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聲，李景乾挲著的下道：“先皇有此意，全因想籠絡你，眼下新皇登基，整個大盛之中還有誰比你更忠於？”

“寧大人向來能揣度聖意，現在不妨就猜一猜，聖人現在想籠絡的人是誰？”

朝沒有回答，隻無辜地眨了眨眼。

李景乾低頭湊在耳側，咬牙道：“我現在不太高興，大人最好認真哄一哄。”

“好。”朝笑開。

“要多哄幾日。”

“好。”

“不能敷衍。”

“好。”

終於滿意，李景乾這才抵著的脖頸聲道：“很想你。”

心頭一撞，朝了他的胳膊。

也很想他。

但比起重複這句話，寧大人的選擇是飛快地將人帶回自己的府邸，返就將人在關攏的門板上。

“常聽有人誇大人這一年做實事。”他任由作，眼裏含笑，“果然名符其實。”

“廢話。”將他襟扯開，跟著就看見了他上新添的傷痕。

李景乾一僵，攏起裳就想將那些猙獰的疤痕遮住。

寧朝住了他的手腕。

“說給我聽。”輕聲道，“將每一條疤，都說給我聽。”

李景乾怔然，心想這都幹柴烈火到什麽份上了，還有空說這個？

一炷香之後。

東院裏斷斷續續地響起了講述的靜，講述的人好像很痛苦，幾個字都沒法說連貫，但他很堅持，從深夜一直講到了黎明。

·

鎮遠軍這一仗打得很漂亮，卻並不輕鬆，故而李景乾提出的條件，淮樂都沒有拒絕。

隻是深深地看著李景乾問：“就這麽給孤了？”

李景乾道：“這還。”

三軍虎符靜靜地躺在淮樂的手裏，唏噓了片刻，倒也笑了：“好。”

“孤也會信ᴶˢᴳᴮᴮ守承諾。”

·

又是一年三月春時，上京的桃花開得極好，繁繁灼灼，夭夭蓁蓁。

正式上任的大盛首輔寧朝進朝堂，拱手迎來了自己輔政的時代。東征大勝的定北侯也被封護國公，安心留於上京培養武將。

但是這日，寧朝接到了一封聖旨。

不敢置信地來回讀了五遍，還是問旁邊的劉公公：“您確定沒寫錯？”

劉公公幹笑：“護國公的確是這麽要求的。”

先前說到門寡，寧朝就料到了這人跟聖人提的條件裏一定有一條是與婚。

是做了相關準備的。

但完全沒有準備的是，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護國公，不與行平禮拜堂親，反而是要求八抬大轎，三書六禮，明正娶地將他從正門抬進寧府。

抬？進？寧？府？

開什麽玩笑！

寧朝著聖旨就去了護國公府。

一踹開門，裏頭的場景晃得眼睛都疼

“大人來了？”李景乾自銅鏡前轉，理著袖口與道，“看看如何？”

大紅的喜服，繡著正頭夫婿才能穿的比翼鳥紋樣，襯著旁邊大紅的帷帳、大紅的桌布、大紅的被褥和大紅的地毯，怎麽看都……

“好看。”寧朝著頭皮頷首。

第194章.

麵前這人聽了的話就愉悅了起來，打開旁邊的箱子就拿出了一頂大紅的喜帽。

寧朝抹了把臉：“當初是我不該隻將你納為外室，但你本也不是誠心來與我相好，都過去這麽久了，何必還耿耿於懷呢？”

李景乾嘖了一聲：“誰會對那種小事耿耿於懷？我完全沒有在意啊。”

說著就扭頭對陸安道：“帶寧大人去看看那八抬的轎子。”

“是。”

寧朝：“……”

顯然很在意。

婚事這東西，對而言可有可無，有緣分的不用這儀式也能天長地久，沒緣分的將同心結換鐵鏈也是要分開的。

但看他準備得這麽起勁，寧朝便也認認真真地配合起來。

三書六禮，每一道流程都盡心盡力，就差拿個牌匾寫個正字放在李景乾的頭頂了。

護國公對此很滿意，還特地給關在死牢裏的沈晏明送了一封請柬。

大紅的，打開裏頭寫的不是宴請的時間和地點，而是寧大人與護國公相的人片段。

沈晏明：“……”

他得恩免了死刑，卻要坐二十年的牢，已經夠絕了，沒想到李景乾還想讓他更絕。

不過。

若能開心，那倒也不錯。

·

寧肅遠也收到了請帖。

青雲臺的活兒比獄卒要好做許多，他這一年來也攢下了些許銀兩，可能是年紀上來了，不甘和憤懣的緒都淡了下去。

他沒去坐高堂，隻牽著心的四隻獵狗，遠遠地隨著隊伍與寧朝走了一段路。

那麽顯眼的四條狗，寧朝想不看見都不行。

心裏沒什麽的緒，不過，先前那些恐懼和憎惡好像也都消失了。

頭也不回地朝護國公府策馬而去，手揚起來，不甚在意地揮了揮。

·

翎閣和尚書省的人來得最齊，卻不是來幫接親，而是幫護國公府堵門的。

朝哭笑不得：“都不想混了？”

“國公爺說了，今日大喜，大人定不會與我們記仇。”程又雪笑瞇瞇地道，“難得有機會，大人就縱我們一回吧。”

