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不可能長時間離開天界的。

至于天帝爹說的百八十年，那更是扯淡。

招搖山千年開啟一次，我要是想回天界，至要一千年以后了。

不過，真正讓我傷心的是，去招搖山是恒提議的。

走之前我問恒：「為什麼？」

恒沉默了好久，就在我想起離開的時候，聽見他說：

「九笙，你以后會明白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恒我的名字，以前不管我怎麼說，他都只管我神。

但是……不，我不明白。

就算是我以后想要繼承天帝爹的位置，要通過那些老怪的考驗，那至也是幾萬年以后的事。

「恒，你是不是因為不想看見我，所以才跟我爹說，將我支走的。」

其實我早就覺到了。

自從我為晉升上仙之后，恒就開始避著我。

有時候，甚至會主讓我去找沐風跟夙曄玩。

恒嘆了一口氣，「既然神這麼想，那就是吧。」

什麼我這麼想就是吧？

你可真是懂怎麼氣我。

5

進招搖山的那天，連被關閉的沐風都被特赦來送我了，可直到招搖山的口馬上要關閉，恒都沒有出現。

我頭也不回地進了招搖山，打定了主意，只要恒先不找我，我絕對不主先去跟他聯系。

不過我沒想到，恒竟然真的沒有聯系過我一次。

曾經一度，我甚至以為我的傳訊法寶出了問題。

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不是。

天后爹天帝娘的消息能傳進來，堂哥沐風的消息也能傳進來。

就連在魔界的夙曄的消息，我都收到了。

但是獨獨就是沒有恒的。

天帝爹指名要扶陵神君教導我仙法跟禮儀。

扶陵仙君確實有幾把刷子，禮儀標準，仙法厲害，打人更厲害。

我之前一直覺得天界那些師長嚴厲，但是有了扶陵神君做比較，才發現，天界學堂那些……算個屁啊。

小兒科，都是小兒科。

最開始的一百年，我上就沒有一塊好皮。

每天下課，我在招搖山這邊哭，天后娘跟天帝爹在天界那邊哭。

一家三口，對著哭。

其他兩害也沒好到哪里去。

「阿笙妹妹，你是不知道那幫老家伙簡直不配當龍啊，他們竟然將我丟到了龍族的地去了。要不是我機靈，你可能就要失去一位能跟你狼狽為的堂哥了啊。」

「嗚嗚嗚嗚，九笙，我好慘啊。我爹瘋了，天天著我修煉，他說我要是不好好修煉，他就去再生一個……」

「我也好慘啊，我終于明白夙曄之前天天挨我揍的時候的苦了，你知道嗎，今天扶陵仙君因為我沒有坐直，了我二十下啊。」

……

一想到不止我一個人在苦，生活仿佛都有了力。

不過有一說一，在扶陵神君的教導之下，我確實進步很大。

我笑不齒，行得正坐得端，使用法的時候，姿勢優干凈利落。

才藝也從其他神君那里學會了不，不過都不怎麼好就是了。

招搖山最擅畫的神君是這樣評價我的。

「九笙神畫風特立獨行，個人風格之鮮明，世間無人能仿。這種畫，要是送給我，我一定好好珍藏，不讓它有再見天日那天。」

這招搖山，我一待就是三千年。

出去的那天，天后娘跟天帝爹一起來接我。

再見我的時候，天帝爹尤為驚嘆。

圍著我轉了好幾圈，里不停念叨，「這還是我家阿笙嗎？我家阿笙竟然能這麼歲月靜好……」

是的，我變了天界眾人希我為的那種神……至，表面

上看起來是。

我看著天帝爹兩眼一紅，彎腰躲過他想要抱住我的兩只胳膊，轉頭照著他腦袋就是一頓暴扣。

「我打死你個大騙子，說好的百八十年就來接我呢？

「你看我不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天后娘一把將天帝爹薅到一邊，看著我一臉欣：「阿九真是長大了，不僅長得好看了，就連打起你爹來，都比以前厲害了。乖乖，輕點打。」

天后娘，你錯了。

這已經是我手輕的效果了，我要是真的認真起來，你現在可能已經守寡了。

「娘，你放心，我開玩笑的。弒父這事兒，我輕易是不會做的。」

「娘不是那意思。」天后娘朝我眨了眨眼，「娘是怕你手疼。」

死皮賴臉跟來的堂哥沐風趁機搶占了天帝爹的位置，「阿笙妹妹，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恒他……」

