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停留

崔顥讓人再去抓一只兔子來，這對靖遠軍來說本不是什麼難事，但冬日里獵本來就，剛剛他們又已經在附近打過獵了，沒被捉住的活到驚嚇都四散而逃，想再找到一只兔子都難，更別提不能用箭殺，要毫發無損地帶回來了。

好在他們人多，騎著馬跑遠一點，小半個時辰后終于捉到一只活兔子回來，只是沒有剛才那只好看，灰撲撲的。

“能捉到一只就不錯了，”拎著兔子的人滿頭大汗地道，“我們都快把這座山翻過來了，真的沒幾只兔子。”

崔顥也知道這個季節獵確實不多，而且為了這只兔子已經耽誤了些時候了，他們王爺的耐心有限，能等這麼久已是不易，再耽誤下去估計他索就會不管這件事了。

“給我吧。”

他手將兔子接過，關到剛才讓人用樹枝匆匆做出的籠子里，親自給姚清拎了過去。

“姚小姐，”他隔著車簾道，“王爺讓我給你送只兔子過來，活的。”

說完又解釋了幾句：“王爺剛剛不是故意要嚇你的，他只是……誤以為你想吃兔子，所以讓人送了一只烤的過來，沒想到弄巧拙，反而把你嚇到了。”

車中人起初沒有反應，直到他說完后幾句，才緩緩掀起了車簾。

周媽媽目復雜地看了看那兔子，又看了看拎著兔子的崔顥，神頗有些一言難盡。

讓守在車邊的下人把兔子收了，又對崔顥道了聲“多謝”，將簾子重又放了下去，車中的姚清則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聽到崔顥說魏泓又給送來一只兔子的時候瑟了一下，后來聽到是活的，才松了口氣，但在兔子被拿上車以后也沒有多看幾眼，不是因為不好看，而是還沉浸在失去凌霜的悲痛中，無心顧及其他。

兔子被送來后，隊伍很快再次啟程。

姚清神不佳，行至傍晚時還有些發起燒來，周媽媽趕忙讓人報給了秦王。

自從上次那個小將被罰之后，就再也沒人敢將他們的消息故意攔下來不往上報了。

魏泓很快得知姚清生病之事，并讓李斗去給看了看。

李斗看完后告訴說姚清是旅途勞累，加上憂懼加，故而才會生病。

憂是因為凌霜之死，懼是因為烤了的兔子，無論哪個都跟魏泓有關。

魏泓皺眉，問道：“要怎麼治？”

李斗道：“姚小姐這病倒不是什麼大病，但一個閨閣子，弱，跟咱們軍中這些糙漢子自是不同，所以……最好是找個地方停下來好好休息幾天再走，不然如今癥狀雖輕，拖久了怕也會像之前那婢一樣一病不起，那就不好了。”

但姚清的份與那婢不同，是先帝賜給魏泓的王妃，魏泓便是再不喜歡，也不能將獨自丟在這里自己先走。

也就是說，姚清若要休息，整支隊伍都要因而停留。

魏泓沉默半晌，終是下令今晚不再趕路，待會到前面的驛站后就停下休息。

……

前方的驛站是樊城驛，是遠近數百里中最好的一個驛站，趕路許久的將士們聽聞能夠休息，上雖然沒說什麼，但眼中的喜悅之已經溢于言表。

他們不是不能繼續趕路，但能夠好好的休息一下，誰又不愿意呢？

何況還是條件可謂奢華的樊城驛！

但他們事先沒有去那里的計劃，也就沒讓人提前打招呼，樊城驛忽然接到消息說秦王要帶著三千將士過來，頓時忙了一鍋粥。

驛站房間肯定是住不下這麼多人的，將士們大多還是在外面搭起營帳，數人跟著秦王住進了驛站最大的一間院子里。

驛丞弓著腰站在魏泓邊，畢恭畢敬地道：“準備的匆忙，不妥之還請王爺見諒。”

魏泓看了眼布置致的院落，微微頷首，將馬鞭丟給一旁的下人，徑直走了西邊的一間廂房，讓人打桶水來，他要沐浴。

驛丞見狀趕忙阻攔：“王爺，正房里已經備好熱水了，您……”

話沒說完，被一旁的崔顥攔住，笑道：“你們自去準備熱水就是了，王爺這邊不必管了，我們自會伺候。”

驛丞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那正房……”

崔顥轉，指了指后：“姚小姐馬上就過來，子不適，這次是專門在你們這停留幾天養病的，你們小心伺候，若有什麼吩咐照辦就是，萬不可慢待了。”

先帝賜婚之事已經通過各個驛站以及其他途徑傳往了大梁各地，樊城驛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們不知道秦王的那位未婚妻竟然生了病，而這趟秦王之所以會在這里停留，也是為了讓這位未婚妻養病。

“難怪啊，”驛丞道，“我就說王爺以前回封地從不在我這里停留的，怎麼這次竟留下了，還說要住幾天。”

說完為了逢迎兩句，還故意夸張地贊嘆道：“王爺對姚小姐可真好啊，以后必定夫妻恩，相敬如賓！”

崔顥笑了笑：“去備熱水吧，別讓王爺等急了。”

驛丞連聲應諾，趕忙讓人抬水去了。

崔顥看著他的背影，想著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無奈搖了搖頭。

夫妻恩？

只怕不容易啊……

姚清被周媽媽扶著從車上走了下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進房中后剛坐到床上就險些倒過去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