“對啊。”華年也喊，“縱我們一回吧。”

寧朝扶額，好半晌才道：“出題吧。”

翎閣的們開心地笑起來，而後就一本正經地讓作詩作詞，答題投壺。

每一道題都好難纏。

朝看了府門裏一眼，無可奈何地任們折騰。

程又雪出了一道題還想再出第二道，冷不防就被人攔腰抱起，從人群裏帶了出去。

“做什麽呀。”不高興地跺腳，“我準備了許多題呢。”

葉漸青抱著胳膊看著，輕輕搖頭：“與你說過了，有些熱鬧不能離太近。”

又雪眨眼，好像聽懂了，可又忍不住辯解：“國公爺都說了沒事的。”

“他自然是這麽說。”葉漸青哼了一聲，“不然這蠢事誰肯替他做？”

寧朝就算不公報私仇，也一定會在同樣的事上找回場子來。

“這個險別人可以去冒，你就老實呆著吧。”

“為什麽呀。”

“可能因為我明日想去你府上下定。”

“……”程又雪慢慢張大，震驚地看著他。

·

別人的婚事都隻半日便結束了，寧大人的婚事卻是活生生折騰到了黃昏。

疲憊地倒在滿是桃花瓣的喜床上，扭頭看著旁邊的人道：“我可算知道你為何執念如此了。”

“嗯？”李景乾手替卸著釵環。

“這麽累的事，我一定不會再做第二次。”朝道，“一次就夠了。”

眼裏泛起亮，他輕地取下最後一步搖，而後就手握住了的手。

指間傳來一抹冰涼，寧朝吃力地抬頭往下瞥了一眼。

白玉指環，與他手上的樣式差不多，套在指間，素雅好看。

“定信？”揚眉。

他點頭：“如此才算公平。”

收攏指尖，寧朝嗯了一聲，眼皮止不住地就往下沉。

朦朧間有人好像抱住了，輕聲與道：“寧大人是個好人，所有不好的事，都不會再來找你。”

“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重新相信這世間還有真心。”

再後頭的話，迷迷糊糊地就聽不清了。

燭盈盈，院子外的許管家欣地合上了手裏的話本：“故事到這裏就該結束了。”◆◆

從此兩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帷幕從兩邊緩緩拉攏——

但是等等。

寧朝一把掀開幕簾，憤怒地道：“青州人傑地靈，多出文臣，若強行征兵，豈不會埋沒人才？”

畫麵一轉，已經又是一日的朝會。

護國公拱手立在前，正道：“多出文臣之也不會全是金榜之人，總有大字不識要從武的，各州征兵條例都是一樣，憑何青州要例外？若開這個先例，其他州也跟隨，那今年的邊境兵力該從何增補？”

“國公難道不知有一詞因材施教？”

“寧大人也該知道什麽一視同仁。”

淮樂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隻覺得耳邊全是嗡鳴聲。

突然就有些理解父皇當年為什麽不喜歡聽和榮王爭吵了。

手心手背都是，你幫哪個都不行。

更過分的是，這兩個人隻在朝堂上吵，一出宮門誰也不記仇，還能歡歡喜喜地一起去放風箏。

怎麽想的？

淮樂連連搖頭，覺得這東西果然沾不得，誰沾誰蠢。

還是多花心思在國事上吧。

·

風箏隨風而起，寧朝牽著細繩跑了兩個來回，總算將它放上了天。

欣喜地回頭，正好撞上李景乾的目。

這人沒有看風箏，隻定定地盯著看，那眼裏洶湧的意就像卷過來的浪，拖著就要往無邊的海裏沉。

朝怔然，而後就不由地納悶：“國公爺，恕我直言，我當初那般折辱你，你怎麽還會看得上我？”

李景乾聞言就輕哼了一聲。

“我討厭人養外室，極其討厭。”

“但我喜歡那個在我耳畔折花的人，一眼看見就喜歡。”

寧朝一怔，而後就皺眉：“學我說話敷衍我？”

“沒有。”他將手枕在腦袋後麵，眸清澈地道，“你若不信，我明年就再與你說一遍。”

第195章上京春事_上京春事_若初文學網

寧朝清楚地知道，人是會變的。

不管是多好聽的山盟海誓，都永遠隻在說出來的那一刻有效，鬥轉星移，隨事遷，沒人可以始終如一。

所以，即便已經親，也對李景乾保持著一定的警惕。

可以真心相待，可以沉溺溫，可以好好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每一刻。

但還是要做好這人隨時會離開的準備。

於是兩人一合府，寧朝就單獨給自己修了書房，避開李景乾辦公事，並私藏一些機公文。除了，誰也不可以進去。

許管家有些為難地道：“這是不是太明顯了些？”

以那位的子，怕是又要鬧一場。

然而。

李景乾路過看見那巍然聳立的書房，卻隻是笑了笑。

他道：“欄桿上沒必要捆那麽多鐵刺，你家大人經常忙得暈頭轉向的，萬一磕上去就不好了。”

許管家含糊地道：“大人特意讓加的。”

就是為了不讓他靠近。

收回目，李景乾道：“不想讓我進去，我便就不會進去，撤了吧。”

真想進去，這點東西也是攔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