沐風堂哥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搶了位置，又被我們母傷了心的天帝爹一腳踹飛。

「老子不能對那娘倆兒手，還不能收拾你個小龍崽子了？」

天帝爹朝著沐風堂哥飛離的方向大罵。

說起來，我也是很久沒有跟沐風堂哥好好說話了，我在招搖山待的第兩千年，他被派去鎮守距離不妄山最近的北荒。

兒時玩伴跟我聯系最久的，其實是夙曄。

但是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兒，他在五百年前突然失聯了。

不管我發多消息，他都沒有再回復我。

也能理解，他那個魔尊爹，把他當牲口一樣練。

只要練不死，那就往死里練。

不就將他丟進什麼險象環生的境，讓他自生自滅。

估計他應該又被他爹丟到哪個沒有信號的犄角旮旯了。

這不見面的時候，我其實是很想沐風堂哥的。

但是見面才發現，還真不如不見。

咱也不知道在我不在天界的這段時間沐風堂哥經歷了什麼，原本一個眉清目秀苗苗條條的上仙，竟然變了一個渾卻黑，胡子拉碴的壯漢。

踹飛就踹飛吧，說實話，現在的沐風堂哥，真的有點辣眼睛。

要不是我悉他的聲音，我可能都認不出來。

不過……恒怎麼了？

6

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水土的緣故，回到天界沒多久，我迎來了雷劫。

五千歲的上神，自打天帝爹上任以來，就沒有過。

渡劫的那天，天界眾人齊聚。

我天帝爹很高興。

當我被天雷劈得要死要活的時候，我甚至聽見他對著邊的各路仙家說：

「誰說九笙不是我的孩子，瞧瞧被天雷劈得渾搐那樣兒，跟我當初一模一樣。

「還有，你們看那一黑紅相間的雜，跟我還有天后多像。」

似乎是為了應和天帝爹的話，他話音剛落，隨著最后一道天雷劈下來。

在一陣金中，我上黑紅相間的雜全部都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白。

「……」

「……」

「我聽說，有些仙在年的時候，為了預防危險，會對自己進行一些偽裝。」

「……」

「……」

天帝爹：「……偽裝個屁，九笙出生你們也算是親眼所見的，就是我跟天后的孩子。」

眾神仙沒有搭話，但是沉默已經代表了他們的態度。

嗯，你開心就好。

都說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神仙也是。

在天帝爹接近瘋狂的時候，天后娘對著一眾嬸嬸姨姨，笑得都要咧到耳朵了。

「我知道阿九一定可以的，從來就沒有讓我失過。」

為了慶祝我渡劫功，天帝爹直接昭告四海八荒，不管是仙是妖還是魔，都可以到天界來吃神九笙功晉為上神的席。

當然了，幾乎是同時，神九笙在渡過了上神雷劫之后，變一只通白的狐貍的消息也以迅雷不及之勢傳遍了四海八荒。

7

據天后娘說，自打我去了招搖山，恒就回了他自己的家。

于是……回到天界后，第一次見恒，是在我晉升神君的宴席上。

我想，我知道那天沐風堂哥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了。

在我的印象里，恒是言寡語、波瀾不驚的。

即使我們三害在他面前鬧得厲害，他頂多也就是來一句要打出去打，不要弄了我的院子。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那這樣的恒。

他一臉笑意地看著邊的仙，溫地為掉粘在角的食渣渣，然后從眼前的燒上擰下一只，放在了對方的碗里。

末了還不忘拍一拍對方的頭，主打就是一個寵溺。

竟然敢當著我的面把給別人，

我磨著后槽牙心想，恒，你完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我的磨牙聲，天后娘在桌子底下拉住我的手。

「娘牛都吹出去了，現在大家都知道我的阿九已經改頭換面了。

「阿九要是真生氣，回頭你拿你爹出氣。今天這麼多人在呢，給娘個面子，裝一裝。」

我：【......行吧。】

雖說答應了天后娘，但是我的目就沒有從恒上挪開。

不過，越盯著，我越覺得不對勁。

……恒不是這輩子就止步于仙君了嗎？

可……如果我沒有看錯，他現在竟然是個上仙了？

本想著等宴席結束都找恒問一問，但是沒想到老天爺沒給我機會。

宴席還沒進行到一半，一個渾是的仙族士兵就跑了進來。

「天帝不好啦！魔界的人趁著天界舉辦宴會的時候，帶人闖到了不妄山，想要打破罪神封印。

「沐風……沐風殿下他……他不敵魔族太子夙曄……戰，戰死了。」

我：「……」

我從來沒想過，繼幾千年前跟夙曄握手言和后，會再有一天跟他刀劍相向。

我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總是傳訊跟我哭慘的夙曄，會殺掉一起長大的小伙伴。

但是似乎事實就是如此。

除了天帝，滿天界數一數，第二能打的，就是我了。

當我趕到不妄山，眼就是沐風堂哥的骨頭架子。

巨大的龍骨橫在不妄山山腳下，而夙曄，站在頭骨上。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臉上，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冷酷與堅毅：「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數萬年前，你用半仙骨將我封印，你以為這就完了？

