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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絲》 第 27 節 劍仙不要哭唧唧

我忍不住笑道:「以后和你在一起,豈不每日都是冰火兩重天。」

楚清寒卻是面一凜,起

「清理了沈厭之后,我便廢掉逍遙宗冰系心法,再修習別的。」

真是個傻子。

我搖搖頭。

只是沈厭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安之從我心底生起。

有什麼不好的事,似乎將要發生了。

15

這兩日并不太平。

逍遙宗寒劍仙和鬼城城主蕭憐音頻頻被人提及。

但人們口中談論最多的,還是鬼城仙城的至臻之寶。

四年前,一些玄門正派討伐仙城。

城主蕭憐音以一己之力重傷幾大門派之主后,便消失了四年。

逍遙宗拜師會那日,蕭憐音再次現

歹毒,不知道給寒劍仙下了什麼怪毒,令他夜夜陷夢魘。

另外,有人甚至還聽說,蕭憐音是修羅門門主沈厭的姘頭。

不愿出城中寶,是因為要留給沈厭。

傳聞種種,玄門正派終于無法忍

以逍遙宗為首,玄門九宗十二派聯合起來,決意再次討伐仙城,除掉這個毒瘤。

得到這些消息后,我終于知道沈厭想干什麼了。

說好聽的,他要和我結盟。

實際上,他就是在利用仙城,挑起正邪之爭,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我怎能如他所愿?

「憐音,他們作真快。不過半日,人都來得差不多了,一直在城下陣。」

席玉匆匆趕來。

城易守難攻,這也是四年前我能扛下來的原因。

可如今玄門九宗十二派聯合,攻下仙城只是時間問題。

「席玉,仙城這百年基業,恐怕要毀在我手上了。」

我沖著師父的畫像重重一叩首。

席玉面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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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就毀!一座鬼城,誰要誰要!」

雖這麼說,卻毅然提著劍沖了出去:「今日誰敢進城,我便斬了他的頭喂狗!」

城外,玄門九宗十二派修士們凜凜而立。

時值正午,日頭正盛。

恰似那些所謂正道之心。

自以為明熾熱,卻烤得清泉干涸,芳菲盡落。

「鬼城不除,天下難安!」

「滅城,除邪鬼!」

「踏平仙!」

……

林中鳥雀聞聲驚,紛雜而飛。

「諸位,請等一下!」

在那些激的討伐之聲里,摻雜了一個溫潤的嗓音。

如同一裊清琴,一泓細泉。

我看向人群。

柳賦直雙臂,擋在隊伍最前面,竭力呼喊。

「諸位!蕭憐音并非大大惡之人,仙城更是從未做過什麼害人之事!爾等怎可聽信謠言,一葉障目?」

席玉有些急了:「這個傻子!來添什麼!」

我按住:「別急,他們自詡正派,定然不會濫殺無辜。」

城下,一名修士沖柳賦吼道:「你一個破書生,怎了解那鬼城之鬼!」

柳賦毫不猶豫反駁:「妄言!我喜歡的姑娘就來自仙城,善良溫,爽直率真,似九天仙!若說是鬼,我看爾等才是世間最惡之鬼!」

他聲音單薄,卻擲地有聲。

更是重重擊打在了仙城每個人的心上。

席玉早已紅了眼眶。

抹了下淚,轉頭對我一笑:「你整日說我兇,我在人家心里是仙呢。」

我垂下眼。

柳賦此話一出,必將為眾矢之的。

「你是被那妖迷了心智!」

「這鬼城妖果然害人不淺!」

果然,眾人對柳賦的話并不放在心上。

依舊囂著要攻城。

可下一刻,一道冰寒劍氣破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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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雪劍從天降落,攜霜帶雪,冰封了城前十尺之地。

