣?」
嘖,挖墻腳的速度還快。
我輕笑:「不好意思,我喜歡你哥那種帥而不自知的。」
凌宿神一滯,但很快就恢復溫文爾雅的假面:「那真是憾呢。」
「不過……」他話音一轉,「他媽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賤人,倪小姐也不介意嗎?」
我佯裝驚訝,捂住。
男人面上閃過一得意。
「真是稀罕吶!」不等他笑出來,我提高音量,「明明是你爸不要臉又不負責,把人家媽媽害這樣,這麼會顛倒黑白,該不該說凌爺比你那渣爹更勝一籌呢?!」
凌宿眼神中的狠戾已經藏不住。
我雙手環,往后靠了靠,驚恐道:「不會吧,不會吧!凌爺不會還打算手打人吧!」
說著,我指指門口的方向:「剛才門可是沒關……」
下一秒,我頓住,江子默的角在門板一側出來。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
幾乎是同時,他唰地拉開掩了一半的門沖進來,似是看到我沒事,松了口氣。
凌宿眼神在我倆之間來回掃視一遍,咬牙切齒道:「哥,你邊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有趣呢。」
說著,他站起就要往我邊走,中途被江子默攔住。
江先生薄輕啟,對他的便宜弟弟道:「滾!」
凌宿掛著冷的笑意,直愣愣看向我:「倪小姐,我記住你了。」
「哦喲,好榮幸哦。」我怪氣。
他冷笑一聲,甩著胳膊走了。
江子默在原地站了大概半分鐘,才轉看向我:「你都知道?」
不等我回話,他又自言自語:「也是,你連我小時候的事都知道。」
我起走過去:「都說了我是仙,所以江先生,要不要請幫你出氣的小仙吃頓飯呀?」
他臉上浮現出淺淡笑意,然后抬步往對門去。
「過來吧。」
8
十分鐘后,我低頭看了看眼前的泡面。
「能不能有點誠意啊?你之前請丁嬙吃飯也是泡面嗎?」
「我沒請吃過飯。」
我打量了一番江子默神,越發覺得奇怪。
「統兄!」
「干嗎?」
「你確定系統數值顯示江子默對丁嬙有好?」
「確定,不要質疑英的工作能力。」
「那你能調一下他之前數次循環中對丁嬙的好數值嗎?」
「當然能,等會兒告訴你。」
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統子哥驚訝的聲音就回于腦海:「奇怪!」
「怎麼說?」
「他現在對丁嬙的好度是 16%,過去九次也是。」
我皺眉:「過去九次發展到后期,也只有 16%?」
「對,從 0 升到 16 就再也沒變過,他們為這個世界的男主,上彼此是宿命,不應該啊。」
我抬眼,正對上江子默看來的視線。
他瞅了瞅我的泡面桶:「不喜歡這個味道?」
「不是味道的問題,咱出去吃點別的?」
「我沒錢。」江子默無比坦然,「之后還要你替我媽
繳費用,不打黑拳的話,我收也會大幅減。」
我驚喜道:「你答應了?!」
他低頭吃面,低低應一聲:「嗯。」
我那時候提讓他放棄打拳的條件,完全沒想過他會立馬答應。
本以為勸導江子默是個持久戰,沒想到這人還聽話。
我彎彎角:「錢不用還,我說過我很有錢,阿姨那邊的后續費用我也包了。」
江子默放下塑料叉子:「怎麼?還真打算跟我錢易?」
「你不是說只要阿姨安全就隨我意嗎?」頓了頓,我試探道,「還是說,你要為丁小姐守?」
他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心:「跟沒關系。」
「你喜歡嗎?」
「倪小姐,我們沒有到可以討論這種個人私事吧。」
「哎呀,早晚的問題,我要追你,當然要先搞清楚自己有沒有敵啊。」
他拿著自己吃完的那個面桶起,淡聲道:「倪小姐,如果你對我興趣,我隨時可以奉陪,但走心的事,就不要想了,我們不合適……走時幫忙把門帶上。」
說完也不給我回話的機會,江子默丟掉泡面盒就徑直進了洗手間。
一直到我吃完面,他洗澡的水聲都還沒有停。
收拾好桌子,我回了對門。
9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思考。
凌家父子是純純的壞種。
為一個話作家,江子默的親爹凌康志,經歷過很長一段無名期。
就是在那段時間,他去鄉下散心,認識了江子默媽媽——江楓士,抱著玩玩的態度,他沒過自己的真實職業,連告訴江楓的名字都是假的。
