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聞言深深看了李氏一眼,隨后深吸一口氣,看著王氏,和正從房里出來的褚仁道:“不給錢?那我便去縣衙里,讓各位大人好好給我評評理,也順道讓大人們給算算,這家里的家產,我到底能分得多?”
“你個毒婦……”
劉氏不理王氏的罵,心想敗都只有這一錘子買賣了,咬咬牙又沖褚仁道:“大兄別當所有人都是傻子,你這麼能掙銀子,衙門里的那些大人們都知道嗎?”
話音一落,原本還老神在在的褚仁,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目死死地盯著劉氏。
“劉氏你個殺千刀的毒婦,你……你這是要害死我們一家不!”
王氏咒罵著,隨即便要撲上去廝打劉氏,卻被劉家阿兄擒住了雙手,推了回去。
王氏這反應,反倒劉氏暗暗松了口氣,李氏說的果然沒錯,褚家的銀子,大多來得不干不凈,自是害怕見的,只要拿住了這點,就不怕要不出銀子來。
此時劉氏后的劉家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上前和褚家人對峙著:“看來還真我們說中了,你們褚家要是不怕這事兒鬧大,那咱們就到衙門口去走一遭!”
“就是,咱們又不是那貪污吏,沒掙黑心錢,咱怕什麼,拉他們去衙門!”
看著逐漸圍上來的劉家人,褚仁握了拳頭,咬牙關,一字一頓,仿佛是出來的一般道:“劉氏,你到底想干什麼?”
“二百兩,和離!”
褚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個嫁到自家四娘多,貧農家的閨兒,竟然張口就朝自己要二百兩:“你瘋了不!”
褚阿爺被氣得不輕,直嚷嚷著:“讓他們去,我看衙門到底是治他們的罪,還是治咱家的,訛錢訛到我老褚家的頭上來了!”
褚阿爺不傻,要說褚仁在外面沒收到那些商戶的孝敬,他是不信的,可他卻覺得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哪個當的過年過節的不收些孝敬,再說自家那些銀子,那都是家里的棺材鋪子掙的,誰規定這當的家里就不能做買賣掙錢了。
褚仁在外的那些事兒,王氏和褚大伯是最知曉的,聞言忙轉過去勸說自家老爺子:“阿爹您就別跟著添了,快回屋歇著去吧。”
褚大伯平日里從不這般和褚阿爺說話,如今可見是真的被急了,雖說自家這些事兒做的蔽,可終歸是做賊心虛,生怕有個萬一,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好日子,豈不是就要毀了。
上雖嚷著要見,可真要去縣衙,別說是褚仁了,便是劉氏那也是不敢的,可后那些被找來助威的族人,卻并不十分清楚里面的,一聽褚阿爺這囂的話語,頓時更加上頭,非要真拉著人去衙門不可,一時間褚阿爺家的院子,吵吵嚷嚷拉拉扯扯,了一鍋粥。
褚仁自是不敢真的任由劉家人這般鬧下去的,吼道:“給你!”
“二百兩,你今兒就給我離開褚家,從此以后再也別出現在我面前,我要是在外面聽到一點關于我的事兒,從你劉家人的里傳出去,劉氏,我定讓你全家都付出代價,我說到做到!”
劉氏被褚仁眼里的惡毒嚇得不敢與他直視,忙手拽住了自家阿娘,小心翼翼地依偎了過去。
劉家兄長也怕,可那二百兩,可是他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數字,強頂著對面的力道:“銀子到手,就算是你請我們,我們都不會再來的。”
褚家到底還是給了劉家一紙和離書,和二百兩銀子,縱使王氏千般萬般的不愿,卻也不敢有一點點的耽擱,深怕那劉家人真的頭腦發熱沖去衙門。
外人或許不知道,可這劉氏是多知道些的,和自家長久的富裕日子相比,這二百兩哪多哪,王氏還是分得清的。
只是眼睜睜瞧著那兩張百兩的銀票,被劉氏阿爹接過去,小心翼翼地了又,隨后揣在懷里的時候,心臟還是不由地痛,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劉家人一般。
九月末,辛縣令接到了來自府城,知府大人的回執,信中對行安縣衙為解決葬一事兒,想到的方法表示了肯定,提議可以先在行安縣嘗試推行,若是功,到時也可推廣至整個寧川府。
等待府城回信兒的期間,褚家也并沒有閑著,無論府城的回復是什麼,自家之前定下的那兩山頭,總是要工的。
招兵買馬,規劃修建,等到九月末,褚家之前選定的東、西兩山頭,已經修整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原本就葬在山上的墳墓,還保留著。
十月初,縣衙門前張了一則告示,并分發至整個縣城。
正趕上寒節,街上的人都已經穿上了半厚的襖子,一瞧見衙門前的告示欄,有差正在張告示,便紛紛為了上去,想要瞧個仔細。
一位穿灰襖子的大娘,率先到了最前面,可奈何卻不識得字:“這是寫的啥啊,可是又通緝什麼逃犯了?”
