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寒微微皺眉,示意季涼川不要說話后,出手指,放到他的肩膀上,用力按了按。
兄弟間的默契,已然是存在幾十年,季涼川知道二哥是怕自己這幅模樣會嚇壞二嫂,便隨了他的愿。
他一聲不吭起來,再扶住季司寒的手,帶著雙目汩汩流的他,往外走去。
“二哥,我這就去醫生。”
走出別墅,季涼川立即就想往雪山下面跑去,那不遠有座木屋,醫生就在那里,是季涼川早就安排好的,就怕二哥有個萬一。
“老七。”
季司寒住了他,當死亡真的來臨,反倒要比往日更加沉靜自若,嗓音也多了份釋然,“芯片劃破管,導致七竅流,預示我的死期將至,縱使有上千位醫生待命,也救不回腦子里神經盡斷的我……”
他借著眼模糊的視線,強撐著破敗不堪的子,一步一個臺階,緩緩下來,重重踏進雪地里,再一深一淺,走到季涼川面前。
“機人,在雪山下面,麻煩你跑一趟,他拿著荔枝玫瑰,來見舒晚……”
季涼川著七竅都在流的二哥,不潸然淚下,“那二哥,你呢?”
“我?”
季司寒迎著漫天白雪,環顧周遭,“生于之腹,殞于天地之間,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就讓我長埋雪山之下吧。”
季涼川哭著搖頭,“二哥,你讓那機人替代你,就替代你,但我不可能讓你埋雪山之下,無論如何,我都要迎你回季氏墓園。”
季司寒輕輕勾起角,“那我先前所做的謀劃,豈不是白費心機一場?”
季涼川不舍的,抓住季司寒的手臂,“二哥,除了二嫂,你還有我,還有季氏的兄弟,你不能什麼都只為了。”
季司寒眼睛滾落下來的,不知是,還是淚,總之混合在一起,滴滴落個不停,男人就這樣隔著淚,堅定的,凝著季涼川,“老七,我只有。”
這一句,我只有,季涼川緩緩松開了他的手臂,不是心寒,而是生離死別,讓他痛到無可奈何,“那老七,就遵從二哥愿,讓您長埋雪山之下,直到二嫂發現,我再迎您回家。”
看到季涼川哭,季司寒忍著腦子里炸裂般的痛楚,抬起巍巍的手指,替他輕輕拭去淚水,“這一生,有你這樣的弟弟
,是我之幸,來世,你做哥哥,我做弟弟,而后,為你……鞍前馬后一生。”
季涼川一下崩潰了,一把抱住季司寒,哭到不能自已,“二哥,你的兒子說,還有兩個月,他的手實驗,就能功了,您能不能再堅持一下?”
季司寒想再說些什麼時,別墅大門開了,裹著米白大的舒晚,手持一把明雨傘,立在臺階之上,與踩在雪地里的兩人遙遙相。
“老公,我陪你一起吧。”
舒晚撐開雨傘,想要踏下臺階,季司寒清冷伴隨著風雪的嗓音,卻先一步淡淡傳進舒晚耳中,“你先回去,我和老七,還有話沒說完。”
已然提起的步子,緩緩頓住,干凈純粹的眸子,靜靜著那抹一如往昔高大拔又姿絕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很不安。
想不聽話一次,季司寒卻冷下聲音,“老婆,我跟你說過,讓你在里面,乖乖等我回來,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他的嗓音,依舊是中氣十足,似乎在怪舒晚不聽勸,也在斥責不要打擾他談正事,舒晚便收回腳,轉過,打算回去,乖乖等他。
“舒晚。”
在轉之際,后又傳來季司寒的聲音,舒晚緩緩回過頭,隔著漫天飛雪,遙遙向,那于白雪中,長玉立的男人。
他始終未轉,卻微微側過頭,用余,著那抹,刻在骨子里,又刻在記憶深的影。
“沒事,你回去……等我。”
“季司寒……”
舒晚上前一步,他卻已然轉,踏著厚重冰雪,往別墅對面的屋子走去,那是他們暫住的房間,男人應是去取荔枝玫瑰……
雪花飛過,落在季司寒長睫之上,似霜般,凝結薄薄冰花,覆蓋住滿目鮮。
季涼川扶著季司寒,想要帶他去找醫生,他卻推著季涼川去找機人,踉蹌的步伐,神間的焦灼,都預示著,他快要撐不住。
“二哥,那我此后,要去哪里尋你?”
季司寒的七竅,流出來的跡,已然滾落在白雪上,頃刻之間,又被飄落下來的雪花覆上,像是從未落過那般,悄然無息。
他也不知道季涼川該去哪里尋自己,只知道再晚一些,舒晚就該起疑了,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說不出話來的他,推著季涼川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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