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都跳得快了三倍。

是不是聽錯了，他隻是答應要留下來，還沒答應別的。

要提醒嗎，可這人現在正高興，若是糾正，會不會又要哭？

可這都不糾正，那他，他晚上穿什麽比較好？

滿腦子的胡思想，還不待想出個結果，就聽得奴仆突然道：“大人，沈大人來了，說是奉命送東西的。”

微微一怔，江亦川回了神。

寧朝對奴仆點了頭，第一反應竟是先來安他：“是公事，你不必害怕，在這裏不能將你如何。”

這是以為他有多膽小。

江亦川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沒多說什麽，隻鬆開的手，讓先去忙。

寧朝心極好，點頭便去了，袍角飛揚起來，眨眼就消失在了回廊外。

他這才捂了捂自己的心口。

跳得太快了。

被姑娘家求親，簡直是從未遇見過的怪事。

有點張，又有點慌。

從小生在那樣的環境裏，沒人教過江亦川男在一起應該是什麽模樣，更沒人教過他當人夫婿需要做些什麽。

返回屋，他將自己所有的醫書都翻了一遍，不得其解。再將藥經也一並看過，還是沒有主意。

心念一，他找到了許管家：“能否與您借些話本？”

許管家沒別的好，就看這些，一聽他這要求，當即就興地尋出來幾本才子佳人，一腦全塞給他。

於是江大在院子裏追蝴蝶的時候，就看見自家二弟著本書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麽？”他忍不住湊過去問。

江亦川回神，笑著與他道：“這書上說世間千百種，總逃不過連理之事。”

相識不過月餘，要看清一個人的心意很難，但寧朝既然願意與他結為連理，那至是不會愚弄他的。

他別無所求，隻求真心相待，白首不離。

江大一臉茫然地撓頭：“連理是什麽？”

“就是夫妻。”

從未念過的兩個字，吐來有些生，江亦川挲著手指，角抿著，有些不好意思。

他雖沒有那樣的富貴，卻也想傾盡所有為備下三書六禮，將明正娶，與為夫妻，從此生死與共、風雨同舟。

有人驀地嗤笑了一聲。

江亦川回神，反手把江大拉到了背後：“什麽人？”

沈浮玉從走廊的石柱後站出來，滿眼譏諷地問他：“你想與誰做夫妻，寧朝嗎？”

“……”戒備地起，他道，“沈大人走錯地方了。”

“聽說寧朝為個男人另府別居，我還當是誰，原來是你。”置若罔聞，雖沒再靠近，卻也接著道，“真是糊塗，你若跟我，至也是個院的側室，跟，怕是隻能做個沒名沒分的外室。”

臉微沉，江亦川道：“大人既是，又何必做這下濫的挑撥之事。”

挑撥？

沈浮玉翻了個白眼：“不然你去問寧朝，看會給你個什麽名分？一個出卑賤的江湖大夫，還真想做寧大掌事的正經夫婿啊？”

將潑天的權勢和家財都分給一個男人，寧朝才不會幹這種蠢事。

江亦川被說得怔住。

他想反駁，說江湖大夫靠本事立命，為何卑賤？又想說不是誰都那麽在意門第。可環顧四周的雕梁畫棟，再看看自己上的布，這話多有些難以啟齒。

沈浮玉揶揄地看著他，還想再說什麽，嚨突然就是一。

有人從旁側出手來，抵著的咽一路後退，越退越快，越退越急，直到撞上走廊另一側的石柱，嘭地一聲響。

第19章你聽我解釋

撞得太痛，沈浮玉咳嗽不止，拚命著麵前這人的手：“你做什麽！”

“不是跟你說了不能走？”寧朝眉心皺，手上一用力，這人的腳就被迫踮起。

“我沒——咳咳，快放開！”

手背凸起青筋，冷眼看著沈浮玉，有那麽一瞬間真是想下重手。

但，畢竟是朝廷命。

“大人。”江亦川縱上來，住了的手腕。ᴶˢᴳᴮᴮ

寧朝順勢便把人鬆開。

沈浮玉臉已經紅漲得不像話，跌坐下去猛地吸氣，半晌都沒緩過來。

“你不用生氣。”小大夫溫地安，“我不會信的話。”

子微微一僵，寧朝抿了抿。

同朝為這麽久，沈浮玉雖然與十分不對盤，卻也很是了解。與其說是氣胡編造，不如說是氣打了自己的計劃。

的確隻是想納個外室，隻是這話不該在今日說，更不該由外人來說。

江小大夫滿臉信任，就這麽看著，想與對視。

寧朝心裏發虛，眼神也閃爍：“我先去送一程。”

視線錯開，江亦川有些愕然。

“你不要多想。”含糊地補上了一句。

不說還好，一說這心虛之意就更明顯。

角的弧度慢慢平下去，江亦川沉默了一會兒，側讓開位置。

這人抓起沈浮玉就匆匆往外走，兩人肩頭錯，依舊沒有看他。

江亦川垂眼收回目。

“二弟，怎麽突然生氣了？”江大問了一句。

手拿掉他頭上的草，他淡然地道：“我沒有生氣。”

“你有。”江大固執地道，“你剛剛有多高興，你現在就有多生氣。”