楚清寒執劍而立,嗓音清冷如冰。

「過此劍者,殺無赦。」

16

隔著遙遙城墻,楚清寒回眸一

他的眼神像是在告訴我,別擔心,有他在。

淚水從我早就酸的眼眶滾落

出來。

玄門修士也的確被他震住了片刻。

甚至有些人開始有了退避之心。

可這時,逍遙宗的人來了。

為首的那人瞧見楚清寒,神一凜:「清寒這孩子中了那妖的毒,已然神志不清。諸位攻城便是,莫要管他!」

逍遙宗的人紛紛應聲。

此舉一出,算是給其他玄門修士吃了定心丸。

「清寒,退下!」

逍遙宗的宗主們怒斥楚清寒。

而楚清寒抬劍震飛了幾個上前的修士,聲音冷冽:「不退!」

柳賦也站到了楚清寒側。

「柳賦雖一介書生,卻知善惡是非,今日亦不會退卻!」

逍遙宗中又一個白年沖了出來。

是謝裕安。

他極力勸阻:「宗主長老,師叔師兄們,請聽裕安一言!蕭憐音并未給楚師叔下毒,也并非壞人,請各位退回逍遙山吧!」

一個中年男子見狀,抬手便是一掌:「孽障!替邪魔歪道說話,老夫今日便替你師父教訓你這個孽障!」

謝裕安才修習不久,哪得住這一掌。

當即嘔了口,半跪在地。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不能靠他們三個撐著。

我從城樓飛而下。

「仙城城主蕭憐音,請諸位,聽我一言。」

眾人的目齊刷刷朝我襲來。

逍遙宗的老頭冷哼:「蕭城主大駕,終于肯面了。」

柳賦將謝裕安扶起來,退到了我和楚清寒后。

我掃視一圈,解釋道:「百年來,仙城從不摻和正邪之事,與修羅門結,更是無稽之談。還有那至臻之寶,亦是謠言。仙城,只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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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這些人面前,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他們心中只有誅妖邪,奪至寶,鏟毒瘤。

我沒說幾句,已經有人張弓搭箭,朝我攻來。

片刻,空中便出現了漫天箭雨。

楚清寒結印,擋在我前。

我余瞥見柳賦。

他不會武功,沒有修為,只能笨拙地躲躲閃閃。

眼瞧著幾枚箭就要穿他的背脊。

我提氣而去。

他是席玉喜歡的人,我不能讓他出事。

刺向柳賦的箭被我劈了,可我后卻傳來箭之音。

我急忙轉

席玉倒在我面前,鮮噴涌。

17

說不清是三支還是五支長箭,穿了的后背。

冷冰冰還泛著銀的箭尖自前穿出,還粘著

我全像是滯住了。

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人。

我手抖如篩,甚至都抱不穩席玉。

「不是讓你別下來的嘛……你怎麼又不聽話?」

「笨蛋……我不來,你就要被刺刺猬了。」

席玉半闔著眼,抬手輕輕拭過我的臉,勉強扯起角:「憐音,別哭……別打了,快離開……讓楚清寒帶你離開……」

說完,手耷拉下來,再也沒了聲息。

「席玉!」

我徹底崩潰。

息越來越重,心頭仿佛有無數只蟲蟻噬咬,痛苦至極。

席玉的在我懷里慢慢變涼,變冷。

正如我的心。

所謂玄門正道之人,正猙獰著丑惡的臉,打著正義之名,滿足自己的私

枉為人也!

我冷笑一聲,回過神來。

楚清寒一直結印擋在我前,額間,臉頰,脖頸,都有跡。

一人之印,擋不住萬箭穿心。

我祭出縹緲琴,抬手琴。

曲一出,斷萬箭。

放下席玉,我飛上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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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至此,什麼祖訓師訓,我通通不守又如何?開城門!」

