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線下，看見蕭越坐在一方太師椅上。

他脊背拔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著扶手，一手搭在一旁案幾上放著的玉上，雙眼閉著，安靜地仿佛只是睡著了。

但不同尋常的腥氣讓江凝明白了方才發生了什麼。的目從蕭越上移到一旁的白形上。

“陛下死了。”江凝聲音有些惘然，“那阿晚呢？”

曾經悉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都離開了。

看到在出聲的那一刻，時夜的背影僵了僵，卻微微搖了搖頭。

“他沒死。至于沈晚，的魂魄要重新凝聚回到這世上暫且還需要些時日，不會如此之快的。”

“需要多時日？”

“以三為數，三天，三月，三年，都不無可能。”

江凝眼睫了，看向一旁的蕭越，如今這也算兩全了。只是片刻后，心中忽然閃過一微妙的異樣。

“可你當日在殿中說的是，他一定會死。”

“保住了一命，只是若再醒來，不會記得往事了。”

“保住了一命？”江凝反問道，“如何保？”

邁著步子上前，語調漸漸快起來，“今日陛下遣人來說，你一定要見我，方才你用了什麼法子保…”

話音未落，江凝看到被扯著轉的時夜時，剩下的話滯在了間。

站在面前的時夜，雙眸闔著，兩行淚淌過他蒼白的面頰。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妡妡。”

時夜出手，卻未能到江凝的臉，他的指尖在空中索了一會兒，才勉強抓住了江凝的一縷青。

“不，我如今該喚你陛下了。”時夜道，“他雖沒死，但氣運散盡，做不得君主了。”

時夜角扯開一抹淺淡的笑，他說：“難怪師尊從前總說我笨，在方才我才悟陛下和蕭越的星象何解——不一定為后，也可以為帝。”

江凝靜靜注視著時夜，良久才移開目。忽然明白了那日殿中為何時夜的目總是要落在上。

“為何一定是眼睛？”江凝問道。

時夜的雙眸是見過最好看的，就像天山下最澄澈的雪水浸過的琉璃一般。

“因為我的眼睛可通天象，和那吸的魂盤能夠共鳴。若不用這雙眼祭它，它會將人吸人干的。”

“既然如此大費周章，當初你又為何一定要驅散了沈晚的魂魄？！”江凝皺著眉質問道，“到了如今，你還不愿告訴我嗎？’”

時夜下意識睜開眼向夜空看去，但劇痛傳來，眼前只是一片空茫，睜眼的作讓更多的從他眼中流出。

他滯了滯，輕輕搖頭。

“若我說，若不先散了魂，就無法……呃…”時夜口中忽然涌出一大口鮮，仿佛遭到了什麼巨大的痛楚一般，驀地跪倒在地，“無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時夜出手，企圖抓住江凝的一片角。

“我從前不與你說，是因為不可說不能說，如今我沒了這雙眼，已與常人無異，所以算不得泄天機，我總算能夠告訴你了。”

“妡妡，我一直…都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第156章 正文完

樾國，東都。

此地為前朝舊都，東蕪的京城。

弘定二年，東蕪國滅；弘定三年，舊都被廢棄。

如今已經是弘定九年春。

曾經的皇城從頹敗到煥然一新，儼然已變作舊都最燈火璀璨的賞樂游玩之地。連城河流都因為洪水肆過一回改了走勢。

滄海桑田，世事瞬移。

林立的歌坊酒肆中，江水穿行而過。

葳蕤燈火倒映在江面上，暈開一片金，愈加顯得江畔不絕于耳的竹琵琶迷醉至極。

一葉小舟靜靜淌過一座月牙橋的下方，既無人撐船，就連舟上唯一的人都睡著了一般。

橋上的小娘子們借著璨璨燈火打量著那雙手疊墊在后腦，十分悠閑地闔目躺在舟頭那人。

“那是誰家公子？誰家郎君了？”有好奇地小娘子搖著小扇，倚在橋上欄桿看著橋下飄過的小舟。

“他，難道你不知道？他是這附近有名的鰥夫。”一名妝容艷麗至極的小娘子大聲回道。

“鰥夫？如何就鰥夫了？”

“他呀，頸子上掛了一牌子，上面寫著‘吾妻綿綿’，可我看他來了三年了，哪里有什麼妻？”

舟上的人被月橋上毫不避諱的談話聲吵醒，他睜開眼，抗議道:“季掌柜怎麼又說我是鰥夫？我有妻。”

“你有妻，怎麼讓你等三年都不來？你莫不是做夢，盼著神仙下凡來給你做妻？”

蕭越笑了笑，不置可否，翻了個側躺在舟上，出手撥碎江面的金暈。

良久，他低頭將脖頸上墜著的木牌舉高了打量著。

他記得他在南樾皇宮剛醒來時，什麼都忘記了，唯獨記得他過親，娘子溫又可，還有些哭。但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長什麼模樣，名喚什麼。

后來他發現，他的桌案上寫了許多名字，一曰沈晚，二曰綿綿。

所以他知道，那肯定是的娘子，沈晚是的名，綿綿是的小字，否則他又怎麼會提筆一遍又一遍地寫呢。

再后來，陛下召見了他，那時他才發現，陛下竟是個子。立在旁邊的人，沒了雙眼一臉病容，但卻知道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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