「沒想到吧？我又回來啦！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我要讓你有來無回！」

我：「……」

我要是再看不出來眼前這個不是夙曄，那我可能真的就是跟夙曄一樣，是個傻子了。

不過……不管你是誰，在我面前裝？

你跟誰倆呢？

8

我那句「你到底是誰」還沒問出口，在我后面趕來的仙界眾人聽到「夙曄」那最后一句囂張的話，紛紛大怒。

害首好不容易迷途知返，我們仙界好不容易迎回了像樣的神，你說讓有來無回？

那我們仙界可怎麼辦？

一個被我們燒過家的神仙指著夙曄大罵：「休要張狂！

「你今天要是敢神一狐，老子就打死你。

「當年你跟神放火燒了我的府，等下我就去放火燒了你們魔界！」

被我拔過花的仙附和：「沒錯沒錯，在我們神面前竟然敢口出狂言。

「等下神就讓你重新驗一下幾千年前被掛在南天門上的恐懼……」

我：「……」

咱就是說，這個酒啊，真的得喝。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幾千年前我跟夙曄的大戰，又要當眾重新上演的時候。

夙曄了。

他上前了兩步，然后……當著一眾仙族跟魔族的面，來了一個平地摔。

「……」

「……」

「咱們神如今已經這麼厲害了？都可以一不隔空傷敵了？」

「……」

我不是，我沒有，我啥都沒干，你們可別給我瞎瓷。

爬起來的夙曄一改之前的冷酷囂張：「嗚嗚嗚嗚，九笙快來救……」

他話還沒說完，臉上的表再次變換。

「沒想到你在這小家伙心里這麼重要，看見你他的神魂都清醒了，不過……」

夙曄再次神大變，「嗚嗚嗚，九笙，沐風不是我……」

再變：「你給我閉，之前不是睡得好好……」

再變：「嗚嗚嗚，九笙你趕將他趕走……」

……

在冷面夙曄跟哭包夙曄又變了幾次之后，不用我說，眾仙也都明白了。

眼前的夙曄被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玩意兒上了。

我終于將那句憋了半天的話問出口：「你究竟是誰？」

冷面夙曄冷笑：「你竟然……」

哭包夙曄：「九笙救我。」

冷面夙曄：「不知道我……」

哭包夙曄：「九笙救我。」

冷面夙曄：「乃數萬年……」

哭包夙曄：「九笙救我。」

他娘的不就是一句話嗎，怎麼就這麼費勁呢。

「你給我閉！」

「你給我閉！」

我跟冷面夙曄的話幾乎是同時響起。

我知道夙曄能聽到我的話，我頓了頓，嘆了口氣。

「夙曄啊，我知道你想獲救的急切，但是你能不能讓人家把

話給說完了？」

哭包夙曄不話了。

但是他不話，不代表其他人也不。

當冷面夙曄準備再次開口的時候，我后傳來了恒的聲音。

「他是數萬年前被三界聯合封印的罪神流。」

冷面夙曄：「……」

我：「……」

冷面夙曄，哦不，應該是夙·流·曄：

「老子就是想好好說一句話，你們一個兩個的，有完沒完了！」

9

「流，你以為我們還會讓你為禍三界？」

恒走到我邊，看著對面站在龍骨上的夙·流·曄，云淡風輕：「早就知道這封印可能困不住你，所以我們讓九笙在招搖山待了三千年。

「如今，你不是九笙的對手。」

合著你們送我去招搖山，就是為了今天？

夙·流·曄盯著恒一陣皺眉，然后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揚頭冷哼。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跟著一起轉生了。

「當初你跟聯手都沒能將我殺死，現在你區區一個上仙，一個剛剛晉階的上神，又能有多把握？」

你這人是有什麼病，說話故弄什麼玄虛。

到底是誰，你倒是說出來啊。

咋的，那名字燙？

還有，上仙咋滴啦，瞧不起誰呢，誰不是都從上仙過來的。

雖說是怪恒將給了別人，但是在關鍵時刻，我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恒，你后退。」我一把將恒推進人群中，擼了擼袖子。

「夙·流·曄，忍你很久了。在我面前囂張，真當我在招搖山那三千年的罪是白的？」

10

據目擊者，龍族三太子，我堂哥沐風在戰后轉述。

我跟夙·流·曄之間的戰斗，是繼幾千年前我跟夙曄那場大戰之后，又一場讓他終生難忘的戰斗。

戰斗場面彩之絕倫，讓人目瞪口呆，拍手絕。

在我現出原形變白大狐貍的那一刻，我以迅雷不及之勢，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爪子將夙·流·曄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