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回到了燕城。

跟席蘭廷、雲佳簡單說了說鶯鶯的決定。

席蘭廷表淡然。

雲佳小心翼翼看了眼父親神，又問雲喬：“鶯鶯會介意我們去看嗎？”

“不會。”

雲佳：“那也行吧。”

別墅安靜了下來。

雲喬坐在沙發裏，打開平板。有一堆工作要理。

可不停走神。

席蘭廷坐在邊，接過了手裏的電腦，扔到旁邊：“想和我聊聊嗎？”

雲喬低垂視線：“不知聊什麽。”

“怪我嗎？”他問。

雲喬搖搖頭：“這世上隻我沒資格怪你。”

“不論資格，隻論你的心。”他說，“日子很長，你我難道要做怨偶？”

雲喬深吸一口氣。

“蘭廷，死了兩個人。”道，“們是活生生的，有關心、護們的人，也有們的理想。我如何代？”

席蘭廷沉默。

良久，他才說：“對不起。”

雲喬看向他：“我知道你沒有錯，我們要替自己打算。可我們也做了惡。我不是怪你，而是疚。”

“這是我的惡，我來承擔。”他道，“你想我怎麽辦？”

“我想不到。對丫丫的母親，怎麽彌補都無用，兒回不來了；竇豆沒有至親，卻也有人。”雲喬說。

“可以懲罰我，別離開我。”他道。

雲喬輕輕擁抱著他。

歎了口氣。

盡可能彌補。更改了丫丫母親的記憶，營造出一種孩子病故的假象，又拚命彌補。

知道，這些都是假慈悲。

雲喬站在丫丫母親麵前的時候，覺得自己無比醜陋。

竇豆沒有至親。

不過，雲喬先跟工作室眾人說了竇豆的況，隻說跳海了，準備好的後事和公關輿論。

程元猛然站起：“什麽跳海了？”

雲喬：“你坐下。”

“到底怎麽了？”

“死了。”雲喬說。

程元的緒很激：“老子不信這種鬼話！好好一個人，突然不見了，說死了？”

雲喬單獨安了他。

甚至給他用了點安神咒，讓他的緒逐漸穩定，也接了這件事。

程元這天心很糟糕。

他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宋瓚卻來找他了。

宋瓚言又止。

“你到底有事沒有？沒事滾蛋。”程元煩躁說。

宋瓚坐在他家的沙發裏，吞吞吐吐：“程元，竇豆人呢？”

竇豆不見了好幾天。

程元腦殼似被什麽狠狠刺了下。

“不知道！”他惡狠狠說。

他態度惡劣，宋瓚卻似不覺。

宋瓚仿佛下定了很大決心。他對程元說：“我想去追求。十年二十年，我也不在乎。我想去彌補。程元，你不要和我搶。”

程元的緒是撕裂的。

洶湧的波浪，被安神咒穩穩住，故而他在燒灼，緒平靜，從屜裏掏出香煙。

他沒讓宋瓚，自己點了一。

輕霧騰起，燒灼的覺在肺裏衝撞，程元的在約調和了些。

“程元，之前那隻小狗，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得到它而不擇手段。我向你道歉，你是我爸爸。”宋瓚說。

程元更加用力吸了一口煙。

“我們的恩怨，兩清了嗎？”宋瓚問他，“你往後別跟我搶竇豆，行麽？程元，我知道你喜歡。”

程元笑了下。

笑容逐漸猙獰，失控般詭異。他放聲大笑，眼淚卻順著眼眶落。

所有人都說他在玩、在鬧，包括他自己。

隻他的“死敵”最了解他。

宋瓚知道他喜歡竇豆。

是的，程元喜歡竇豆。

程元的眼淚，流淌了滿臉。

宋瓚被他嚇一跳。

“怎麽了？”宋瓚問他。

他不安。

良久，程元哽咽著告訴他：“宋瓚，竇豆死了。”

“什麽鬼？”

“死了，跳海自殺了，宋瓚。你他媽的，你毀了，你毀了的一生！”程元猛然站起來。

他狠狠揪住了宋瓚的領。

竇豆生下來就苦，又因為天生漂亮，嫉妒讓承了更多的惡意。沒人保護的貌，一直都是的負累。

傷痕累累長大、謀生。

宋瓚打破了的頭，其實是將整個打碎，四分五裂。

在被打碎之前，簽約了經紀公司。大家想要做搖錢樹，拚命修修補補，將四分五裂的一點點粘起來。

誰都可以看到滿的裂痕，包括熒幕前的觀眾。

他們說“喪”。

程元是喜歡的。它沒有原因，混而矛盾。

可小霸王又很年輕、自私，同時沒有任何閱曆。他做不了竇豆的救贖，生怕他稍微用力靠近，會讓碎得更厲害。

竇豆和周棟呈睡的時候，程元那幾天緒特別糟糕。

程元總在問自己：“我應該往前一步嗎？”

如果他去追求，竇豆會是下一個小狗，會死在他和宋瓚手裏嗎？

宋瓚又舍得放下嗎？

程元不想加劇的痛苦，故而他站在安全線外麵。他像個大人一樣，忍著自己的心，不去。

他以前喜歡雲喬，現在喜歡竇豆，將來他會喜歡別人。

本就是一時緒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竇豆死了。

雲喬給他看了竇豆的書，一式幾份，而且是好幾個月前寫好的。

竇豆破碎不堪的生活，沒有給任何人機會去修補，選擇結束了。

“宋瓚，你他媽的畜生，竇豆死了，你是的劫。要是能停止你，就不會死。”程元哭著說。

對“威廉”的，是竇豆的毒藥。

宋瓚愣愣的。

“你說什麽？”他反問程元，“你胡扯什麽？”

