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路闊電話的時候，李沉剛換了服打算去健，看到來電顯示愣了一下，趕忙放下健包，接了起來：“喂，路總。”

路闊那頭正被堵在高架上，藍牙裏傳來李沉的聲音後，立刻開口：“前年年底，公司跟和森合作的一份保合約，參編人員有褚雲降麽？”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和森上班，最終合約的審核與校對都是直接對接的法務部門，相關細節他本沒過目。

但因為合約的保，所有參編人員都是留有個人信息的。

路闊的語氣有些急，李沉被問的懵了幾秒，沉思了片刻，有些抱歉地回：“不太記得了，您是現在需要看麽？”

路闊應了聲：“嗯，通知一下法務，如果有的話，把個人信息發一份給我。”

李沉這會兒滿腦子問號。

褚小姐的個人信息，老板不是本來就知道嗎？

這會兒還要看什麽？

但還是應了聲：“好的。”

掛了電話，給法務發了個信息，收到“ok”的回複後，他又一臉疑地思考了片刻，最終依舊沒想明白。

不一會兒，路闊的商務郵箱就收到了一封來自法務的郵件，他抬眸看了眼前方的車流，低頭點開了信箱。

是一張褚雲降的電子版個人信息表。

網絡有些卡頓，加載條在百分之九十九卡了會兒。

他蹙著眉，指尖輕輕敲著方向盤，心焦灼又煩躁。

三歲九個月。

往前推算，出生時間應該是四年前的六月份，那懷孕的時間就應該是前一年的下半年。

但那個時候，還在他邊。

對橡膠過敏，他們在一起就沒用過那玩意兒，反正他也無所謂，真有了就生，他也養得起。

直到後來，才發現一直在吃短效避孕藥。

給的理由是：還在上學，不想懷孕。

他當時雖說生氣，但還是忍了下來。

後來他本科畢業進路氏，卻又考了研，直到錄取通知書下來了他才知道。

他當年原本的計劃是，一畢業就領悄悄去扯證兒的，到時候家裏真怪下來，也來不及了。

沒想到直接先斬後奏，並且還告訴他，們導師是業有名的論文殺手，麵試的時候直接告訴們讀研期間不準結婚。

直接給他氣得差點撅過去，但也沒辦法。

就這樣一直熬啊熬，熬到了快畢業。

期間有一回，吃藥不耐，一大早上吐得稀裏嘩啦。

他奪過藥就一腦兒衝進了馬桶，手過來就要搶。

他忿忿說了句：“我去結紮還不行嗎？！”

當時有些不相信，反問：“真的嗎？”

看那副生怕他搞什麽幺蛾子的模樣，他就氣不打一來，但還是回了聲：“真的。”

還是不信，說了聲：“那你發誓。”

多稚，他路闊講話還需要發誓嗎？

但還是在的堅持下，說了聲：“不然以後我兒子管別人爹，行不行？”

後來他的確預約手了，不過沒去做。

他為人的確一言九鼎，對說的話更是百分百兌現，除了這一件事兒。

因為，他這麽自信的人，都不知道還有什麽能留住，而且那時候，路家還不知道褚雲降的存在。

所以當初徐晏清將祁願重新帶回邊的時候，他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意圖。

清晰地知道自己抓不住，那就隻有婚姻和孩子這兩個選項。

隻不過，沒多久後，路家那邊就知道了，他被路父揪回去丟宗祠思了幾天過。

再回去時，他們就鬧僵了，也走了。

想到這，他又看了眼加載條下那模糊的圖像。

字跡完全看不清，就左上角那張的一寸證件照能約看出一點麵部廓。

就在他的視線還停留寸照上時，圖像倏地加載完畢，完整的信息表躍然眼前。

*

到樓下後，褚雲降抱著褚禾易下車，又抓著他的小手對著陳雯揮了揮：“跟雯姨姨拜拜。”

小家夥剛剛在車上就昏昏睡了，這會兒眨著迷朦的眼睛，揮了揮手，聲氣地說了句：“雯姨姨拜拜。”

陳雯坐駕駛位上，也笑著對他揮了揮手：“拜拜，快回去吧，看給孩子困的。”

褚雲降笑了聲：“你路上小心。”

陳雯點了點頭，就啟了車子離開了。

褚雲降也抱著小家夥往樓道走去。

剛走近樓道門，就忽然看見門前的路燈下站了個人。

型頎長，撐著把傘，麵龐俊朗立。

愣了愣，懷裏的小包子就忽然激地大了起來：“以澤爸爸！”

臉上先前那惺忪的睡意瞬間全無，倆小不住地擺，抱著褚雲降的脖子，親了親的臉，說：“媽媽媽媽，快放我下來。”