厚重城門緩緩打開。

眾人瞠目。

守在城門后的,只有十幾個姑娘而已。

18

我被師父撿回仙城的時候,才八歲。

師父告訴我,世間,男為

但還有一種子,生于時,五行屬,乃是至

邪,守孤鬼。

說,我便是這種子。

而我的使命,便是鎮守仙城,守住那片墳冢的孤魂野鬼。

幾百年前,仙城只是兩國界的一個小城。

可戰火紛飛,仙了邊塞要地。

數不盡的士兵在此殞命,難以魂歸故里。

久而久之,仙城變了一座鬼城。

孤魂野鬼怨念深重,卻又除不盡,斬不清。

以那時的城主便尋了十位至,授靈琴之,洗魂安息,鎮靈。

此后,仙城便為了一個獨立于黑白兩道之外的存在。

非正非邪,不問紛爭。

各種傳言漸漸散播開來。

但沒人知道,守著鬼城百年的,不過是十幾位小姑娘罷了。

鬼城傳聞真相大白。

可似乎還有一些人不相信,越過我們,直直地朝城走去。

我冷笑一聲,撤下所有結界。

別人的爛攤子,為何要我來收拾。

既然他們想尋寶,那便去尋吧。

我全力氣盡褪,仰頭一栽。

一片狼藉之中,一個人輕輕攬住了我。

懷抱溫熱,帶著清淺的烏木沉香。

繃著的子瞬時癱

終于可以大哭一場。

楚清寒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低地開口:「姐姐,我們回家。」

19

城一戰,震驚世人。

鬼城的確有鬼,可人心之鬼更為可怕。

那些玄門修士將仙城翻了個底朝天。

得到的,也只是一又一尸骸。

沒了結界,厲鬼怨氣沖天。

城的玄門修士非死即傷,場面一時難以收拾。

逍遙宗鼎元老仙師出關,重新設界,鎮邪。

他與那日參戰的宗派立下約定,世世代代都會派人鎮守仙城。

我再也不是什麼仙城城主了。

師父說我的使命是鎮邪,我一直不認同的話。

我可以盡我所能守城鎮邪。

但我不應當一生都為其所困。

我有想的人,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

我的使命,應當是好好活著。

楚清寒的毒已經解了。

我單槍匹馬殺到了修羅門,將那沈厭痛扁一頓,拿到了解藥。

他自詡聰明。

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

自負如沈厭,心中何其挫敗。

想來他應當能消停幾年。

我跟謝裕安講著我殺到修羅門的英勇事跡,攥了攥拳頭示意。

「若沈厭再生是非,我就……」

「你就如何?」

話音未落,楚清寒便抬腳進院,臉一沉。

我立馬慫了,道:「我就坐視不理。畢竟他們正邪紛爭,同我有什麼干系?」

他聞言,這才緩了臉:「以后不可獨自涉險。」

我桀然一笑:「遵命!」

自從我從修羅門拿了解藥回來,楚清寒生了我好幾天氣。

待我將自己里三層外三層都給他檢查一遍,確認完好無虞之后,他才肯放過我。

明明是為了他去的,回來還要跟他服

隔壁嬸子聽了,直罵我沒出息。

沒辦法。

如果對方是楚清寒的話,我是真的沒法有出息。

謝裕安見楚清寒回來,趕忙端茶上前:「師父回來啦。」

那日之后,謝裕安便主退出逍遙宗。

連拜的什麼宗主師父都不要了。

轉頭拜了楚清寒為師。

他年紀雖小,卻善惡分明,知世故而不世故。

的確是塊玉。

楚清寒抿了口茶,從包袱里掏出一壇酒,對我示意。

我垂了垂眼。

今日,是席玉的生忌。

席玉和柳賦被我們葬在了姑蘇的一株桃樹旁。

姑蘇是柳賦的故鄉。

桃花,是席玉最的花。

我和楚清寒也在姑蘇定居了。

席玉的生忌在秋末。

算起來,離開我已有三月之余。

我們拎著酒上山,來到了那兩小小的墳塋旁。

我輕輕著席玉的墓碑:「席玉,我來看你啦。還有柳先生,好久不見。」

山野靜寂,唯有風吹枯葉,沙沙作響。

「師父說,這是柳賦命中之劫。應下此劫,來世無憂。相信席玉姑娘,亦是如此。」

楚清寒蹲下子,摟住我。

我順勢席地而坐:「你師父難不是神仙轉世?回頭也給我算一卦唄。」

楚清寒垂眸,畔漾起一抹笑。

「師父早就算過了。」

