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顯然，佛祖不認識他們。

才吃了兩頓，小抹布里的飯就空了。

姜笙苦惱地看著小公子，想著到底要去哪里弄飯吃。

鄭如謙卻誤會了，剛剛經歷了一次被拋棄的他兩夾，巍巍，“我可以吃一點。”

只要別再丟下他。

“有了。”姜笙一拍手，“我們去市場撿菜吃。”

鎮子東邊的菜市場，買菜的都是些大戶人家，經常撇去幾層菜皮，只要最的菜心。

貧苦的人家舍不得買菜，就來撿他們扔掉的菜皮，雖然蔫了些，但一點都不妨吃。

姜笙也撿，但是廚藝不佳，只能囫圇水煮了，勉強湊個果腹。

“其實水煮菜也不難吃，但若是能撒上丟丟鹽，就更味了。”姜笙跟鄭如謙咬耳朵，“待會你要眼疾手快，要搶，不然拿不到菜葉子的。”

鄭如謙張大。

怎麼爛菜葉也要搶的。

后來的后來，他才知道，在窮人的世界里，爛菜葉都是那麼珍貴。

經歷一場暴風驟雨，兩個小朋友灰頭土臉地抱著菜葉從人群中撤退。

姜笙的小辮歪了，鄭如謙的服皺了。

但幸好，他們都收獲滿滿——足足兩大捧的菜葉。

“今天晚上就吃最蔫兒的，剩下還能吃兩頓……”姜笙滋滋。

但沒高興多久，斜刺里竄出來個年，將懷中的菜兜走大半。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離去。

鄭如謙都快氣哭了，這可是他們辛辛苦苦搶的菜。

姜笙卻習以為常，著小辮嘆息，“張姑姑特意給我扎的。”

“姜笙。”鄭如謙扁著，“我們的菜。”

“習慣就好啦。”姜笙撿起其他菜葉，“他們是附近流竄的一群小乞丐，我們打也打不過，只能避著點。”

若是避不開，那就認栽。

窮人的世界里，弱強食如此純粹。

鄭如謙的眼淚凝在眼眶里，久久說不出話。

兩個人搖搖晃晃著，往破廟里走。

路上聽見有人吆喝“青天大老爺下大獄啦”、“父母謀害人命終得報應”，以及不明群眾的歡呼鼓掌。

姜笙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歡呼，雖然不認識父母，但聽張姑姑說過，斜縣的父母是個好人，怎麼好人死了，大家要這麼高興呢。

鄭如謙就更不明白了，他只皺著眉頭看爛菜葉，這樣丑的菜，真的能吃嗎？

姜笙快回到破廟了。

歡欣鼓舞，期待即將腹的青菜葉子。

可一扭頭，聽見了細微的哼唧。

姜笙想裝聽不見，但鄭如謙拽住了，“姜笙，有人。”

姜笙裝不下去啦，擰著眉頭，“有你一個，我就吃不飽啦，要是再來一個，會死的。”Μ.166xs.cc

“不會的姜笙。”鄭如謙安，“萬一他有家人，拿食謝我們呢。”

姜笙才不相信，四周荒涼無比，誰會舍得自己家人躺在這里。

除非是，家里沒人了。

姜笙心底一，到底還是放下菜葉子，悄咪咪湊了過去。

撥開干枯的蘆葦叢，就看見穿著灰長袍的小年躺在地上，雙眼閉，口中溢出細微。

他上有，兩只以奇怪的角度擰著，跟周伯伯家那只吃了毒老鼠的小貓貓有點像。

姜笙的心有點酸，周伯伯一家人都不喜歡，唯獨貓貓愿意依偎在邊，陪說說話，可后來小貓貓孱弱地離去，就再也沒人愿意搭理了。

想到這，姜笙鼓起勇氣，拿起水囊，湊過去小心地喂了他一口。

鄭如謙怕他嗆著，還吃力地抱起他的頭。

小年驀然倒一口冷氣，喊出一個字，“疼。”

姜笙不知所措。

如果有個年人在，就會教他們，要平放病人，要找個平板車將他送到醫館，要給他止急救。

可兩個孩子誰也不懂，只能含著淚，小心翼翼地喂水。

一口，一口，就像喂瀕死的小貓貓那樣。

良久，小年終于醒過來。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雙傳來鉆心的疼痛，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小孩，提醒他遭遇的變故，年嗚咽一聲，眼淚落了下來。

姜笙還以為自己又弄痛了他，連忙讓鄭如謙放開手。

“咣當”一聲，小年又摔回了地上。

他睜大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生氣。

“哥哥，你很疼嗎？”姜笙小聲詢問。

想起來，村里有個大哥哥腳被夾子咬了，郎中取夾子的時候大哥哥哭嚎不止，為了讓他舒服點，郎中叔叔一拳頭打暈了大哥哥。

如果這位哥哥也疼，就只能勉為其難犧牲一下自己的手啦。

“你……”小年看著姜笙舉起來的拳頭，咽了口唾沫，“我的斷了。”

姜笙鄭重點頭，那一定更需要的拳頭。

還好有鄭如謙拉住，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議，“我見過怡紅院的姑姑們斷了，都是要送去醫館的。”

小年屏住呼吸，朝鄭如謙出了激的神。

可一個斷的人，要怎麼送去醫館呢。

姜笙拉著鄭如謙商量了半晌，最終決定趙伯伯的平車用用。

趙伯伯脾氣有點兇，但他家有平車，就拴在村口的木樁子上。

鄭如謙放哨，姜笙去拉平車。

七歲的小姑娘，沒吃過好飯，肩膀比平車高不了多，可把繩子背在上，吃力地拉著前進，還真有那麼幾分模樣。

在兩個人的合力下，小年被抬到了平車上。

兩個七八歲的小人兒，一個前拉，一個側推，用了全的力氣，才把平車停在鎮子里唯一的醫館門前。

“郎中大夫，郎中大夫。”姜笙用帶著勒痕的手拍門，“我哥哥斷了，能麻煩你幫忙醫治嗎？”

門開了，留著胡須的中年人面帶微笑。

姜笙忽然就心虛了，囁嚅著道，“可是，我們沒有錢。”

原本是打算先騙郎中治療，再用耍賴的方式逃掉醫藥費，但中年郎中的眼神如此溫和，讓不忍繼續。

“是斷了？”中年郎中看了一眼平板車上，立即皺起眉頭，“別，讓我來。”

他先把小年抱到床鋪上，再仔細查看傷口，最后取來藥與樹枝。

“斷了，有點嚴重。”郎中唏噓，“要靜養起碼三個月，半個月來換一次藥，平時盡量不要挪，但也要防止生褥瘡。”

他又把小年抱回平車上，還抓了半個月的湯藥放在平車尾。

“郎中大夫。”姜笙咬著，“我們真的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