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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權臣以後》 番外(2)

「卷著個滿地跑,當心嬤嬤瞧見了罰你。角都了,在踩水玩?」

「我在捉魚呢。」阿姮指了指不遠的小木桶。

昭熙在旁邊附和,「魚!」

這地方能捉魚的也就小溪里了,周昭蘊往裏瞧了眼,果然見到細如尾指的小魚苗。不由失笑道:「這樣小,捉了做什麼?太池裏多魚,那邊荷花池也有鯉魚,不都比這些漂亮?」

「可我就想要它們,回去慢慢養大。」阿姮忽而眼睛一亮,「你幫我好不好?它們太了,我忙活半天才到一條。」

周昭蘊下意識拒絕,「不行的。」

皇家子嗣畢竟要講儀態,他年紀最大,可不能像小孩子似的胡鬧。更何況,這種魚不留手,他從前沒過魚,大庭廣眾的,若是失了手舉止不雅,難免讓路過的宮人臣子笑話。十多歲的男孩兒,可是很要面子的。

阿姮卻不管這些,抓著他胳膊晃來晃去。

「大哥哥,你幫我嘛。」

的撒姿態,那雙漂亮的眼睛過來,分明藏滿期許。

周昭蘊的態度明顯了,「改天沒人了,我幫你好不好?」

「可我這會兒就想要,剛才在溪水裏好幾回差點摔著呢。」阿姮抬眸覷他,可憐兮兮。

周昭蘊無奈扶額。

他是真的不想下水魚。

十多歲的大男孩,已經學到騎了,能夠策馬馳騁的人,卷著管兒捉小魚著實有損儀態。但阿姮這般癡纏,他也實在招架不住,在將他的手臂晃斷之前,終於勉為其難地點頭,「行吧,木桶拿過來,速戰速決。」

阿姮頓時歡喜,親自跑去拿小木桶。

……

堂兄妹下水魚的事,終是傳到了帝后耳中。

在華宮的永穆帝更不例外。

當天晚上,他便板著臉將周昭蘊教導了一通,說他是兄弟幾個裏最年長的,盛煜都準備封他郡王賜予府邸了,理應做好表率,行事不該如此輕浮。周昭蘊乖乖教,不等永穆帝發話,自去抄了兩篇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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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阿姮過來,同樣想教導兩句。

誰知盛煜對此卻不以為意。

興許是自背負外室子的污名,在玄鏡司時又以冷狠厲的手段令眾人敬懼,混了個毀譽參半的名聲,他對旁人的目看得頗淡。至於所謂天子威儀、皇家子嗣的儀態舉止,也不像永穆帝那樣看重。

昭蘊兄妹得好,赤著腳下水魚,其實是孩子天,上至皇室宗親,下至黎民百姓,莫不如此。盛煜時不曾過那等樂趣,多盼著孩子能過得高興些,聽聞這事時,倒不覺得有違規矩。

以至於永穆帝提起這話頭,他竟勾了勾,似頗覺有趣。

旁邊魏鸞亦笑道:「兄妹倆捉了好些,如今都養在屋裏,阿姮每日惦記著餵食,昭熙也總趴在那兒逗魚。還說等魚長大了,要給父皇送幾條呢。」說著話,笑睇向阿姮。

阿姮遂道:「皇爺爺吃魚,阿姮養給皇爺爺吃。」

聲音清甜笑容,一團可

殷切目里,更有拳拳孝心。

永穆帝教導的話盡數噎回了嚨。

盛煜見狀,眼底笑意一閃而過,瞥了眼坐在側的魏鸞。

魏鸞遂又道:「也是兩個孩子在宮裏住著,沒太多可玩的,難得見趣事,難免興高采烈。前日長寧又寄了幾幅畫回來,阿姮瞧見,吵著要去楓谷看看。還說許久沒回梁州,都忘了那裏是何模樣。」

這話音兒,永穆帝一聽便知其意。

落向盛煜,便見那位正啜香茶。

對上永穆帝察的眼神,他擱下茶杯,也無需遮掩,只噙著微笑道:「阿姮在梁州住了一陣,子養得有點野,想再回去逛逛。何況昭熙也兩歲了,除了行宮還沒去過遠。」他稍稍欠,商量道:「朝堂上安排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帶他們出去瞧瞧,父皇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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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話重提,賊心不死!