“……”

將大哥送回房中，江亦川把旁邊散落的話本都收撿整齊，然後就坐在院子裏等。

寧朝走得快，回來得也快。

拂袖在自己麵前坐下，一雙桃花眼裏滿是無辜：“你聽我解釋。”

“嗯。”江亦川點頭，“大人請講。”

這般不吵不鬧的，倒讓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寧朝了鼻尖，思忖片刻之後道：“三書六禮分外繁瑣，非一年半載無法在一起。我覺得不如就省了這些東西，隻要我真心待你，正室與外室也沒什麽區別。”

江亦川聽得想笑：“許管家說你沒有門戶之見。”

“我的確沒有。”道，“這樣做也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而是……”

“那我問你。”他打斷，眸子清冷地進眼底，“倘若我是皇親國戚、高門大戶的貴子，你可會隻納我為外室？”

那自然不會。

寧朝皺眉。

但凡這小大夫是個什麽貴門，就不會去沾惹。

看著這表，江亦川的臉漸漸發白：“不會隻是外室，是吧？”

“不是。”無奈地道，“我一開始就隻想要外室，不是因為你的份才這樣。”

一開始？

他恍然想起桃林初見，這人大步朝自己走過來，戲弄似的道：“這麽好看，不帶回去多可惜。”

當時裝作說話，實則就是在說他。他這樣份低微的平民，在眼裏就是一枝可以隨意采擷的桃花。

臉更白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想笑又皺眉：“那你怎麽好意思與我說喜歡？”

-我喜歡熬藥的人，一眼看見就喜歡。

-一開始是見起意，後來就覺得你好。

-隻挨近了些罷了，你就這般不喜歡？

畫麵紛翻飛，最後就定在這人閃躲的眼神上。

江亦川想不明白。

這人最喜歡裝哭扮委屈地騙他，他都說了再也不上的當了，怎麽一轉眼還信了個大的。

寧朝不明白他在氣什麽：“喜歡和做外室衝突嗎？”

剛整理好的話本被風吹開了最麵上那一頁。

【哪個真心人不是明正娶，隻薄郎哄的騙的才養到外間去。】

江亦川垂眼，輕聲與答：“不衝突。”

“那不就——”

“可我不願意。”

“……”寧朝倏地抬眼。

麵前這人臉比袍還蒼白，風吹得袖袍揚起，整個人像是要隨風去了一般。

他低頭看，一字一句地道：“江某雖貧，卻也沒自輕自賤到要做人外室的地步。”

寧朝眉心一跳，臉跟著也沉了：“我不會有正頭夫婿，也不讓你侍奉長輩，供你吃穿、容你行醫、還替你照拂家人，如此待遇，怎麽就算得你自輕自賤？”

“那大人是真心喜歡我嗎？”江亦川了拳頭，“是像兩個人並肩一樣平等的喜歡，還是在指尖把玩的那種喜歡？”

微微噎住，寧朝沒回答這個問題。

“大人就不在意江某到底想要什麽。”他輕聲道，“說是不看門戶出，你骨子裏卻就是看不起我，覺得隨意給些銀錢好，我就要恩戴德，不然就是不識抬舉。”

“我先前還與你道歉，說你與沈浮玉是雲泥之別。眼下看來這話是沒錯，隻不過泥是你，雲是。”

“沈浮玉至一開始就把目的告訴我了，而你，裝腔作勢虛假偽善，非要眼看著我掉下陷阱摔得爬不出來才肯出真麵目。”

“不是好人，你也不是。”結噎，江亦川紅著眼道，“而我，如大人所說是個好人，但托大人的福，我沒有好報。”

心口一沉，寧朝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不悅。

討厭被人責罵，這麽多年宵旰食地往上爬，就是為了在自己頭上的人能一些，挨的罵也能一些。

現在倒是好，外室沒有添，淨添堵了。

眼神稍冷：“我從未想過強迫你。”

從一開始求的就是一個心甘願。

住進這宅子也好，做外室也好，都會先問過他，若是不能，那放人走就是了，大方如，還會給他捎帶上兩塊金子。

寧朝自認不是個虧人的主兒，但顯然，麵前這人不這麽認為。

他啞著嗓子道：“既如此，那江某就不多打擾了。”

剛搬來的幾個箱籠還堆在院子裏沒有拆開，江亦川轉，徑直就朝那邊走了過去。

第20章比石板還不講理

走就走。

寧朝沒有開口挽留。

怒氣隻在臉上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了鎮定，甚至揮手讓奴仆來幫忙。

“大人？”許管家匆匆過來，瞪眼看著麵前這場景，“這是怎麽了？”

“去外頭另找個宅子，安排他們住進去。”寧朝道，“其餘的就不用管了。”

“可是，您不是剛剛才給江大夫準備了……”

“照我說的做。”

許管家這一個愁啊，他剛剛還在高興這院子終於要熱鬧起來了，結果剛去吃了一口，況竟就急轉直下。

現在把吐出來還有沒有用？

嚐試著摳了摳嗓子，他一張老臉都皺了起來。

江大夫這個人看起來弱，脾氣卻是極了，抱著箱籠出門，不管他怎麽阻攔也沒停下腳步。

“您先別走了，都這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