后來,凌康志作品忽然了。
他想要拍拍屁回大都市,又怕江楓糾纏,就聯合自己朋友,玩了出詐死。
說是回家探親,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朋友帶著照來見江楓,說人出車禍,沒救回來,咽氣前還惦記著朋友,代朋友來看看。
江楓那單純姑娘還真信了,在巨大的悲傷中查出懷孕,不顧家人阻撓生下孩子,又一個人吃盡苦頭養江子默長大。
過得辛苦,還長期為凌康志憂傷,神狀態一直不大好。
直至多年后,知名話作家首次公開面,江媽媽發現那正是自己「早已死了的」男友。
他在電視中高談闊論,說作品中的好靈,都來源于自己的幸福家庭。
那時候公眾才知道,凌作家剛出名時就低調娶了個富千金,還生下個同樣有藝天賦的兒子,凌作家稱自己和妻子是宿命般的婚姻,所以給兒子取名凌宿。
凌宿甚至就比江子默小三個月,也就是說,凌康志剛離開江媽媽沒多久,就讓富家千金懷了孕。
江媽媽崩潰地帶著江子默找到凌康志,想要一個說法。
凌作家這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兒子,但他并不開心。
因為江家母子的存在,不符合他人設,是他人生中污點一樣的存在。
于是他用盡手段侮辱打江楓和江子默。
至此,江媽媽最后一道神防線崩塌,徹底瘋了。
彼時江子默剛上高中,為了照顧媽媽,不得已退學,開始了打工賺錢、溫飽難顧的艱難生活。
他當然想要凌康志這個偽君子敗名裂,但他一無所有,所以無能為力。
但壞人自有天收,江媽媽瘋掉后沒幾年,凌康志這個渣滓就突發腦梗死掉了。
江子默原本打算帶著媽媽安靜生活。
但凌宿偶然間得知江家母子的存在,還看到了江子默的畫,意識到江子默天賦高于自己,嫉妒心作祟,他開始把江子默當作假想敵,接過他狗爹的棒子,開始不停針對江子默,了本世界最大的反派。
故事線的前期,凌狗都是利用丁嬙,從江媽媽那邊下手。
「統,江媽媽那邊不會有什麼紕吧?」
「咱倆合作了這麼多年,你怎麼到了這里老是質疑我?!」
「哎呀,關心則嘛。」
「我不僅幫江楓做了新份,還時刻監視著丁嬙的系統,不會有問題的。」
「你最棒了!你!」
「滾!」
「嘖,你不要這麼暴躁嘛。」我眉心,「咱倆的出現,是不是徹底擾這里的故事線了?」
「當然啦,憑空多了兩個人,你還搞了這麼多事,能不麼?」
沉默數秒,統哥復又開口:「倪慕凡,你為什麼非要在最后一趟選江子默?」
「不是說了麼?見起意。」
「你給我認真點!江子默長得是不錯,但比他帥的也多了去了。」
「我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非他不可,怎麼,你發現什麼了?」
「暫時還沒有,但他那個 16% 太不對勁了。」
的確,太不對勁了。
男主上主是必然。
如果這一趟的反常還能用我的介解釋,那之前九趟呢?
究竟是什麼,可以讓江子默抵抗宿命,生生止住對主的好度。
既然他沒那麼喜歡丁嬙,又為何在過往九趟頻頻相信,反復局慘死?
10
許是睡前耗費了太多腦細胞,我整晚都在做七八糟的夢。
夢里有一道看不清的高大影,還有一些零碎對話。
「哼,我生氣嘍,限你十分鐘哄好我。」
「哎呀,你干嗎兇我?」
「去嘛去嘛,我們去吃火鍋!」
……
迷迷糊糊醒來,我看著天花板發呆。
那些話都是我的聲音。
但那種黏膩的語氣,在我記憶中從未出現過。
莫名的悲傷浸心中,我啞著嗓子開口:「統,你會解夢嗎?」
「會,一條一千。」
統哥一句話讓我清醒了,都這麼了,怎麼還想著賺我錢呢?
想了想,我問:「像我這種攻略者,被投系統之前的記憶呢?」
「都被封存起來了呀,不然你們各自牽絆一堆,還怎麼工作?」
「封在哪?你這種權限也看不到嗎?」
「看不到,只有老大能看到,怎麼了?」
我著心口,平復好緒:「沒事,丁嬙那邊有什麼靜嗎?」
那個 16% 太邪乎,我不敢掉以輕心。
「還被系統牽著攻略凌宿呢,但現在江媽媽不在任職的醫院了,凌宿估計覺得沒用,對也沒什麼好臉,那妹子現在開始采取狗策略了。」
「嘖,凌宿這種狗男人,只會越越賤,我男朋友呢?」
「???」
「江子默啊。」
「你可真不要臉。」統哥語氣滿是鄙夷,「他去搬磚了。」
「又找了個什麼工作?」
「搬磚,字面意思,工地搬磚!」
行吧,我收拾好自己,就往工地奔。
給男朋友送溫暖嘍!