永穆帝鼻孔里哼了聲,「想讓我給你頂著?」

「也不用父皇太過費心。去歲的事都清了,開春幾件要事都已代下去,兩位相爺親自督辦,且先前鋪墊過,不會出岔子。若有棘手的事,趙峻送來給我也可,父皇費點神,稍加照看即可。」

說著,將幾件時簡要說了,果真無需宮裏太費心。

永穆帝又哼了聲。

就知道這夫妻倆賊心不死,還打著微服出遊的主意,指不上兒子頂梁,便打他的主意。

不過,永穆帝雖不問朝政,在宮城之中,於朝堂形還是知道的。盛煜登基之初為政用心,上手極快,且經了玄鏡司的歷練,很會選用人手。如今時相、沈相是中流砥柱,底下能臣不,朝政的事算得上有條不紊。

哪怕如今盛煜病倒了不問政事,也不會出子。

只是他們遊山玩水,留下老頭子撐朝堂門面,著實可惡。

永穆帝並未立時答應。

旁邊阿姮見狀,當即纏上去,抱住他胳膊,聲撒,「姑姑說楓谷可漂亮了,有許多漂亮的石頭,阿姮撿最漂亮的回來,給皇爺爺筆洗。梁州的院兒里有母后種的果樹,阿姮摘回來給皇爺爺嘗,好不好?」

的眼底蘊滿期待,若星辰璀璨,就差爬到永穆帝懷裏撒了。

永穆帝有些招架無力。

從前在帝位,九五之尊的雷霆威儀令人不敢放肆,後來退位讓賢,清閑日子過久了,卻也步榮王後塵,染了家翁習氣,頗貪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阿姮原就是個討人喜歡的鬼靈,自小不怕他,撒起來更不含糊。

盛煜這心機深沉的,必是掐準了肋,放阿姮來對付他。

若不答應,怕是還要放出小昭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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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穆帝不滿地瞪了眼兒子。

不過態度總算是和了,板著臉問道:「旁的事,也都安頓好了?」

「都安頓好了!」

極篤定的態度,顯然是籌謀已久,那雙深邃眼底甚至有笑意呼之出。

永穆帝又哼了聲,「別去太久。」

「父皇放心,兒子心裏有數!」盛煜聞言大悅,旁邊魏鸞亦展而笑,一顆心漸漸飛出宮廷,飛出京城,往南而去。自打穿了皇后的這宮裝,已有許久沒肆意遊玩了,微服后枷鎖盡去,一家人隨意遊走,著實令人期待。

更何況如今春正好。

盈盈起,含笑拜謝。

盛煜亦姿態沉穩地拱手稱謝,待出了華宮,卻一把將魏鸞攬懷中,低笑道:「如何,這回算說到做到吧?朝堂上有兩位相爺,宮裏有父皇撐著,夠你肆意玩兩三個月。」

「夫君英明!」魏鸞語氣揶揄,滿面笑意。

回到宮后,當即收拾行裝。

一家人微服出宮,最先去的就是梁州。

數年疏忽而過,盛煜的那座宅院卻仍如舊時,除了花木愈發繁茂,白牆上斑駁的風雨痕跡愈多外,其餘陳設仍如舊時。僕從們數年如一日地守著,將院落打掃得潔凈整齊,纖塵不染。

因是微服出行,除了玄鏡司在暗守衛外,早已家的盧璘兄弟倆亦隨行而來,如從前般守在院外。餘下舊仆中,染冬懷孕在,留在京城養胎,春嬤嬤年事漸高,不得舟車勞頓,便也在宮裏留著,抹春、畫秋、洗夏卻都在側,一如舊時。

夫妻倆故地重遊,滿心鬆快。

因覺得姐弟倆走路太慢,徑直丟給隨行之人,而後到後園去瞧當初栽種的果樹。

阿姮則興緻,牽著弟弟四瞎逛。

山野之中雖無皇宮的巍峨軒麗,卻別有爛漫滋味。連著住了十來天,魏鸞才捨得,折向東南。因周驪音數次在書信中提及綿延數百里的湖,據說煙波浩渺,氣象萬千,盛煜也頗讚賞那裏的風,不免慕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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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到得湖,竟有見了個人。

——消失許久,杳無音信的時虛白。

……

時虛白離開京城,是在盛煜封王的時候。

彼時肅州的叛早已平定,盛煜攜軍功回京,威更勝從前。永穆帝搬出先帝旨和宗室譜牒,令舉朝嘩然,也讓時虛白大為震驚。而後,許多事便迅速明了——盛煜的平步青雲、永穆帝的栽培重,皆因皇子份而起,如此文武兼修,東宮之位會花落何,已無需多想。

屆時盛煜稱帝,魏鸞自然要為中宮皇后。

國賊已除,曲園與皇宮皆無需擔心。

以盛煜的手腕與,定能將那抹傾城國護得周全,不再半點波折。

而他人微言輕,更無須留在京城。

那個夏夜,時虛白再整行囊,辭別祖父后悄然出了京城。星河高懸,蒼穹如幕,棄了道走小路,往南十餘里便是開闊平湖,河流蜿蜒而下,兩側頗多渡口。時虛白棄了馬匹,尋了條小船,飄然而逝。

後來江海浩湯,山河壯麗,孤縹緲。

直到去年秋日來到湖。

雨日游湖,兩艘畫舫不慎相撞,他見了個妙齡憨的。原只是心存歉疚,到的舫中賠禮道歉,卻未料極活潑熱,待他以糕點果酒,以一曲琵琶賠禮。過後就著細如牛的雨游湖閑談,因長於湖畔,倒讓時虛白長了不見識。

