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陸衍目前也沒犯什麼原則問題。

我媽有意無意地提過幾句。

「苒苒，你從小就喜歡陸衍，兩個人走到一起也不容易，結婚這三年，你們過得不也幸福的嗎？你真的愿意放棄，去全他跟丁瑩？」

我一時語塞。

心臟酸酸脹脹的。

上輩子我就是不愿意放棄，才會在一次次爭吵后，仍然抓著那段名存實亡的婚姻不放。

可結果呢？

我苦地扯了下。

手不自覺地上肚子。

如果一開始陸衍沒有來招惹我。

沒有讓我嘗到幸福的滋味。

那麼當一切發生的時候，我是不是會是另一種結局？

然而沒有如果。

我放下筷子，收起那點傷春悲秋的緒，點開手機，翻找出一些照片。

「你們先看完這個。」

我把手機遞到兩人面前。

上次陸衍離開后，我就找人全天候盯著丁瑩那邊。

主要是我也沒把握陸衍會不會三十天后乖乖地跟我去辦理離婚。

不承想，偵探社那邊有了意外的收獲。

晚上我去小區樓下遛狗，撞見了來找我的陸衍。

真晦氣！

我調頭要走，手腕被人扣住。

不得已停下腳步，我淡漠地掀眸與他對視。

陸衍臉上疲態盡顯，下眼瞼烏青一片。

看來這幾天被丁瑩折騰得夠嗆。

我用力掙了下，沒掙開。

陸衍有些煩躁地了下眉心：「林苒，差不多得了，我的忍耐有限。

「去樓上跟爸媽說一聲，等會跟我回去，你不在，我已經很多天沒吃過早餐了，換下的服也沒有人送洗。」

話里話外都是在責備我無理取鬧。

看來以前我真的對他太好了，才會讓他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我目灼灼地盯著他。

「陸衍，你當時追我娶我，是不是因為我知知底適合當老婆，格溫吞好掌控？」

陸衍瞳孔瑟了下，大概是被我猜中了，他有些惱怒。

「林苒，你中邪了嗎？怎麼變得這麼不近人？

「丁瑩失憶了，誰都不要只認我，你就不能換位思考一下？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笑了：「我以前是什麼樣？

「聽話懂事，一切以你為中心，全心全意你的保姆？」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在想，陸衍他真的過我嗎？