這會兒的小家夥像是隻不安分的小猴子，一手舉傘，差點抱不住，趕將他放了下去。

還沒來得及牽住他的手給他撐傘，小人就已經飛奔了出去。

段以澤笑著半蹲下來，而後就被迎麵奔來的一小團撲了個滿懷。

將小人抱著坐在了臂彎上，他才直起了子。

小家夥激到不行，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小臉蹭了蹭他的肩頸：“以澤爸爸，你去哪裏了呀，我都好久沒有看見你了！”

段以澤寵溺地笑了起來：“出差了哦，但是給你買了很多玩。”

一聽到玩，懷著小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真的嗎？”

他點了點頭：“嗯。”

褚雲降站在雨幕裏遲疑了半晌，還是走了過去。

段以澤也轉頭看過來，臉上笑意尚在，語調溫和地了一聲：“茉茉。”

褚雲降看了眼他懷裏滿臉欣喜的小家夥，頓了半晌，說了聲：“上樓吧。”

這些年除了陳雯跟葉禾，段以澤也常來陪褚禾易玩。

他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進屋後，段以澤將褚禾易放下，小家夥腳一沾地，就很殷勤地去鞋櫃裏給他拿拖鞋。

“以澤爸爸穿鞋。”

褚雲降看了忙得不亦樂乎的小鬼一眼，板著臉道了句：“褚禾易，不可以爸爸。”

褚禾易出生後，接的為數不多的年男，就是段以澤，自他會說話開始，就一直這麽，褚雲降聽一次糾正一次，但下一次他還是不改。

小家夥聞聲，攪著小手，眨著雙大眼睛，一不地站在那看著，但就是沒開口改稱呼。

段以澤看了一眼，笑了聲：“沒事，就讓他吧。”

褚雲降沒說話，依舊定定地看向麵前的小人，無聲的堅持。

片刻後，小包子一臉的挫敗，撅著，低低了聲：“以澤叔叔。”

段以澤聞言又看了褚雲降一眼，才勾著角了小包子的頭，應了聲：“嗯。”

於是褚雲降這才收回視線，看了段以澤一眼。

他應該是在雨裏站了好一會兒，風外套上沾了不水汽，額發也漉漉的。

了外套掛在口上，剛換好鞋，就被褚禾易拽著去了他的小房間。

褚雲降微微歎了聲，放下包，也去了廚房。

進了房間，褚禾易立馬撅著小屁，從櫃子裏拖出了前兩天陳雯剛給他買的樂高。

皺著小眉頭，一臉為難地開口：“以澤爸……叔叔，這個積木好難，我都不會拚。”

雖然雯姨姨說等他再長大一點就會了，但哪有大孩子玩小朋友的東西呢！有玩就該現在玩掉！

段以澤聞言在地墊上盤坐了下來，笑著說了聲：“我來看看。”

盒子邊角適宜年齡段寫著：7～12歲。

也難怪小家夥玩不明白。

他笑了聲，了他的小腦袋：“的確是等你大些就會玩了。”

褚禾易撅了撅：“那你陪著我一起玩嘛！”

段以澤看了眼解析圖，工程量還大：“今天時間來不及，拚不完的。”

小家夥一聽，立馬一臉祈求地看向他：“那就下次，下次再接著拚！”

小包子的眼睛亮亮的，滿臉的期待。

他頓了片刻，輕笑了聲，應道：“好。”

聽到心儀的答案，褚禾易立刻高興的：“哦！”了一聲，拍著小手等著拆盒子。

段以澤笑著看了小家夥一眼，著手拆零件的塑封袋。

褚禾易趴在地上，兩手拖著臉，抬頭看看以澤叔叔，又低頭看看自己心的積木。

蹙著小眉頭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低聲說了句：“以澤叔叔，我告訴你一個。”

段以澤聞言抬眸看過來，笑容溫和地問道：“什麽？”

小家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房門，確保媽媽不會忽然出現，才小聲說：“我今天好像看見我爸爸啦！”

段以澤忽地一愣，抬眸看過來，頓了半晌才問：“什麽？”

褚禾易晃著小，大眼睛純真又可，重複了一遍：“我爸爸。”

雖然媽媽說不是，但哪有陌生叔叔會抱他，會喂他吃飯，還會想親媽媽的呢？

所以那肯定是他爸爸！

段以澤頓了半晌：“媽媽告訴你的？”

小家夥搖了搖頭：“我今天在醫院到的，他還抱了我，還……”說到這，他思考了會兒，才抬起小手擋在邊，小聲說：“還親媽媽！”

話音剛落，段以澤就忽地微微一怔，須臾，眉頭緩緩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