另一位嬸子則道:“我瞧著不像,這上面又沒有畫的人像。”
張告示的差,用手在告示的四角拍了拍,見已經粘牢固,便回給圍觀的大伙兒,讀了告示上的容。
可還不等讀道一半,人群中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啥,以后不讓咱們自己挖墳下葬了?”
“這憑啥啊,不讓下葬去世了的咋整?總不能放在家里臭著!”
“太不講道理了。”
“就是太不講道理了,縣令大人可不能這麼干啊!”
正吵嚷著,縣衙的大門忽地被從里面打開了,辛縣令帶著何縣丞、曹縣尉以及一眾差從里面走了出來。
新規定推行,關乎著全縣人的利益,遭到不理解和質問,甚至是抵制都是可以預料的,辛縣令今兒也是特意等著外面吵鬧了起來,才待著眾人出來的。
何縣丞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各位父老鄉親不要急,有什麼問題咱們一一解決就是,縣衙推出這個規定,也是為了咱大家伙兒,為了咱們行安縣考慮。”
“都不讓我們挖墳下葬的,咋能還為了我們考慮?”
“就是,沒聽說過家里人過世了不讓下葬的。”
何縣丞再次擺手道:“大家聽我說,你們都誤會了,不是不讓你們下葬,咋可能不大家伙兒下葬呢,是說今后大家不能再隨意找個地,就下葬了,下葬的地點都有縣衙統一安排,不過大家放心,都不會離得太遠,搞不好比原來的還要方便些。
以后不用自家到去找下葬的地方了,這墓地建好之后,縣衙還會委托專人負責管理和打掃,不是比之前隨便在哪荒山上尋個地方強?”
眾人一聽,方才的抵緒這才減弱了不:“此話當真?那方才可不是這般說的。”
“可不嘛,這位差小哥咋也不給我們說個明白,害得咱們還以為是不讓下葬了呢。”
方才幫著讀告示的差小哥也很是委屈,哪里是他沒說明白,分明是這些人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嚷嚷了起來,他便是用喊的,也得有人能聽見才是。
“那這衙門安排的地方,不能要銀子吧?”
百姓們聽不懂什麼為了改善葬一事兒,也不明白這有啥好改變的,不過他們知道,凡事必是事出有因的,衙門也萬萬不會閑得無聊,就想要整頓這四人墳墓的事兒,可又能因為點什麼呢,左右都想不通,便只能想到這銀子上了。
“那要是要銀子我可不干,我隨便找個地方又不犯法,從古至今,誰家不是找個地方就啊,哪還有要錢的啊。”
“可不嘛,這辦喪事本就費銀子,如今這墳地再要錢,這可真是死不起了。”
辛縣令忙阻攔大伙兒繼續說下去:“不要銀子,咱們規定的幾地方,對咱們縣的百姓都是免費的,大家不要有負擔。”
何縣丞接過話頭繼續道:“一些已經安葬在道、驛站或者是重要地點附近的墳墓,回頭府會圈定出來,到時組織大家伙兒統一遷墳,每家補二兩銀子。大家伙兒要是閑來無事兒,可以先去東、西兩已經建得差不多的墓地去瞧瞧,有需要遷墳的也能先選個好位置不是?
咱們衙門的人手有限,沒法子獨自管理這麼多的墓地,所有今后這些墓地就都委托給,買紙錢的褚記,由他們來管理。
我聽說好像前多個主遷墳的,褚記那邊的喪葬隊還有紙錢、棺材啥的都有不優惠呢,大家伙兒要是興趣,倒是可以去打聽打聽。”
聽著似乎除了有些人家要遷墳外,似乎確實沒啥壞,百姓們自然就好接多了,其實就算是有啥壞,大家伙兒也頂多是在上念叨兩句,畢竟誰也不敢真的和衙門作對不是。
沒出兩天,到褚記喪葬詢問這事兒的人越來越多,小兩口為了這事兒的順利推進,確實定了不優惠活,有些人家遷完墳,再領了衙門的補,興許自己還能剩下些。
來褚記鋪子打聽這事兒的人實在是有些多,小兩口干脆將人都指去了喪葬隊的幾辦事,左右這遷墳一事兒,到時都是要找喪葬隊的,一起問了倒也省事兒些。
縣城里的眾人這才知曉,原來那個名字有些奇怪,做“素以白馬”的喪葬隊,竟然也是這褚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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