得到的答案是沒有。

他從始至終只是把我當一個保姆。

那些對我的好，不過是把他伺候好了的施舍罷了。

我再也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太惡心了。

我用力掙扎：「放開我。」

不知是不是良

心發現。

陸衍的態度不似之前強，語氣緩和了不。

「你要是不喜歡，以后我盡量去看丁瑩。」

「不關我的事。」

「就非要離婚不可嗎？」

「嗯，如果你不同意也沒關系，我會起訴的。」

「你——」

我不再跟他糾纏，直接讓可樂咬他。

陸衍上吃痛，終于松了手。

得到自由，我退后一步，跟他拉開距離。

「陸衍，失憶不是你的借口，你們在醫院擁吻的事真讓人惡心。」

「況且，真的失憶了嗎？」

陸衍瞇起雙眼：「什麼意思？」

有些話點到為止，我相信陸衍會去查的。

9

陸衍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

他換了個陌生號碼給我打的電話。

接起聽到他聲音的那刻，我是要掛掉的。

「五一很想你。

「你回來看看它吧。」

五一是我撿的一只小貓。

我重生那會兒它生病在寵醫院住院。

這段時間忙著離婚的事，倒把它給忘了。

沒想到陸衍為了我見面，居然拿貓來威脅我。

我對著電話唾罵了句：「真卑鄙！」

陸衍不喜歡貓，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喪心病狂干出點什麼事來。

一路提心吊膽趕到家。

卻發現陸衍家門口蹲著一個人。

可能是聽到腳步聲，地上蜷一團的人豁然抬頭。

臉上的驚喜在看到我后轉變了恨意。

是丁瑩。

上輩子害死我的人之一。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堪堪遏制住撕碎的沖。

這一世我只想好好活著。

不想再跟這些爛人糾葛不清。

我甩了甩手中的鑰匙：「讓開。」

「林苒，你是不是跟衍哥哥說了什麼？他為什麼不來看我，也不接我的電話？」

穿著病號服，頭發糟糟地披在肩上，沖我張牙舞爪的樣子，好像一個小丑。

聽到這話，我心下微驚。

面上卻毫不顯。

冷嗤道：「你去問他啊！」

這句話好像到了丁瑩的痛。

的面容變得扭曲。

「你不是都提離婚了，還來這里干嗎？

「林苒，你給我滾，以后都不要再出現在衍哥哥面前。

「你就是一個小，走了我的人生，現在我醒了，衍哥哥只能是我的。」

小？

這莫須有的罪名，我可不擔。

陸衍寵著慣著，我可不會。

「第一，你昏迷不是我造的。

「第二，我和陸衍結婚是他追的我。

「第三，現在我們還沒離婚，你胡攪蠻纏的行為，就是三。」

我說得直白且不留面，林苒臉上的神正一點點裂。

「最后，我祝你功，順便把人看好了，可別讓他再來煩我。」

這輩子你們倆就鎖死吧，別再去禍害別人了。

我說的真心話。

丁瑩卻一副到挑釁的樣子。

面目猙獰地朝我撲過來。

手還沒挨著我的角，就被從里面開門出來的陸衍推開，他力氣不小，丁瑩連著退了幾步才站穩腳跟。

陸衍寶貝似的將我護在后。

怒聲呵斥丁瑩：「誰讓你的！」

10

我被地躲在陸衍背后，腦子有點蒙。

陸衍他是吃錯藥了嗎？

上輩子從丁瑩醒來后，無數次二選一，他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丁瑩那邊。

今天居然會護著我？

我不理解，并且大震驚。

同樣震驚的還有丁瑩。

看著陸衍，委屈地咬著，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我們明明那麼相，你怎麼可以為了別的人傷害我？」

陸衍回頭看了我一眼：「不是別的人，他是我老婆。」

「那我算什麼？」丁瑩淚水糊了滿臉，聲音凄厲又悲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讓我醒過來？一切都變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一個人還留在原地。」

丁瑩哭到不能自已。

我懶得看他們在這表演。

轉頭進了屋。

看到昔日人在自己面前痛不生的模樣。

我想陸衍應該是有些容的吧。

然而，他的反應再次超出我的想象。

幾乎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你不要再裝了，你就沒失憶。丁瑩，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要再死抓著不放。你先回醫院去，我已經通知爸媽，

再過幾天他們就會回國。」

我停下腳步。

嘖嘖嘖，上輩子我極力阻撓，換來的是他們的變本加厲。

重活一次，我決定全他們，陸衍倒自己醒悟了。

我搖頭嘆息，渣男啊，都是犯賤的。

11

我剛把五一的東西整理好，拎起航空箱，斜地里過來一只手按住我的手。

「可以不走嗎？」

嗓音是難得的溫。

我不假思索，回道：「陸衍，我們沒可能了。」

握在我手上的五指逐漸收。

陸衍在抑自己的緒：「為什麼？

「上次醫院的事，純屬意外，你不喜歡丁瑩，我答應你可以不見。

「以前的事，我也可以補償你。」

那是兩條人命啊，陸衍你拿什麼來償？

我沒有說話，垂著眸跟他的手在較勁。

陸衍對我向來耐心有限。

此時見我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脾氣也開始有些暴躁。

他一把搶過我手中的航空箱，猛烈地晃，嚇得五一害怕地在里面喵喵直。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陸衍不喜歡貓，從來也不會注意貓的緒。

我看到五一弓著背在航空箱角落里，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我猛地抬頭，直視他，一字一句道：「我想讓你離我遠一點，陸衍，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你。」

