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一鼓作氣,連進了深山三天,曬出來滿滿三大竹婁的蘑菇,用兩天時間賣了個干凈。
加上許默抄的書,一共到手八十個銅板。
并上之前的,足足有百文還多。
姜笙熱淚盈眶,蒙拐騙著活了七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賺到這麼多錢。
雖然這其中也有三個哥哥的功勞,但姜笙自地認為,自己的決策才是重中之重。
“以后你們就跟著我。”拍著脯吹牛,“我可以帶哥哥們吃,帶個哥哥們為大員外。”
在小姜笙有限的七年人生里,見過最有錢的人就是城東的牛員外了,所以立誓,與哥哥們都要為員外。
每天都吃豬,帶鹽味的豬!
就連刨地都要用金鋤頭!
許默忍俊不,了的小腦袋,“好,以后你就是姜員外。”
指了指方恒,“方員外。”
又指了指鄭如謙,“鄭員外。”
“吃了嗎,許員外。”姜笙學著村民的樣子打招呼。
鄭如謙樂到笑出豬,就連最不說笑的方恒角都微微翹起。
歡快的氣氛持續到夜里,就連睡覺時,姜笙臉上都帶著笑。
可等到第二天睜開眼,姜笙就笑不出來了。
是被凍醒的。
過破廟大門的隙,約看到外面蒼茫一片。
不是那種純白的刺眼,而是霧蒙蒙的半,是霜。
往年姜笙最畏懼冬天,天冷需要更多的寒,而沒有,草鞋破會冷到手腳僵,剩飯費勁不說,還容易被人抓住,打上個半死。
但此刻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山上的蘑菇。
深山森涼,越往里走越涼。
霜降后,山腳的蘑菇還能活,深山里的蘑菇卻都會被凍死。
但山腳上的蘑菇,哪得到他們撿。
這樣一來,才剛剛攢夠一吊銅錢,他們就沒了謀生的手段。
姜笙一屁坐在地上,心頭滿是無助與凄涼。
“姜笙。”方恒從外頭回來,依舊穿著單薄的衫,“你怎麼了?是冷?”
他說著,要下外衫。
姜笙趕按住他,搖頭道,“三哥,你比我穿的還單薄,掉就什麼都沒了。”
是思慮不周,前幾天只顧著滿足口腹之,忘記寒一事。
姜笙回過頭,由于唯一的棉被給了傷患許默,躺在草席上的鄭如謙抖著了刺猬。
“二哥,二哥。”沖過去拍醒鄭如謙。
人在睡覺時寒冷,最容易被凍死。
姜笙見過很多和一樣的乞兒,在大雪地里躺下,就再也沒能站起來。
幸好今天只是霜降,鄭如謙醒來之后就不再哆嗦,只是微微發白。
姜笙趕煮了點面疙瘩端過來。
熱乎乎地吃上一碗,脊背就出了薄汗。
“今天要去給大哥換藥。”姜笙把佛祖腳下的所有錢取出來,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把金豆子給郎中大夫,剩下的錢我們買棉被。”
不過在那之前,還需要去租一輛平車。
姜笙一路小跑到鎮子上,租了輛平車,拉回破廟,由方恒鄭如謙小心翼翼地抬著,將許默放在平車上。
有兩個健全的哥哥就是好,方恒主承擔起拉平車的任務,鄭如謙負責推,兩個人偶爾調換,雖氣吁吁但還能接。
姜笙小跑著跟在后頭,離醫館還有一小段距離的時候,看到一隊人從醫館里走出。
這隊人穿著鐵皮馬甲,手里拎著帶鞘長刀,表冷峻無。
在他們后,是被枷鎖套住的郎中大夫,以及郎中大夫的夫人。
兩個人似是經過了一番拷打,衫凌,面容憔悴,角還有跡。
方恒拉車的作一頓,速度驟降。
鄭如謙剎車不及,差點飛出去。
“我說,你怎麼忽然停下……”他絮絮叨叨,才說一句,就被許默喝止。
“低頭,別看他們。”
方恒迅速垂下腦袋。
鄭如謙慢了半拍,跟帶刀捕快對視了一眼,幸好他眼神呆滯,活像地主家的傻兒子,帶刀捕快們只是瞟了一眼就扭過頭。
“這麼嚴謹,許縣令到底給了你什麼好!”為首的大喝,“跟我去縣衙地牢,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還是縣衙的刑更!”
說完,還在郎中大夫的上踹了一腳。
“當家的。”郎中夫人大哭,旋即挨了一鞭子。
“再哭,再哭把你賣進青樓!”
在方恒有意的控制下,他們慢吞吞地跟在人群后,直到距離被拉開,帶刀捕快的影消失不見,才敢停在醫館門口。
姜笙眼角含淚,不明白郎中大夫到底犯了什麼錯,要被這樣對待。
許默牙關咬,一言不發。
方恒表冷,眼神森涼。
鄭如謙左看看,右看看,著后腦勺輕聲道,“大哥的可怎麼辦。”
是呀,郎中大夫都不在了,誰給他們看病呀。
姜笙再也忍不住,眼淚破眶而出。
“只能去縣里了。”方恒皺著眉頭。
但以他們拉平車的速度,從破廟到鎮上都要一個時辰,從鎮上去縣里,更是足足需要四個時辰。
來回八個時辰的路程,即使拉空車都不了,更何況還載著人。
姜笙咬咬牙,“我們在這里等等,萬一郎中大夫回來呢。”
大家沒有異議,便推開了醫館的大門,把許默放在看診的床上,安靜等待。
然而等了大半天,始終都沒有人來。
姜笙地不住,拉著方恒出去買了四個包子。
回到醫館,一人一個,熱乎乎地包子啃上兩口,可真幸福。
姜笙正大口吞咽,冷不丁有木頭的聲音響起。
接著,許默床后的箱籠抬起個狹窄的隙,隙出一雙黢黑的眼珠。
姜笙嚇了一跳,包子都差點掉地上。
幸好被手忙腳接住,拍拍口,心有余悸地問,“是誰?”
那人沒說話,只是盯著的包子,目。
想必也是了。
姜笙沒說話,只是蹲在箱子跟前,大口咬起了包子。
香混著蔥香飄在鼻尖,箱子里的人忍了半天,居然把隙給合上了。
來個眼不見為凈。
姜笙徹底沒話說,把包子揣進懷里,用力打開箱子。
目,就見一個瘦瘦弱弱的小男孩,蜷在木箱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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