11
只是,誰來告訴我。
為什麼丁嬙也在?
「嘿!打起來,打起來!」統哥如是道。
「你還有心思看戲?!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你竟然沒監控到?!」
「拜托,我只能看到已發生的事件,好嗎?!沒傳到我這里,證明剛到沒多久,別了你,趕上!」
我尋了一圈,終于發現江子默由遠及近的影,看了眼手表,正中午,是他的休息時間。
不等我有所行,丁嬙已經捧著飯盒迎了上去:「子默!累不累?我給你帶了自己做的紅燒排骨!」
我站在路邊,低頭看了看自己打包的盒飯。
淦,我為什麼不會做飯?!
默默嘆口氣,我也走到江先生跟前。
顛了顛手里的袋子,我撇撇:「都是我沒用,不像丁小姐那樣手巧,子默,你吃的吧,我沒關系的。」
再抬眼,撞進了江子默滿是玩味的眼神。
他微微抬眉,視線看向我手中的塑料袋,而后慢悠悠移向丁嬙的保溫飯盒。
我眨眨眼,讓自己的表更委屈:「真沒事,就是頂著大太排了一個小時隊而已,沒有你扛東西辛苦,你快吃丁小姐的排骨補一補吧。」
系統:「凡姐牛!」
丁嬙:「……」
江子默角微翹,低聲道:「行。」
眼見他的手就要往丁嬙那邊,我忙抬著胳膊自言自語:「今天出門著急,防曬也忘記做,都曬傷了,哎……又疼又的。」
江子默輕笑出聲,拿過我手里的塑料袋,轉頭對丁嬙道:「你以后別來找我了,也別再去我家門口等,我媽現在有人照顧。」
說著,他從口袋中出一個紅包:「給你轉錢你沒收,今天你來,是想把錢給你,之前謝謝了。」
小白花眼淚說來就來,打掉紅包,丁嬙哽著聲音道:「子默,我幫你真不是為了錢,你能不能別趕我?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做事,讓我給你做飯,給我個照顧你的機會就好,你……」
我打斷,星星眼:「真的嗎?!那等我跟子默在一起了,你能順帶連我一起照顧了嗎?」
「你!」丁嬙掛著眼淚怒視我。
「哎呀妹妹,我前一陣還看見你給凌宿送飯呢,你到底是在追誰啊?」
丁嬙面一白,慌忙轉頭看江子默:「子默,我……我……」
「我、我、我」了半天,一句有用的沒說出來,最后憤恨地瞪我一眼,哭著跑了。
好好的主,長了張好好的,只會哭,不會說。
我撿起地上的紅包,坐到江子默對面看他吃飯。
「你知道丁嬙跟凌
宿有來往?」
「嗯。」
我更不解:「那你之前還那麼相信?!」
「剛發現。」他頓了頓,繼續道,「而且丁嬙本不壞,就是子,估計是被利用了。」
「江子默,你還雙標啊,當初我什麼都沒做你就懷疑我,對丁嬙倒是深信不疑。」
「不子默了?」他笑道。
「……」
江子默是個很笑的人,最起碼在觀察鏡中看了那麼久,看見他笑容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大多還都發生于他在療養院哄媽媽的時候。
所以此時此刻,他那帶著調侃意味的笑,對我沖擊力巨大。
直愣愣看著他,一時都失去了回侃的能力。
江子默將垃圾收好,系好塑料袋推過來:「麻煩待會兒幫忙丟掉,我瞇一會兒。」
說完,他就直接趴到石桌上。
盯著他發旋看了半晌,我小聲提起袋子準備起。
「倪慕凡。」江子默忽然開口,「如果我不相信你,發現你住我隔壁的第二天就會搬家了。」
怔愣數秒,滿腔歡喜自心口炸開,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嗯。」低低應下,我叮囑,「你上工小心,別傷到手,我走啦。」
回程的腳步都輕快許多。
在工地外側長街接到電話時,我聲音里都還著笑意:「喂。」
「中午好啊,倪小姐。」
角瞬間收平,是凌宿。
12
「凌爺的畫是賣不出去了嗎?這麼閑?」
「我的事業不勞倪小姐費心。」
這道聲音是同時從聽筒和現實中傳來的,我猛地轉頭,就見凌宿已經走到距離我數米的地方。
掛斷電話,我嗤笑:「天賦不夠就要多努力,凌爺不該這麼浪費時間的。」
這次凌宿倒是很沉得住氣,他不怒反笑:「多謝倪小姐的建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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