可能是從來沒見我發過脾氣。

更不要說用一種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他。

陸衍臉上的褪去，搖晃了下，手上力道不穩，航空箱墜落在地，跟大理石撞發出刺耳的聲響。

五一嚇壞了。

我顧不上其他，一把推開陸衍，將航空箱抱在懷里。

離開前，最后瞥他一眼：「陸衍，別讓我恨你！」

陸衍從恍惚中回神，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他張了張，想說點什麼。

而我卻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頭也不回地走了。

12

那天之后陸衍消停了一會兒。

我也回了我爸公司上班。

這天我如常去公司，剛走進大廳，就看到陸衍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等在那。

我無視他往前走。

陸衍追了過來，急聲道：「小苒，生日快樂！」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人來人往。

陸衍手中的玫瑰花束又大又顯眼。

引得不同事駐足圍觀。

我不得已停下腳步，回頭。

陸衍可能以為自己的深打了我。

臉上浮現一抹輕松的笑意，邁步走到我面前，雙手遞上花：「我親手的，是你喜歡的香檳玫瑰。」

我垂眼，靜靜地盯著那束得不太平整的玫瑰花看了會兒。

然后在他希冀的眼神中，手接了過來。

陸衍喜上眉梢，迫不及待道：「晚上我還定了你喜歡的那家海鮮餐廳，下班我來接你。」

保安姍姍來遲，驅趕圍觀的人群，站在我和陸衍的中間。

抬手趕人：「陸先生，林總有命令，您不能出現在我們公司。」

我爸護犢子得很。

上次看過陸衍和丁瑩擁吻的照片后，就對保安下了命令，同時還解除了不跟陸衍公司的合作。

一年前陸叔叔眼疾復發，去了國外治病，公司的事全權給了陸衍來理。

他能力不如他爸，在公司舉步維艱。

是我爸給了他支撐，才讓他一步步站穩腳跟。

而這次解除合作，也給陸衍造了很大的打擊。

上輩子他仗著我對他的喜歡，有恃無恐。

這輩子我對他棄之如敝履。

他又想方設法地開始討好我。

陸衍沒有，他在看著我，等我的回應。

保安雖然有命令，但也不敢輕舉妄。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在眾人的視線里，抱著玫瑰花一步步走到門口的垃圾桶旁。

