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然居門口停下驢車。

鄭如謙抱著菌子跳下來，姜笙隨其后，溫知允猶疑片刻，也走了下來。

唯有方恒，借口照顧驢車上的許默，留在酒樓外頭。

姜笙不疑有他，拉著兩個哥哥進了悠然居。

沒有狗的阻攔，也沒有折辱地盤查，聽到姜笙是來送菌子的，小二哥扭頭就把掌柜了出來。

正是那天看見的，穿著細布長袍的中年人。

他留了點小胡須，看見姜笙態度很好，笑著迎上來，“我道是誰，原來是送菌子的兩位小友，來來來，請坐請坐。”

小二哥機靈地上了茶水，幾人坐下談話。

“掌柜的，你要的菌子，我們給你送來了。”姜笙齒笑，“咱們之前的約定，掌柜可還認？”

這里小姑娘換了概念。

本來是掌柜隨口一應的生意，承認否認一念之間，但用上“約定”一次詞，讓掌柜不得不認真對待。

“你這小娃。”中年人也不生氣，了才留的小胡，“自然是算數的，四文錢一斤，送多要多。”

他擺擺手，一旁候著的小二哥就上前，從鄭如謙手里接過包袱和背簍，去灶房稱重。

鄭如謙有些猶疑，想要上前盯著，又怕掌柜的不高興。

姜笙看了出來，笑著推了他一把，“小二哥哥拿不了，二哥你還不趕去幫忙。”

鄭如謙順勢跟上，還撿了兩顆掉地上的菌子。

中年人注視著，微微點頭，又看向姜笙，發現小姑娘兩懸空坐在高凳上，也不焦灼也不害怕，就這麼靜靜地等待。

莫名有點大家閨秀的范兒。Μ.166xs.cc

沒多久，小二哥稱重回來，“掌柜的，一共二十二斤。”

四文錢一斤，二十二斤就是八十八文錢。

掌柜的取出銅錢，一分不一分不多，到姜笙手里。

他是個人，早就看出來了，這小姑娘雖然年紀最小，卻是個最有注意的，錢給準沒錯。

姜笙點點，收進懷里，說道，“那我們就隔三五天給掌柜的送菌子，量恐怕無法保證，只能盡量多為掌柜的多收一點。”

中年人忍俊不。

明明是自己想多賺點錢，卻偏偏說為掌柜的多收一點。

“真是個小人。”他站起，“我們悠然居是個大店，全國各地都有分鋪，你有菌子只管送來，還沒有我們悠然居吃不下的量。”

要是就是這句話。

姜笙徹底放心，滿意地跟掌柜告別，拉起兩位哥哥往外走。

出了悠然居，就看見方恒打著驢車在街道上來來回回地走，速度越來越穩，技藝愈發湛。

看見弟弟妹妹，他驅著驢車過來。

幾人依次坐在許默邊，決定下一步去哪里。

“去買幾味藥。”溫知允細聲細氣，“前幾天給周家用完了。”

方恒早就打聽到了藥店方向，這會直接驅車過去。

到了地方，把老驢拴在樹上，他陪著溫知允進藥店買藥。

姜笙猶疑片刻，也跟著進去了。

不是好奇心重，什麼都想瞧兩眼，而是驢車上的氛圍很奇怪。

二哥鄭如謙一直沉默寡言也就罷了，大哥許默也垂著腦袋不吭聲，這倆人苦大仇恨的，像是隨時能打一架。

可他們明明來的路上還有說有笑。

唉，男人，真是奇怪的種。

姜笙一邊搖頭嘆息，一邊把目落在溫知允上。

不知是被中藥味刺激了還是怎樣，溫吞的四哥一改細弱，神抖擻地指著一味又一味中藥，“三七要二兩，決明子要二兩，這個也要二兩。”

姜笙眼睛，如果沒看錯，那上面寫著“五文一兩”、“十文一兩”以及“八文一兩”。

乖乖，這一會的功夫，就用掉了四十六文錢。

姜笙只知道當郎中能賺錢，可不知道買中藥那麼貴。

幾乎是飛撲到溫知允畔，抓他胳膊，從牙里出一句話，“四哥，別買太多。”

溫知允愣了一下，指著最后一味藥，“這個也來二兩。”

小二哥麻利地抓藥打包算賬，生怕他們后悔。

“一共五十文。”

姜笙差點厥過去，今天攏共才賺了八十八文錢，其中有四十四文的本金，而今買個藥就花掉了五十文。

錢不是錢，錢不花啊。

姜笙心如刀絞地付了錢，心底想著，以后出診費應該提高點了，兩文錢著實有點便宜。

走出藥店。

表僵的人從兩個變了三個，姜笙的角也耷拉著。

“小妹，你別擔心，以后這些錢都會賺回來的。”溫知允拉住袖，小聲解釋，“這些都是治急癥的藥，耽擱不起路程。”

從村里到縣里，即便是趕驢車也要一個時辰，來回就是兩個時辰，可能藥到了，人也沒了。

姜笙表示理解，但依舊心疼。

溫知允心思細膩，趕對保證，“這五十文錢，我一定翻倍賺回來。”

姜笙的心搖了，“幾倍？”

“起碼四倍。”溫知允認真道，“疑難雜癥，八倍也翻得。”

買藥花了五十文，四倍是二百文，八倍是四百文，那可真不。

姜笙的眼睛亮了，心也不疼了，臉也不僵了。

一把抱住溫知允，興高采烈道，“剛才我看了下，二兩的草藥多的，便是花五十文也值得。我支持四哥買藥，多都買！”

溫知允抿一笑，白皙的面頰上浮現淡淡的紅。

方恒回頭看向他們，角微翹，“下一步去哪里？”

雖然四倍八倍的藥費還沒賺回來，但姜笙心好，大手一揮，“去市場，買點菜。”

驢車便平穩地駛向菜市場。

經過買藥一事，溫知允跟姜笙之間的關系近了不，白皙纖弱的男孩子看著兩位哥哥拉長的驢臉，終于鼓起勇氣湊到姜笙耳邊詢問，“大哥二哥這是怎麼了？”

姜笙瞄了一眼鄭如謙，悄聲道，“我是在縣里撿到二哥的，他被娘親丟棄了。”

所以進了縣里，鄭如謙就不怎麼活躍，路過怡紅院門口，更是臉黑的如同鍋底。

至于許默，姜笙也不清楚。

只知道他父母雙亡，自己也被仇家打斷了，比鄭如謙還要慘。

比溫知允也要慘。

應該是五個人里最慘的了吧。

許默聽到弟弟妹妹的低聲嘀咕，喟嘆一聲，“我沒事，只是想起來一些往事，你們不要擔心。”

姜笙和溫知允對視一眼，趕捂上小。

沒多大會，菜市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