他推開程元，快步跑了出去。他去找雲喬了。

這天深夜，有人匿名發了消息，說竇豆的經紀人雲喬拿了的書去警局報案。

暫時報竇豆失蹤。

竇豆最後的痕跡，是醫院。然後那天天氣特別不好，不知什麽幹擾了監控攝像頭，竇豆就這樣原地消失了。

也有人料，說竇豆租船出海，那艘船至今都沒還回來。

網絡上被竇豆的消息充盈。

“是炒作嗎？這個人最擅長炒作了，估計有新戲要上。”

“不會真的自殺吧？明星力這麽大嗎？”

竇豆的書，出現在社賬號上；約有一段錄像，證明出海去了。

這個案子關乎重大，輿太大了，警方需要給公眾一個待。

各方麵的線索佐證，竇豆死了。

公布死訊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

雲喬給辦了個簡單葬禮。

程元出席，站在那裏有點僵，也有點懶散。

“……我想休息。”他對雲喬說，“我去念幾年書吧。最近發生很多事，讓我覺得肚子裏沒點墨水不行，很容易陷虛無，沒有神世界的支撐。”

雲喬：“可以。”

“我的合約……”

“我會資源置換給別人。老實跟你說，我也累了。這些事我心力憔悴，我也打算撤了。”雲喬道。

程元輕輕歎了口氣。

他說放下就放下，後續又做了三個月工作，把自己手頭的事做完，就去念書了。

而宋瓚，他也做了改變。

竇豆葬禮後，宋瓚失蹤了。

不過在信息發達的年代，宋家很快找到了他。

他去做和尚了。

不是宋璽那樣的苦修，而是剃了頭發。

宋家父母對他的決定，沒有反對。孩子都有自己的修行與磨礪，要一點點打磨，父母代替不了。

活著就行。

雲喬也在接自己的工作。

手頭的藝人，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名氣、在圈地位，以及自己的經紀團隊。

沒了雲喬，他們的日子可能沒之前那般順暢。但“開掛”結束後，他們也能在娛樂圈站穩腳跟。

“你會離開燕城嗎？”聞路瑤問。

雲喬：“不會。我隻是想放鬆。你放心，我和蘭廷會一直在你邊。”

聞路瑤：“如果你們有好的去，可以去。十年回來見個麵就行了。”

“暫時沒有，他想研究航天。”雲喬說，“我則是沒什麽追求。這些年我該做的都做過了。”

和席蘭廷在燕城住了三十年。

居，除了朋友們沒人能找到。曾經名震娛樂圈的金牌經紀人說消失就消失了。

聞路瑤拿了一個又一個的大獎，票房績也卓越。

蔣寧和司徒筠生了兩個孩子。第二個孩子不太好，蔣寧就半息影照顧。

他總跟雲喬說：“我小時候沒得到太多的父，不想我的孩子也這樣。”

反正他已經存夠了錢。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司徒筠婚前那麽熱衷搞錢的藝人，隨著蔣寧半息影後，也懶了。

拿了很多的電視劇大獎，創下一個個收視績後，兩三年拍一部戲，剩下的日子在家研究做瓷。

送了朋友們好些。

司徒筠做的瓷，用雲喬的話說：“不擺出來傷你的心，擺出來傷我的麵子。”

司徒筠：“……”

孫善清接手了雲喬的華盛影業。他做得很好，一直維持了公司盈利的狀態，沒怎麽走下坡路。

他自己製片的幾部電影，也都大賣了，讓他在這行有了自己的另一個份地位：資深製片人。

程元念完書，就幾乎沒回來過。他在國外好像開始做其他事了，他爺爺也跟著他去外麵養老。

雲喬他們沒怎麽見到他。

聽他父親說過一次，程元談了幾次，到了要結婚的時候就談崩，他一直沒結婚、沒自己的孩子。

他爺爺看得開，沒勸他。

雲喬的三顆蛋被席蘭廷用樹脂護住，又沉寂了下去，三十年沒什麽靜。

朋友們老了，有些人搬離了燕城。

雲喬和席蘭廷打算走，是因為有一天深夜，他們的蛋突然孵化了。

孵化出兩隻雛鳥、一條小蛇。

“孵化三十年，化又得百年了。”雲喬說。

席蘭廷：“燕城的靈氣不行，我們得換個地方。”

他們要走。

朋友們各自有家庭，也都老了，對任何人的離去都能接。

“雲喬，如果我還有下一世，你別找我了。去過另一種生活。”聞路瑤對說。

雲喬：“我被困在時間裏。我還是會找你的，有了你會更有趣些。”

聞路瑤去送他們。

抱了下席蘭廷。

席蘭廷看著：“有白頭發了，也有皺紋了。”

“你滾蛋。”聞路瑤怒不可遏。

席蘭廷：“我很高興看到你變老太太的模樣。”

聞路瑤錘了下他，眼淚很不爭氣滾落了。

再次用力抱了下他：“席老七，你是個混蛋，姨媽你！”

雲佳也來送行。

一直和簡耀川在一起，不離不棄。

這是最長的一段。看這個況，約還是不會離開他，會一直到他自然死去。

雲喬自己開車。

問席蘭廷：“我們的孩子，兩雄一雌，提前取個名字吧。”

“化得上百年。不急，我們有百年時間慢慢取。”席蘭廷道。

雲喬笑了笑：“隨你。”

一邊開車，一邊握住席蘭廷的手。

即將要養三個孩子，這日子肯定飛狗跳。既有點害怕，又忍不住期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