毫不猶豫地松開手。

「這就是我的回應。」我看向他。

你陸衍在我心里就跟這被丟棄的玫瑰花一樣。

隔著人群，我看到陸衍臉灰白，眼神傷。

我淡淡然地收回目，沖保安使了個眼。

陸衍被架著往外走，越過我邊時，他說：「我媽回國了，想見見你。」

這一刻，我面上努力維持著平靜，可心卻沒辦法無于衷。

上輩子公婆待我極好。

就連一開始陸衍和丁瑩談，也是他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

因為這事他們鬧得不可開。

大學后，丁瑩見過了太多優秀的男生，又開始嫌棄陸衍。

一吵架就提分手，次數多了，陸衍煩了，就答應了。

丁瑩在外面玩了一圈，又想回頭，不惜以死相。

結果弄巧拙，失足從二樓摔下。

真是極端得可怕。

這些都是后來婆婆跟我說的。

一整天，我都心緒不寧。

最后我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去見他們。

13

我爸看出了我緒不高，給我放了幾天假，讓我去外面走走。

出發趕飛機那天，我一推開門，就看到婆婆握著手，來回在我家走廊踱步。

四目相對，有短暫的尷尬無措。

「苒苒，你這是要出遠門？」

堆著笑問我。

以前親無間的婆媳，再見面著疏離和小心。

心口泛著麻麻的酸。

我讓開道：「媽，你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快進來。」

「不進去了。」

婆婆擺手，面愧：「我沒臉見你爸媽。」

我想說這是我和陸衍兩個人的事，跟他們無關，不需要覺得疚。

可話到了邊，我又有點說不出口。

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

我和陸衍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長輩間又怎麼可能無芥。

「媽，你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婆婆抹了下眼角，似乎想起了來找我的目的。

目和地看向我：「苒苒，媽今天來不是來勸和的。

「結婚的時候，媽就說過不開心了你隨時可以離開，結婚是為了幸福，離婚也是。

「現在陸衍不懂珍惜，跟丁瑩牽扯不清，媽知道你了委屈，支持你離開。

「關于財產分割，你是害人，理應拿走大部分，這個你不用擔心。」

我的眼淚不控制地滾落下來，出聲打斷：「我不圖財，況且爸在國外治病，哪哪都需要錢。」

婆婆搖頭：「你不圖是你善良，我們不給，會良心不安。」

淚水模糊了雙眼，我幾度哽咽到說不出話。

上輩子怕父母擔心，關于陸衍和丁瑩的事，我一直到死從未提過只言片語。

不承想，這一世還是讓他們擔心了。

「傻孩子，不哭了。」婆婆給了我一個擁抱，「媽只希你以后過得開心。」

「我這趟回來就是為了當面跟你說聲對不起。」

雙手扶正我的。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爸那邊況不太好，我需要馬上回去。」

「雖然你們分開了，但我永遠是你媽，有機會可以來國外找我們。」

我重重地點頭：「代我向爸問好。」

目送婆婆走進電梯, 我又站了會兒，緩解好緒才低頭去拿行李。

余瞥見后不知何時出現的爸媽。

我爸眼眶泛紅, 面沉重，我媽捂著, 早已淚流滿面。

14

我去了云南。

走走停停, 吃吃喝喝。

似乎真的可以短暫地忘記一些煩惱。

離婚的前一天，我才回的家。

當晚, 我把陸衍從黑名單里放了出來, 給他發了條短信：「明天早上九點，民政局門口見。」

等了有一個小時, 在我一度以為他要后悔時。

終于收到了他的回信：「好！」

我松了一口氣，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 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

陸衍幾乎跟我同時到的。

看到他, 我抬步往里走, 只想速戰速決。

走了幾步, 發現陸衍沒跟上, 我心頭一跳，他不會還要鬧幺蛾子吧？！

我擰著眉回頭, 正面迎上陸衍的目。

剛才沒仔細看，這才多長時間，陸衍整個人憔悴了不, 平時最注重形象的他，邊留著一圈長長的胡茬，就連領帶都打得很不整齊。

他眼底閃過一掙扎：「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嗯。」

從重生那一刻開始我就在等這一天。

手續進展得很順利，沒多久熱騰騰的離婚證到手。

走出民政局, 我發自心地笑了。

……

一個月后，我收到了陸衍轉過來的幾百萬的現金，還有幾房產轉讓的協議。

……

一年后，陸伯父去世。

我們全家都去參加了葬禮。

那也是離婚后，我第一次見到陸衍。

他的況我多有些耳聞, 沒了我爸的業務支撐，他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董事折騰得筋疲力盡。

公司狀況也大不如前。

本來工作上就不如意，偏偏還被丁瑩給纏上了。

丁瑩大學沒畢業

就失足昏迷, 現在人雖然醒了，但沒有工作能力。

所以陸衍就了溺水前的最后一救命稻草。

可越是想抓住, 陸衍就越是厭煩。

丁瑩鬧得最兇的一次，故伎重演，在陸衍公司頂樓要自殺。

以為陸衍再心狠也不會忍心去死。

可這一次賭輸了。

陸衍從頭到尾都沒出現。

心灰意冷的丁瑩徹底失去了理智。

告訴陸衍想明白了, 不會再纏著他, 自己要走了，想見他最后一面。

陸衍信了，可這一次卻差點要了他的命。

丁瑩走進陸衍辦公室，拿出提前放在包里的刀。

笑得癲狂：「得不到那就毀掉吧」

掙扎間, 陸衍傷了臉, 留下一條猙獰的疤痕。

而丁瑩也因殺人未遂判了十年。

……

祭拜完陸伯父，我又跟陸伯母說了一會兒話。

離開時，路過陸衍邊，他言又止, 想來拉我的手又不敢。

最后千言萬語化一句：「過得還好嗎？」

我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錯而過。

在心里默默地回了句：

「離開你的每一天都是晴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