他原就是隨散漫之人,既從口中得知湖的許多好,不免逗留數日慢慢觀玩。

亦常造訪求教。

因時虛白仙風道骨,氣度清越,便連的父親亦慕名而來,得知時虛白.擅書畫后,不時前來討教。如此往來之間,又將湖周遭有趣的林泉山野盡數說與時虛白,其父在當地為,趁閑暇時亦邀他同游。

此人姓史名梅溪,雖說職不高,卻頗有高雅襟懷,書畫上極有造詣。

湖人傑地靈,時虛白觀玩不盡,又見了同好,於是常游湖賞山,彼此討教,不知不覺間便逗留到如今。

見盛煜和魏鸞時,他剛游湖歸來。

寬敞的畫舫上,史梅溪與時虛白相談甚換,年的史姑娘翩然,暮春明麗的下,笑靨如畫,清雅可人。棄船登岸時,史梅溪似在思索,沒瞧見過來的手,倒是時虛白餘瞥見,手去扶

隔著袖握住他手臂,站穩后嫣然而笑,神采照人。

時虛白亦笑,案邊酒樓用飯。

才轉過,他便愣住了。

岸邊垂楊拂,有數道人影臨水而立,似登船游湖。為首的人年華正茂,穿著時新的金線綉,懸著環佩宮絛的腰肢纖細裊娜,錦之上,那張臉艷瑰麗,黛眉下雙眸瀲灧,顧盼生采,便是只拿簡單的珠釵為飾,亦有惹眼的明艷風姿。

後,盛煜衫磊落,如峰岳拔。

夫妻倆周遭有僕從跟隨,魏鸞牽著的小雕玉琢,漂亮,正拿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打量他,盧珣抱著的男孩則眉清目秀,羅錦帽,向浩渺湖波。

數年未見,他們已兒雙。

時虛白悉的眉眼,一時間心緒微涌。

旋即抬步上前,朝盛煜拱手為禮。

帝后既是微服在外,他自然不敢泄份,這禮卻行得恭敬,不敢有半點怠慢。

盛煜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他,遂讓盧珣帶魏鸞和孩子們先登船相候,他仍臨風而立,瞧著許久未見的時虛白。畫師的仙風道骨如舊,雖是臨近而立之年,卻仍眉目秀,俊逸淡泊,潑墨的白極襯湖

方才那笑而抬眸時,分明藏有傾慕。

而時虛白手攙扶的姿態,也迥異於從前待京中子的疏離客氣。

盛煜瞥了眼史家父,淡聲道:「這姑娘很不錯。」

「統領好眼。」時虛白一笑,神坦然。

盛煜亦笑,「不惦記了?」

「琴瑟和鳴,棲梧桐,這是最好的歸宿。」時虛白了眼船上翻飛的袂,瞧見魏鸞蹲攬著兒,正溫聲細語地說話,邊不自覺浮起笑意。他與周令淵年紀相若,卻份懸殊,即使藏有欣賞仰慕,卻因東宮的深,從不敢生佔有之心。

眾星捧月的公府明珠,於他而言,更像是懸於宮廷之上的月,可而不可及。

後來魏府遭難,太子失信,嫁給了盛煜。

那是京城裏風頭僅遜於太子的權臣。

而魏鸞天姿國,風華無雙,萬人矚目,亦遭眾人覬覦。他縱有滿京城稱讚的才襟懷,卻沒有攪弄朝堂的手腕,憑著白,註定難以護周全。時虛白有自知之明,只能將心意深藏,在魏鸞遭難之時竭力相助。

但也僅此而已。

是他生命里最人的風,卻只可付於筆端、藏於心間,並不真正屬於他。

那晚小舟飄逝,便是徹底斬斷過往。

如今,他也有了手可及的景緻。

時虛白向水畔,眼底浮起

盛煜瞧得出來,手拍了拍他肩膀,「時相年事漸高,子骨也不如從前,有空回京瞧瞧。」說罷,沒再多逗留,竟自登船而去,駛向湖波深

時虛白站在原地,目送畫舫走遠,而後折趕上史家父

是該回京城一趟了。

祖父雖不曾催促婚姻之事,卻沒惦記,朝堂諸事在肩上,也確實令人記掛。從前他心有所系不願婚娶,如今既有了羈絆,也該個消息讓老人家高興。

他的目落在佇立等的側影,疾步趕上。

水畔風過,綠冉冉。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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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番外奉上,這篇文就徹底完結啦~~完結後有個評分的,求仙們打個滿分好不好嘛=w=

之後會接著更《了男神的白月》,明天起早8點日更,更新完之後,就寫《錦鯉小王妃》。錦鯉這篇的男主有點狗,主是系的,會比鸞鸞過得輕鬆些哈哈~

到時候新文還能看到大家,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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