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跟隨的宮把東西捧上前，給魏姝查看。

魏姝漫不經心瞟了一眼，便不興趣地挪開目，倒是呂老夫人長脖子，目艷羨，嘖嘖稱贊道：“坊間都說皇后娘娘賢良，對公主視如己出，果然不錯，便是親生的也不過如此了。”

冉嬤嬤笑著附和：“正是這樣呢。”

兩人一唱一和，魏姝卻不接茬。

在外人看來，皇后郭氏確實待極好，除平日噓寒問暖外，隔三差五還會送些稀罕件哄開心，酷暑時為布置冰屋納涼，嚴冬為保留火室，讓能吃到新鮮果蔬，作為嬸母，堪稱賢良。

然而，郭皇后布置冰屋所用的冰，是截留其他宮殿的例冰，以致闔宮上下對怨聲載道。

至于火室，父皇尚在時，為了讓冬天也能吃到新鮮的青菜瓜果，便特意在宮里修建了一座火室，種上蔥韭蘭芽胡瓜等。但因火室每日需要消耗車的木炭，以維持溫度，耗費過大，朝臣曾多次上書，要求拆除火室，父皇卻從不理會。

待皇叔登基，朝臣們舊事重提，郭皇后以不能委屈先皇孤為由，極力要求保留火室，甚至愿意削減中宮用度，以補火室耗費。

最終，朝臣被郭皇后的賢良打，火室保住了，卻漸漸了帝后的專屬，而這個先皇孤，因為火室，被指孝期仍如此靡費，挨了史整整一個冬天的罵。

再有今日的這些紫珠。

到底是郭皇后真心想送，還是因為張淑儀想要，郭皇后才故意送給的，怕還要另說……

魏姝實在懶得應付這些虛假意，示意宮人收下東西，便送客道：“珍珠我收下了，嬤嬤回去替我謝過皇嬸吧。”

“那奴婢便不打擾公主與老太君敘舊了。”冉嬤嬤悄悄給呂老夫人使了個眼，便識趣地告退了。

魏姝也揮退了伺候自己的宮人，待殿只剩下自己和呂老夫人，再次詢問對方道：“這里沒有旁人，外祖母直說吧，這趟來到底所為何事？”

呂老夫人朝討好地笑笑：“我這次進宮，一是著實掛念公主，二是為給公主道喜。”

魏姝又問：“我何喜之有？”

呂老夫人道：“我聽說靺鞨王子有意求娶公主，公主還年輕，總是要再嫁的，但公主份高貴，便是嫁去達顯貴家里，也是下嫁，靺鞨王子卻與公主份正相配，如此天賜良緣，可不是喜事嗎？”

“所以，外祖母是來勸我和靺鞨和親的。”魏姝神漸漸冷了下來。

雖然早在看到呂老夫人和冉嬤嬤一起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有所猜測，雖然因為母妃早逝，和外祖一家并不算太親近，但聽到呂老夫人的這番話，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難。

父皇駕崩后，外祖母和舅舅是僅剩的至親長輩。

與靺鞨和親的事，宮傳言不一，但魏姝從一開始就知道，皇叔是想讓去和親的。

依禮，父皇過世，應守制三年，年前的時候，皇叔卻突然找各種理由，引經據典，令守制一年即可，以免哀毀過甚。

可前腳才除孝，后腳靺鞨王子便在宮宴上指名求娶，這明顯不只是巧合。

皇叔之所以沒有立刻答應靺鞨王子，不過是因為是父皇唯一的子，而父皇駕崩時又沒有留下詔，宗室有資格繼位的不止一個，皇叔本就繼位不正，得了先皇的天下，卻要把先皇唯一的公主嫁給蠻夷和親，怕會被世人唾罵罷了。

但如果是魏姝自己同意和親，便另當別論了。

魏姝早料到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不了要被威利，卻沒想到，頭一個來“威利”自己的會是外祖一家。

盯著呂老夫人，嗤笑一聲：“是皇后還是皇叔讓你來勸我的？他們許了呂家什麼好？是給舅舅加進爵，還是承諾讓我的哪個表姐表妹做皇子妃？”

宮有幾位皇子，包括郭皇后所出的二皇子，都到了適婚的年紀。前幾天，郭皇后還特意舉辦了一個桃花宴，廣邀宦世家的兒進宮，目的正是為皇子們選妃。

呂老夫人原本準備了許多勸說的話，可被魏姝這麼直白地一質問，瞬間噎在嚨里，有些說不出口了，同時，也多了一被中心思的怒。

反正這會兒屋也沒有第三個人，索直接挑明了：“公主既然猜到我是上頭人授意，為何還看不明白，和親已是定局，公主再委屈，胳膊終究擰不過大，倒不如答應下來，趁機為自己多討些好才是正經。”

有些刻意地拉起魏姝的手，企圖之以：“便是我和你舅舅真有些私心，也都是在為你打算。呂家現在什麼景，你是清楚的，你舅舅的心和我一樣，都很舍不得你，奈何你舅舅在朝中卻說不上話，可若是你表妹有了出息，那就不一樣了。

“等了皇子妃，再生下個一兒半，有了份地位，讓在皇上跟前多為你求求，再在朝中為你活活，過不了幾年，就能把你從靺鞨接回來了。”

拍拍魏姝的手背，語重心長：“我做外祖母的，不向著你為你著想，還能害你不？我和你舅舅早為你打算好了后路，所以我才說，讓你索答應和親，免得為難。”

連掃地的宮都知道，遠嫁靺鞨意味著什麼，難為呂老夫人能編出這些離譜又冠冕堂皇的說辭，簡直是魏姝不答應和親，就是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