我不解:「有嗎?」

「蕭大城主的命定之人,在那昆侖之巔。」

我一怔愣,啞然失笑。

是那個白須道人。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

昆侖之巔,十九歲的蕭憐音遇到了十七歲的楚清寒。

就像這棵桃樹。

即便如今干枯敗落,但早晚有一天它會遇見屬于自己的春日,恣意綻放。

緣之人,無論命運如何,兜兜轉轉,總會相逢。

蕭憐音和楚清寒如此。

席玉和柳賦亦如此。

(正文完。)

番外

傳說在昆侖之巔,住著一位清冷神君。

飲冰食雪,不沾凡塵。

人心生神往。

可昆侖山是一座大雪山,常年銀裝素裹,冰冷嚴寒。

從未有人登頂。

百年前,有一位年,頂著風雪,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登上了昆侖之巔。

滿目冰雪,不見

干糧和水都沒了,連寒的棉都沾滿雪水,重冰冷。

就在年以為自己將葬于此之時,眼前忽然一閃。

一人負手而立,出現在他的面前。

青衫長劍,墨發玉面。

正如傳聞中的昆侖神君。

沒等年開口,神君先說話了。

「你我有師徒之緣,你且先留下吧。」

年此行,正是為了拜師而來。

神君看樣子有收他為徒之意。

年欣喜若狂。

從此,他便留在了昆侖山。

神君雖沒收他為徒,卻讓他住進了藏書閣。

仙書典籍,隨他翻閱。

昆侖山清寂, 他埋頭苦讀,也不知過了多時日。

神君和昆侖山的雪一樣, 又冰又冷的。

說話,常常盯著一張古琴發呆。

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直到有一天, 昆侖山出現了一抹明

子踏云而來, 手執一柄鐵劍,朱紅錦袍似, 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阿寒, 我回來啦!」

神君低頭。

下一刻,他抱住那子, 將臉埋進了的頸窩。

「姐姐,我好想你。」

嗓音低黏膩, 像小孩子撒一般。

年瞠目結舌。

原來神君私底下, 竟是這般格。

年像是窺到什麼一般。

那位姑娘是仙界戰神, 時常征戰四方。

每隔幾月, 便會出征。

在的時候, 神君又又乖。

離開的時候,神君又會恢復往日清冷。

年已經見怪不怪了。

可忽有一日, 神君把到了大殿。

極其嚴峻。

神君說,他將回,歷天劫。

為一名凡人, 與年重逢。

原來他們之間的師徒之緣,不是他拜神君為師。

而是為凡人的神君,拜他為師。

「期待與先生重逢之日。」

這是下山前,神君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自己先生。

年這才意識到, 自己原來在昆侖山住了十年了。

那日之后,神君和神殿,都消失了。

曾經的年憑借在昆侖所學,降妖除魔,濟世救人。

并且創造了天下第一玄門宗派, 逍遙宗。

年變了白發老翁,卻還是沒能等來轉世的神君。

就在他以為昆侖山的神君只是南柯一夢時,天邊霞乍現, 仙氣沖天。

他找到了神君轉世的孩子,將他帶回了逍遙山。

并給他取名, 楚清寒。

十七年后,楚清寒去昆侖山尋劍。

而鼎元,就是那位年, 則去了仙城, 找了一個人。

其實在他找到神君轉世的前兩年,他早就遇見了轉世的戰神。

那位姑娘名蕭憐音,是仙城的城主。

鼎元不嘆,也只有戰神之威, 能鎮得住這鬼城。

他不知道神君是否早有預料。

但他覺得, 自己總要做些什麼。

前世他們離合不斷,聚離多。

今生,他希神君能和他心的姑娘,好好相守一生。

也算是不負昆侖十年。

「姑娘命定之人, 就在那昆侖之巔。」

鼎元立在云端,瞧著風風火火出門的蕭憐音,著胡須笑了。

像當年一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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