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園。

晚上臨睡前，老太太讓珅伯去廚房叮囑，讓明日早餐準備長壽麵。

遇辭雖說不在，但今年不管怎麽說是個大生日，該有的禮俗不能。

丫頭在異地，但裕園永遠是的家，這滿園的燭火，也都是為點的。

傅則奕近兩日有些忙，珅伯深夜時為他送糕點，順帶問他明日早餐是同老太太一起吃長壽麵還是吃別的。

他低眸看文件，回了句：“和一樣就行。”

珅伯應了聲，替他添茶，隨後又想起什麽，接著道：“這丫頭吃枇杷，昨日我瞧東園那棵枇杷樹果子了，嚐了顆還甜，以前住這兒，到時節都不用園丁心，就給摘走了，近兩年沒人吃，好些果子都爛樹上了。”

東園的那顆枇杷樹也是古了，年年歲歲結果子時，能長滿樹，結果量奇大。

老太太不喜歡吃，傅則奕也不怎麽吃，他們家丁摘了也吃不完。

之前遇辭在本不愁，這丫頭喜歡吃，也能研究出好些用枇杷做的甜點來，哄著老太太吃。

這兩年，一走，又都吃不完了，家裏小廚房也不會做的那些甜點，於是老太太也不吃了。

傅則奕翻文件的手稍頓，默了幾秒，“您明日摘些給寄去。”

珅伯一聽，拍了腦門兒一下，“哎喲，你瞧我，怎麽就沒想起來呢！”

傅則奕彎了彎，將文件翻至了下一頁。

*

第二日周六，遇辭一早就接到了遇曉的電話，讓早點去。

到那時，喬月影正和保姆阿姨一起在廚房忙活。

倆人一大早就去采購了。

遇海城則出門去取昨日就在蛋糕房訂的蛋糕。

遇曉今年高三，還有倆月就要高考了，卻一點沒個準高考生的自覺，拉著一起追劇。

還其名曰：“看看哥哥的帥臉，有助於考前神放鬆。”

遇辭留在吃了午飯和晚飯，末了遇曉還關了燈，給蛋糕點蠟燭，讓許願。

昨天餘琪買了蛋糕，們三人沒吃完，還給其他宿舍送去了些，於是今天這蛋糕就沒帶走，就吃了一塊。

吃完蛋糕，又在那陪著二叔二嬸聊了會兒天。

喬月影本想讓今晚留宿的，但明早還得排練，畢業匯演的時間快到了。

於是喬月影也隻得作罷，送下樓時還不忘叮囑：“放假了就回來，也不是沒地方住，二叔二嬸也是你爸爸媽媽。”

笑著應：“好。”

眼瞅著遇海城又有話要說，便急忙道：“那我走了啊，再晚一點就沒車回學校了。”

於是遇海城到了邊的叮囑又被噎了回去，隻得送去坐車。

車子從站臺離開，趴在床邊對著喬月影和遇海城揮了揮手，直到二人的影在車後略兩個小點，才收回視線。

而後垂眸看了眼右手腕上的那個銀鐲子。

須臾，深深吸了口氣，微微了眼眶。

縱然爸爸媽媽早逝，但在這些年裏，其實還是過得很幸福的。

在遇家盡寵，到了傅家也被老太太視為掌中寶，幾乎沒苦。

想到這，頓了片刻，拿出手機。

已經快九點了。

點開微信，視線注視了傅則奕的聊天框片刻。

他今早又給發了遍生辰祝福。

照例回了：【謝謝小叔。】

而後便沒了下文。

指尖輕輕點開輸框，鍵盤彈出來，沉片刻，還是摁熄了屏幕。

盡管沒回去，但也知道，今晚的裕園一定燈火通明。

這種覺很奇妙，在他鄉，卻清晰地知道，在某個地方，有火燭是為自己長明的。

隻要想想就覺得很溫暖。

扭頭看了看車窗外流轉而過的夜，而後緩緩彎了彎。

*

到學校時剛過九點。

海藝沒有門，從公站臺下來，遇辭慢悠悠往校門口晃。

在快走至校門口時，倏地頓住了腳步。

海藝的門麵很氣派，刻有“海州藝學院”的六塊石頭排列開，將門前廣場拉得很寬闊。

門牌前有塊用石頭路牙圈起來的花壇，深桃的鬱金香開滿了花圃，晚風拂過輕輕晃。

花海前的石墩上，坐著一抹影。

許是來時匆忙，上依舊穿著商務正裝，海州早春天寒，他便在正裝外加了件黑大。

左手的指尖夾了煙，薄煙飄渺，額發在風中微微浮，眉眼在溫和的影裏。

旁的另一石墩上累放著兩個盒子。

墊在底下的那個藍正方式的盒子，外圈纏了同係的帶，頂部蝴蝶結上係了個小袋子。

袋子裏的東西——生日帽，以及一些杯盤刀叉。

是蛋糕。

愣了愣，腳步生生頓在距離他五十米開外的地方。

煙燃至末尾，傅則奕忽然緩緩抬了眸子，在看見不遠站立的影後也是微微一怔。

晚風有些大，站在一片燈火通明，長發微微紛揚。

傅則奕頓了片刻，兩手撐在上，緩緩揚了。

遇辭腳下像是灌了鉛，大腦發懵，許久後才緩緩挪步子朝他走過去。

見遇辭往這邊來，傅則奕也撐著站了起來。

“小叔，你——怎麽來了？”遇辭走至他跟前，仰頭看他。

他提起蛋糕盒上的另一個略小一些的盒子，“東園的枇杷了，珅伯給你摘了許多。”

遇辭看了眼他手裏的盒子，張了張，“給我寄來就好了，你——”

“會壞。”

今早珅伯是打算寄的，快遞員說是能送到，但不保證不壞。

這一路顛簸，大概率到這裏就不剩幾個好的了。

於是珅伯想了想還是作罷。

當時傅則奕正打算出門，見珅伯又提著枇杷回來，問：“寄不了嗎？”

珅伯搖了搖頭，“能寄，就是寄過去都得壞了，難不給丫頭吃壞果子不？”

傅則奕聞言默了片刻，道了聲：“給我吧。”

今日公司其實有些忙，結束最後一場會議時已是夜幕時分，沈旻本給他訂了明天的航班，他思忖了片刻，還是踏上了今日的行程。

因為——

“今日也恰好是你生辰，我來的應該不算晚。”

晚風輕拂，花香裹在風裏，他低眸看。

遇辭也定定抬眸看他，一時失言。

而他看向眼眸像是夜空的繁星，璀璨耀眼。

半晌後，他彎起，低聲道：“二十歲生辰快樂。”